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
陆夫人话音刚落,便觉得肩上一痛,忍着疼侧了侧瞅了眼女儿,死丫头,还真是女大不中留。
“哦!”沈文昶兴致恹恹,将包袱藏在被子里,坐在破床上,拿起被子闻了闻,狱卒铁定没洗干净,等会少不得换床干净的来。
那边,唐鸿飞将陆青喆送往程家之后,自己折回老四叔家,将老四叔家的门窗开了个缝,然后越墙而去。
半柱香后,老四叔悠悠转醒,只觉这一觉睡得十分累,坐起来往外一瞧,天已经开始悠悠转亮了,顿时惊了一身汗,连忙下床穿好衣服,顾不得叫老伴,顾不得洗漱吃饭,顾不得拿他的烟袋锅子,一路跌跌撞撞往大牢方向跑去。
老四叔跑得满头大汗,跑到牢门前一看,牢门好好地被锁着,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老四叔靠在牢门上,擦了擦汗,手往腰间一摸,钥匙呢?
老四叔慌了,刚想沿着来的路上去找,便觉得右脚底下踩了什么,挪开脚一看,大喜,连忙弯腰将钥匙捡了起来,幸亏没有丢。
“谢天谢地!”老四叔双手合十,朝着四面八方拜了拜。
而唐鸿飞躲在草丛里,见老四叔找到钥匙,便弯着腰离开草丛去了程家。
陆青喆换上了程意以前的棉袍,不大不小刚刚合适,瞧见唐鸿飞便站了起来。
“唐大哥,咱们可以走了吗?”
唐鸿飞点了点头道:“嗯,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马车?”陆平惊了,“那怎样行?咱们应该快马加鞭去才行啊。”
“可,可是,我虽然会武,却不会骑马。”唐鸿飞说罢便捶了捶腿。
此话一说,众人愣了。
“我会骑。”陆青喆开口了,“陆平大哥和唐大哥共骑一匹,我自己骑一匹。”
“少爷,这怎么可以?万一坠马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小柔急道。
“小柔姐姐不必忧心,我的骑马术授之于陆庆和陆平大哥,你问问他们我可出师了?”陆青喆扬着倔强地小脸看着陆庆和陆平。
陆平点头道:“少爷骑得确实好,只是此去需要日夜赶路,少爷从未受过苦,怕是坚持不下来。”
许进文见天马上就要亮了,众人要犹豫不决便道:“不若陆庆大哥一起去吧,京城这边我去邀同窗一起前往。”
“这怎能行?咱们的行动必须保密才行。”陆庆急道。
“那我便雇马夫独自前往。”许进文道。
“不若,我和进文去京城吧?”唐鸿飞声音小了。
“你们去边疆路途远,多个人多个照应,再说你又不会骑马,和我去京城,我还得多雇个马夫给你。”许进文昶说罢瞧了瞧外面的天,“天快亮了,你们快走吧,我也要带信去京城了。”
众人闻言互看一眼,陆平拍了拍许进文的肩膀道:“这位小兄弟看似柔弱,危难之际却能侠义助人,实在令人钦佩,此番京城一行,就仰仗这位小兄弟了。”
“陆平大哥严重了,此番定不辱命。”许进文拱了拱手。
“深谢了。”陆平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看着众人,“天快亮了,城门料已开了,咱们启程吧。”
众人闻言纷纷出了屋,还未走出院门,便被程大娘唤住。
寒风里,程大娘提着两个包袱快步走上前:“早上给你们蒸了两锅馒头,留着路上吃。”
“多谢伯母。”唐鸿飞接了过去,“天寒地冻,伯母便回屋去吧。”
“好,好,你们路上要小心点。”程大娘说着嘱咐话,虽说同这些孩子认识时日不多,可毕竟是自家孩子的结拜兄弟,自此女儿进京赶考,这些个孩子没少来帮衬着,瞧着瞧着便觉得有几分亲近,如今出这么大的事,怎能不担心。
“好的,伯母,我们走了。”唐鸿飞说罢朝程大娘一拜,便带着陆青喆等人出了院门,直奔他家镖局的马厩而去。
许进文在程家门口和唐鸿飞挥手作别,转而看着小柔道:“小柔姑娘,昨儿夜里富贵来找我问情况,因着昨日是他大喜之日,我没同他说实情,等我走后,你将此信转交他,他自知厉害。这段时间你若有什么难处,也只管去寻他。”
“许公子,我记下了。”小柔说罢接过许进文被蜡封了口的信。
许进文将信交出去心安了几分又有几分愧疚,信上除了对富贵言明厉害,还言说一事,此番他们尽全力营救,若上天不公谋事不成,需早报沈家知道,有徐家暗中斡旋,或许可保满仓一命,至于陆夫子,届时虽有营救之心,却回天乏术,只能存愧疚于心了。
“进文呐,眼下守正应该在京候榜,你去之后打听一下她住在何处,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同窗可以帮上忙的。”程大娘一脸焦急。
“大娘,我知道的,我进京就先去寻四哥,天马上要亮了,小侄告辞。”许进文说罢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许进文离去一炷香的时间,小柔携带书信去了祝家。
祝家此刻已然将红灯红字全部撤下,小院恢复以往朴素的样子,小柔拿着书信站在祝富贵新房外,等了片刻,便见祝富贵穿戴好走了出来。
“祝公子,这是许公子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祝富贵闻言愣了片刻,抬手指了指自己,他还是头一回被人称公子呢。
祝富贵接过信,看向小柔道:“小柔姑娘,进文人呢?”
