错抬花轿娶对妻
沈文昶听到最后莫名有些感动,拍了拍唐鸿飞的肩膀道:“今日你为我两肋插刀,来日若有机会,我也替你两肋插刀。”
“呸,咒我呢?我可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
沈文昶闻言仔细一琢磨,还真是,只有唐鸿飞落难了,她才有机会为他两肋插刀啊。
“嘿嘿,也是哈,没这个机会,没这个机会。”
“笑个屁,走了。”唐鸿飞白了沈文昶一眼,往前走。
二人一路来到莒县大牢,在对面枯草中蹲着,二人冷得直往手上哈气。
“鸿飞,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把老四叔家喷点迷魂烟,让他多睡会儿,一会我扮做老四叔过来换班,看我对你招手,你再出来。”沈文昶低声道。
“知道,你去吧。”唐鸿飞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
沈文昶站了起来,猫着腰沿着枯草丛的小路跑了。
来到老四叔家,沈文昶翻墙进去,将窗户开了个缝,便从腰间拿出一个木管,往窗户里吹了迷魂烟,吹罢将窗户合上,等了片刻,轻手轻脚开了门,走了进去,盗了一套衙役服和大牢钥匙,便急匆匆地出了屋,跑到墙边,嗖得一下翻了出去。
沈文昶一路奔到大牢,离牢门三米远整了整衣帽,装作刚睡醒又有些醉的模样,走到大牢前,低着头拍了拍正在打瞌睡的衙役。
那衙役醒来,迷糊地眼瞧了眼沈文昶,知道有人在换班,又见其摆手让他走,便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走了。
待瞧不见那衙役,沈文昶便朝草丛招了招手。
唐鸿飞带着沈文昶准备的包袱,迅速起身,跑了过来。
沈文昶打开牢门:“鸿飞,钥匙给你,你快进去,进去一直走,走到头右拐,最里头那间,轻手轻脚的,别惊动里面的罪犯,我在门口给你把风。”
“好。”唐鸿飞说罢进了大牢,抱着包袱一路快走,他有功夫在身,脚步又快又轻。
来到陆清漪所在的牢房,唐鸿飞轻声唤道:“陆夫子。”
陆清漪知道计划,一夜未眠,闻声,连忙起来,沈文昶到底儿还是这么做了。
陆夫人和旁边的陆青喆也连忙从破床上下来。
唐鸿飞将包袱放在地上,取出笔墨纸砚从木柱间缝中递了进去,然后掏出打火石便想点牢房墙上的灯。
“不用点灯。”陆清漪轻声制止,将纸放在监狱床上,沾了墨便提笔写了起来。
唐鸿飞看得一愣一愣,这乌漆嘛黑,陆夫子竟然能写信?
陆清漪全程闭着眼,心慌可手却十分流畅地运行着笔管。
陆夫人隔着木柱拉着儿子的手,一边抹泪一边嘱咐着。
唐鸿飞回神,拿出钥匙打开了旁边的牢门,牢里的少年披头散发,给陆夫人颗了三个头,便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陆清漪写好信,递给唐鸿飞的却有两封,深深作揖道:“劳烦唐学子了,一封你们带去京城,一封交给小柔,还有,我弟弟便托付给你们了。”
“陆夫子不必如此,能尽绵薄之力,鸿飞深感荣幸。”唐鸿飞收了信,牵起陆青喆的手,“时间紧迫,学生拜别夫子。”
“姐姐,我一定回来救爹娘和你。”陆青喆眸中透着坚定。
“快走吧。”陆清漪摆了摆手,陆夫人则抓住木柱的牢门,双眸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唐鸿飞带着陆青喆轻手轻脚地出了牢房。
沈文昶见二人出来,匆匆看了眼陆青喆,动手将身子的衙役服脱了下来,塞到陆青喆手里:“把你衣服脱下来给我。”
陆青喆闻言一边脱一边道:“我的衣服你能穿么?”
“我瘦,紧巴点能穿,就是太短了。”沈文昶接过陆青喆的衣服穿上,“鸿飞,我进去后,你把牢房锁了,钥匙丢在门口,另外去趟老四叔家,牢门外没人把守不行。”
“好,你自己在里面也小心一点。”唐鸿飞将钥匙丢在牢门旁边的枯草里。
沈文昶穿戴好,转身要进牢里,想起一事便转身拉住陆青喆,嘴唇颤了颤道:“若是,有个万一,你就,别回来了。”
陆青喆瞪大眼睛,随后道:“我一定会回来救我家人的,还有,还有你。”
沈文昶闻言笑了,拍了拍陆青喆的肩膀,转身往牢里去。
唐鸿飞见状连忙将牢门锁上。
身后的牢门落了锁,沈文昶步伐一顿,回头去看,已然出不去了,这一刻给沈文昶的冲击不小,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沈文昶轻轻一叹,收拾好心情,快速下了石阶。
沈文昶来到牢门前,匆匆瞧了眼陆清漪,连忙进了陆青喆的牢房,转身将牢门关上,将胳膊从木柱间隙中伸出去,将锁锁上。
陆清漪一直靠着木柱等沈文昶,瞧见人,想说千万句话,到了嘴边,只觉得鼻子发酸。
沈文昶转身走到木柱前,瞧着陆清漪,笑道:“衣衣,咱们可以早晚相伴了,再不用独自空想着了。”
陆清漪闻言眼眶的泪再也忍不住了,这人怎么傻成这样。
“你太傻了。”陆清漪哽咽道。
“我才不傻呢,这辈子我都认定你了,我才不要你出事。”沈文昶说着伸出手去拉陆清漪的手,“你坐牢,我陪着你,等你家伸冤了,咱们就可以出去了。”
“那要是伸不了冤呢?”
