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主我罩了
她比大多数人都要优秀,大多数在留在京城的女子,比如孟寒星自己。
孟寒星有些羡慕,她也想过戎马边关的生活,不必在乎那些人世间的肮脏事,活的能简单些。
但她和宁阳,注定了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军费的事,宁将军可曾同陛下提起?”孟寒星顺手为宁阳又倒了杯水,宁阳很好打发,她不喜吃茶,每次孟寒星都用白水招待她。
宁阳神色一凝,警惕的左右看看,确定屋中只有她认识的云琦一人后才开口。
胆大心细,和传闻中的宁知翰,一模一样。
“父亲早在书信中,便同陛下说起过此事,只不过是兹事体大,父亲从未递过明面上的折子,而皇帝……呵!”宁阳冷笑一声,对皇位上坐着的那个人,彻底寒了心,“只要事情不闹大,皇帝怎会去想边关会冻死多少将士,又有多少将士,为了他姜家的江山,饿着肚子打仗!”
孟寒星微微皱眉,皇帝不打算彻查,这是个太坏的消息。“边关早已入冬,我知道自入冬后,平月一直暗中输送军资给你。可平月如今只有广河一处封地,广河上的士族,与京城的士族牵连颇深,一时片刻她无法全面掌握广河。她送去的那些军资,怕也是杯水车薪,解不了你的燃眉之急。”
宁阳点点头,姜平月费心了,然而姜平月用钱的地方太多,根本拿不出足够的钱,去填边关的窟窿。
“陛下会于明年三月份拨下军款。三个月,宁阳,边关撑得过去吗?”孟寒星只能从宁阳口中,得知如今严峻的形势。
宁阳叹口气,“若是不打仗,倒是能熬过去。”
不打仗的时候,可以让将士们两三人公用一件棉衣,可以让将士们吃八分饱,但打起仗来,肯定不行。
棉衣要人手一份,饭要吃的饱饱的,甚至因为打仗,棉衣和军械的消耗速度会疯狂上涨,那点儿库存,根本撑不了多久。
孟寒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边关不可能和平,尤其是在冬天。
封成和夏庆到了冬天,多得是缺衣少粮的马贼,那些马贼是抢一口是一口的恶徒,比两国正规的军队更难对付,因为他们会打游击。
每年边关都要投入巨大的兵力,护卫周围百姓的安全,马贼必须打,一旦放松,马贼兴起,封成和夏庆的军队都会像闻见肉味的苍蝇,一拥而上。
“我与六公主本来已经商量好,回京后,让我父亲上奏,奏请由她彻查军款去向。皇帝以六公主不在京为由拒绝了。”宁阳眉头紧锁,有些发愁,“如今她不回京城,皇帝不松口,一切陷入了僵局。”
孟寒星觉得有些奇怪,宁阳话中的意思,像是在说,是姜平月不愿意回京?“平月之前曾说过,她年底会回京。眼瞅着要过年了,按理说,她早该回来了,怎么一直没动静呢?”
宁阳回忆着昨日在太极殿中,皇帝说的话,“皇帝说,他很是想念六公主,曾去信问过。六公主说不愿意回京,她在广河还有些事要处理。”
孟寒星一愣,这话不像姜平月说的啊。
说起来,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收到姜平月的来信了,本以为是姜平月快回京,在路上,没工夫给她回信,如今想来,真是疑点重重。
“宁阳,你打我一下。”
“啊?”宁阳傻乎乎的回问一声,她长这么大,还没听到过如此奇葩的要求。
见宁阳没有反应,孟寒星心急说道:“罢了,你不打我,我打你。”
“什么……啊!”
宁阳刚想问什么意思,然后右眼就挨了孟寒星一拳头,孟寒星拳头虽小,但力气很重,瞬间就把宁阳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孟寒星你什么意思!你特娘的竟然打我!”宁阳在军中厮混出来的暴脾气瞬间出来了,在军中学会的浑话,也说出了口。
她话音刚落,就又迎来孟寒星的一拳,宁阳连忙闪开,回了一拳,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打了起来。
孟寒星天资奇高,武功也高强,比起行兵打仗,她肯定不如宁阳,但比起单人拳脚上的功夫,宁阳比她还差点儿。
毕竟当初在学院,孟寒星稳稳压了宁阳一头。
片刻,宁阳骂骂咧咧的顶着一头乌青走出了状元府,暗中观察的人惊诧的互相看看,迅速上报此事。
当天晚上,整个京城都知道新回来的女少将和朝廷中唯一的女官打起来了。
不是那种女人间撕扯头发的打法,而是真的拳脚功夫,两人被对方打的鼻青脸肿,短时间内是没法出门了。
不知道过年时能不能好,不然过年她们也没法出门啊。
人们口中鼻青脸肿的女状元孟寒星,此时正穿着一身普通男子的服饰,骑着小白马在冰天雪地里奔跑。
她的目标,是广河。
走夜路是不可能的,孟寒星的马不是战马,没受过走夜路的训练,半夜走路,怕是会将她摔着。
孟寒星下午出发,趁着天没黑,她一路骑到了京城和广河中间的新城,新城是个镇子,孟寒星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下了。
当月上枝头,孟寒星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宁阳顶着猪头悄悄进来,用幽怨的目光,死死盯着孟寒星。
孟寒星不好意思的挠挠脸,嘿嘿一笑,试图蒙混过关。
“你可真是我的好友,为了六公主,你看看你把我打成什么样了?”宁阳压低声音说着,一说话就扯动了脸上的伤,疼得她面部扭曲。
孟寒星就不是个人!宁阳表示很心塞,她和孟寒星三四年的情谊啊!在孟寒星心里咋一点儿地位都没有呢?