“许公子进京去了。”
“什么?他去京城做什么?他什么时间走的?”祝富贵急了,他已经隐约觉得事情不好,“他刚走么,我去追他,刀山火海,兄弟们一同闯么。”
“祝公子,许公子眼下已在路上,许公子说一切事情他都写在信中了,祝公子看信便知。”小柔拦住祝富贵。
祝富贵闻言连忙撕了信封,取出书信,看了起来。看了一半大惊,连连捶腿,“昨儿个夜里就不该贪图路近去见进文,早知他欺瞒于我,我不如多走些路去问鸿飞和满仓,如今倒好,他们各个为道义奋身不顾,却让我在家中空守。”
祝富贵气不过,扯了书信往下看,看罢沉思起来,许进文是什么意思已经写的明明白白了,留下他得在事情无法挽回之时,救满仓。
☆、第 九十章
时隔半月,汇聚京城的读书人等来了最让他们激动的一天, 这日京城礼部贡院内, 贴满了中榜名单,应试之人济济一堂, 争相恐后地看榜。
程意本来起了个大早,想早早看了榜好准备行装回南通, 没成想这天下的读书人比她还捉急, 一大早里面已经水泄不通了。
程意哀叹一声, 在贡院门口伫立,照这个速度,她今儿又得留宿京城客栈,走不了啦, 其实她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留下来看榜无非要等着去礼部领取文书。
“恭喜解元公, 贺喜解元公!”程意身后传来一片恭贺道喜之言。
程意闻声回头看去, 只见被人围在中央的人是张子辽, 张子辽的文章她读过,若是此番张子辽尽了全力得中解元,那么她所写的料也能中个前十吧。
挤在外头的人得知张子辽一榜解元, 纷纷让开路来,张子辽在吴骖、孟轲等人的陪同下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 瞧见程意,张子辽笑道:“程意,今日我中解元, 你有何感想啊?”
程意瞧着张子辽,顿觉得对方幼稚,他张子辽中解元,又不是她程意中,哪里来的感想?
“感想?呵呵,怎敢在解元公面前谈感想。”
张子辽闻言十分得意,以为程意服软,大笑道:“程意你如今可后悔?弃我们鸿鹄之友而就痞众?”
程意笑问道:“呵呵,倒要请教解元公谁是鸿鹄谁是痞众?”
张子辽脸色变了,若不是看在程意得中举人的份上,他哪能再同此人说话,真真不识好歹,别人知他是解元,乖乖让路,此人倒是不把他当一回事。
“程意啊程意,咱们走着瞧。”张子辽甩袖离去,孟轲几人在程意名次后面,自是满心不愤,瞪了程意几眼便匆匆追张子辽而去。
程意瞧着张子辽等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她是要回去做教书先生的,而张子辽等人怕是要做官的,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以后见面不搭理他们就是了,免得逞一时之快将来惹祸上身连累亲人。
“咦,程师弟,你怎么在门外啊?哦,该改口了。恭喜程举人,贺喜程举人啊。”里面走出一位书生,瞧着程意拱手道喜。
程意定睛一看,原是同窗,喜道:“看师兄一脸喜气,料也榜上有名,大家同喜。”
“同喜,同喜。”那师兄往四周看了看,而后一脸看透秘密地看着程意,“你和那张子辽的文章往日我看过不少,怎地今日倒叫人家占了头名去?”
程意闻言愣了一会,忙道:“张兄他才华过人,得头名实至名归。”
“你啊,你以为我猜不出来?哈哈,你那点心思我啊全知道。”那师兄笑着拍了拍程意的肩膀,“今日韬光养晦,明天鹏鹤展翅,我啊,就等着喝你的状元酒。”
程意连连摆手道:“师兄,你猜错了,我有志不在朝堂之上,如今得中举人心愿已了,明日里便启程回南通,开学社,做夫子,教书育人。”
那师兄闻言愣住了,连连摇头道:“可惜了可惜了,你年轻中举前途不可限量,怎能半途放弃功名?咱们读书人,为得不就是这一天么,你可得回去好好想想才是。”
“多谢师兄劝解。”程意不再多言,只躬身相谢。
“你我一同去礼部领文书?”
“师兄先去,我还想亲眼进去瞧一瞧我那榜上的名字。”
那师兄闻言笑道:“行,那愚兄先去了,告辞。”
“师兄走好。”程意拱手相送。
此时天过辰时,按往常早朝早已散去,可今儿个,宫门前的官员轿子却是一个都没少,轿夫们交头接耳,都说有大事发生。
此时金殿上,众朝臣纷纷出列,有保陆文正的,亦有除之后快的。
天顺帝瞧着手里钦差八百里加急呈上的书信,信上言道陆文正对当年偷盗贡品一事供认不讳,他对此颇为失望,他选得钦差是个尊礼守法刚正的人,断不会污蔑陆文正。可叹啊,人为了一己私欲,做下如此蠢事。
“陛下,陆文正偷盗贡品已成事实,请陛下按律严惩,以此震慑人心!”吏部尚书跪地喊道。
此时,礼部尚书出列道:“陛下,陆大人向来洁身自好,怎会行此偷盗之事?请陛下再派钦差前去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