“那,那死呗。”沈文昶声音抖了,谁还不怕个死?
陆清漪心情十分复杂,她向往至死不渝的爱情,可真到那天她绝不会让沈文昶陪同一起去死,她已写信嘱咐小柔,务必取回凤钗,真有那一天,便是她们生死决别的时候了。
“衣衣,你怎么了?在想什么?”沈文昶见陆清漪神情痛苦,便安慰道:“不要担心,鸿飞进文他们会帮我们的,好人自有天相嘛。”
“吉人自有天相。”陆清漪想也未想便去纠正,说出口后又觉无聊,这个时候还纠正个什么。
“对,对,衣衣,吉人自有天相,等我们出去了,我就去你家提亲,到时候你在家给我当夫子如何?”沈文昶想活跃活跃气氛,死气沉沉等死的感觉她一点都不喜欢。
“咳咳咳咳。”陆夫人在后咳了几声,坐在床边寒着脸,她坐在老半天了,那两人只顾着说话,好似她不存在一般,全然没有害羞啊不好意思的样子。
沈文昶和陆清漪听见声音,互相看了一眼,沈文昶僵在原地,陆清漪则慢慢转身看着自己的娘亲。
“娘,你嗓子不舒服么?”
陆夫人闻言愣了,她女儿,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和她说话?她咳嗽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女儿听不明白么。
陆清漪怕有万一,想把在牢里相处的时间当做相伴的最后辰光,并不想拘于礼教,不然必定后悔。
“娘,女儿身上有点碎银子,等天亮狱卒来了,女儿让他们帮忙取热茶给娘亲润喉。”陆清漪说罢转身看着沈文昶,“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沈文昶闻言张了张嘴,看了眼后面一脸惊愕的陆夫人,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这要继续和衣衣说下来,不给未来丈母娘的面子,将来婚事砸了,可怎么整?
☆、第八十九章
气氛有些僵,沈文昶瞧着陆清漪咧嘴笑了笑, 无措间瞥见地上的包袱, 连忙道:“衣衣,我来之前给你备下好多东西, 你来看看。”
沈文昶急忙蹲下,打开包袱, 捧起薄毯站了起来:“衣衣, 这个给你, 盖在被子底下便不会冷了。”
陆清漪闻言接了过来,右手在毯子上抚摸两下,想不到这人也有细心一面。
沈文昶将包袱拿起来,放到破床上, 将棉手套等物拿给衣衣,行动间碰倒了装银子的小木匣子, 银子洒落一地。
沈文昶连忙蹲下去捡。
“你带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说起来, 这银子都放你那里, 接下来我都不方便和狱卒露面交谈。”沈文昶一边捡着,一边道:“有了这些银子,咱们在牢里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给狱卒点甜头, 咱们在牢里不用那么遭罪的。”
陆清漪闻言嗔了沈文昶一眼,刚想调侃,便听见后面娘亲又咳了起来。
“咳咳!”陆夫人盯着女儿的后背, 女儿在家可是听话无比的大家闺秀,怎么到了监狱,见了这沈文昶就变了个人似的,女儿家的矜持也不要了。
“惠......”陆夫人刚想唤女儿小字,想起还有外人在场便即使住了口,“女儿啊,为娘的肩有些乏了,过来帮娘捏捏。”
此话一出,沈文昶抬头去看陆清漪,陆清漪去看沈文昶,二人眼神交流的刹那间,看见了彼此眸中的无奈。
“是,娘。”陆清漪无奈,她明知晓娘亲是故意为之的,可也不能不过去。朝沈文昶撇了撇嘴,转过身去,走到她娘身边,便抬起手给娘亲按摩着肩膀。
沈文昶低着头,总觉得一道凌厉的眼神要把她生生活剐了,沈文昶颤抖着手将银子全部拾进小木匣子里,然后在陆夫人的注释下,小心翼翼地透过木柱的缝隙处将木匣子竖着放进陆清漪所在的牢房。
“沈公子昨夜是如何跟家人交代的?”陆夫人念起沈文昶不顾生死为着她的女儿,心下顿时又觉愧疚,便想多了解了解眼前的小后生。
“未免家人担忧,只谎称出去游玩。”沈文昶说罢心情也低落了下去。
陆清漪瞧着沈文昶,那一瞬间的黯然让她觉得心疼,无论事情怎样发展,她都会保全沈文昶的。
陆夫人重重一叹,以命相救的大恩是最难还的,这要出了事,沈家老爷夫人不知怎样伤心呢,仔细想想这事应承的有些草率了,当时私心战胜了良知。
“哎,沈公子大恩,陆家上下铭记于心,若是此番大难不死........”陆夫人面有愧色,正一本正经地说着感谢的话,不料说到一半被对面的小后生打断了。
“若是大难不死,便准我和衣衣成亲么?”沈文昶眼冒精光。
陆夫人闻言愣了一会,张了张嘴全然不知怎么接这个话,堂堂七尺男儿叫漪漪也不嫌难为情,她这个亲娘听了都有几分不自在呢。
“不成么?”沈文昶问得小心,怎么瞧着未来丈母娘的脸色不对劲啊。
“咳咳,这个婚事等出去后再议吧,起码要两家坐下来好好谈。”陆夫人嘴上如是说,无非是想替女儿挽回几分矜持,再说瞧着这沈家后生也是不错的,起码肯为了她女儿惠班冒生命之险,女儿又对此人有意,她便不做那棒打鸳鸯之事,只是吐口还得等到出去之后,眼下瓜田李下的,她可不能立马就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