孟寒星表示,不是没有,只不过比起平月来,差了一点点。
“你在军中不知道挨过多少打,这点儿皮肉伤算得了什么?你回去上药,明天青紫就能见人了。我下手有分寸,放心吧。”
宁阳死鱼眼了,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
孟寒星啊!我求求你,你做个人行不行!
孟寒星无辜脸,我什么都没干,我是为了大局着想,我没吃醋,没借题发挥,没有想着宁阳竟然和平月私底下商量了那么多事!
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星姐大醋瓶子!
我终于把葬礼的事弄完了,能好好打点儿字了
么么哒
谢谢我千的地雷
☆、愿者上钩(三)
孟寒星是用了苦肉计, 然后金蝉脱壳。
对于她的计谋, 一开始宁阳还不明白, 后来打着打着, 宁阳脑子才转过弯来,然后也没收手, 狠打了一顿。
宁阳本以为,她在边关那么久锻炼的不错, 再加上孟寒星一直没好好习武, 她肯定能吊打孟寒星。
结局感人, 她被孟寒星吊打了。
孟寒星挺不好意思的,不过她可不想顶着一张乌青的脸去见姜平月, 万一平月一个生气, 想替她找回场子,打宁阳一顿,那影响多不好啊。
说来说去, 孟寒星脸皮厚的无人可及。
“我怀疑平月被陛下软禁在广河。之前陛下干脆利落的封平月为周国公主,赐下封地, 我就觉得不对劲。当时以为是皇后在其中周旋, 如今看来, 他是想将平月锁死在广河,不让她再入皇城。防止平月利用嫡公主的身份,帮助太子与皇后。”
孟寒星说到这里,略微停顿,有些分析她没跟宁阳说, 她怀疑当初的事,不仅仅是皇帝下了手,皇后和太子,没有一个手上干净的。
太子是储君,不可能同士族一直走的那么近,况且他姓姜,日后必定是这江山的主宰,在皇帝心中,只要太子不蠢,他姜氏的江山便无可动摇。
但姜平月却不然,姜平月日后是会嫁人的,若是姜平月掌握了太多权势,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外姓?
孟寒星将自己放在皇帝的视角去想,皇帝绝对是封建主义价值观的忠实拥护者,太子觊觎他的皇位,他除了心塞外,肯定还有些许骄傲。
皇后如今动作频频,皇帝一直龟缩不出,并非是打不过皇后,而是因为他没想到,皇后竟然也觊觎皇位!
这样一想,之前的疑惑,孟寒星也解开了些许。
上辈子皇后在女子书院没有成绩后,肯定还做了什么事,那件事,让皇帝发现了她的野心,所以上辈子皇后暴毙了。
今世女子学院出了孟寒星这样一个怪胎,一举夺魁,成了女状元,使得皇后更为有耐心,也更为有把握了。
即使孟寒星不想,她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成了皇后手中藏着的一张王牌,威慑着皇后躲在暗处的敌人们。
这里头牵扯可多了,孟寒星一想脑袋都大了一圈,除了她本人外,她的出身也能被皇后利用。孟家一直很老实,怕是在憋大招呢。
“当务之急是去见六公主一面,事实究竟如何,还需要仔细确认。”宁阳没有百分百信任孟寒星,孟寒星和姜平月熟悉,知道姜平月是什么人,才百分百相信姜平月。
对于宁阳来说,她现在无法相信皇家任何一人,甚至连孟寒星,她都持怀疑态度。不是她太过多疑,而是她身上,肩负着边关将士们的生死,背负着更大的责任。
孟寒星点头,她的猜测中,还有许多需要问问姜平月,若真是她猜测的那样,事实真相对于姜平月来说,怕是难以接受。
毕竟这一场局,算计的是姜平月对亲人的最后一丝善良。
“寒星,我知道你一向与六公主走的亲近,以前我觉得你与她不过是闺中密友,无法影响到什么,所以我从未在意。”宁阳皱眉,她不赞同的眼神中,是对好友的关怀,“我回京后,各方消息送到我手上,我才惊觉不妥。你此时最好明哲保身,莫要踏入其中。如今皇城的斗争已经开始,皇位之争,成王败寇。赢固然是好,但你要知道,一旦输了,那就是万劫不复,掉脑袋的事。”
宁阳一番肺腑之言,孟寒星一句没听到心中。
皇室的斗争,往往是鲜血侵染,在天下至尊的宝座面前,什么骨肉亲情,血浓于水,都不过是一句笑话。
在这场战斗中,每个人,每一步都踏在刀锋上,只看谁能忍到最后,谁才是嬴家。
怕只怕,纵然赢了,终落得一身遍体鳞伤。
“宁阳,人活一生,究竟活的是什么?”
宁阳一愣,这样深奥的问题,她从未想过,她只知道,活在当下,努力的活下去。
孟寒星目光悠远,像是透过宁阳,看着大周的万里江山,“自从我踏入朝堂的那一天,我就清楚的知道,此生再无退缩的余地。我如今,亲缘断绝,无父无母。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同样会失去尊敬的师父,亲密的友人。”
“可我不后悔,我如果害怕,当初就不会一意孤行考入明正学府。不会以女子之身参考,拼命赢得状元之位。你可知道,我退一步,有些人有些事,就会走向注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