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Veleno药
童言说:“我……去了祁仲北那里。”
莉莉斯没多问。“不过我听说你心情不大好。所以给你买了这个。”
童言接过糖,笑说:“谢谢。不过我不吃糖的。小时候害过一次蛀牙,见牙医有了阴影。”
莉莉斯说:“我送你这么奢侈的东西,你居然和我说你怕蛀牙。你不知道对我们模特来说,糖意味着什么?”
“意味什么?”童言笑着,拆了包装,像小孩子拆妈妈的礼物。
“天堂。”
“那你不是把天堂送给我了?”童言笑。
“你笑了。”莉莉斯说。
童言点头,“谢谢。”
“不谢。你也给我了天堂。”
“什么,这间屋子吗?”童言笑问。
“你的笑容。”
童言突然凝住,莉莉斯拍拍她的头说:“好了,我要早点睡。我明早5点就得起床。要走几天,去迪拜。想要什么,我给你带。”
童言觉得温暖,说:“你快点回来。”说完又觉得自己在给别人制造误会,道:“我意思,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莉莉斯回眸睿智一笑,说:“明白的。”
……
童言酒店发疯的事上了头条,坊间什么传闻都有。
最可笑是说童言被原公司解雇,而后江郎才尽,抑郁发疯。
一连数日,祁仲北都开车接童言去吃饭,兜风,听歌剧,给她讲笑话。与其同时,童言的预售突然从不上合格线彪到供不应求。网上有人以高价求转让。一夜之间,声名鹊起。
童言觉得有鬼,原本这次的创作是勉强而为,她自己不满意,怕到了别人手里愈发成了败笔,失败了未尝不是好事,如此一来竟让她有些发惶。和祁仲北说,祁仲北说:“你过虑了,时尚不是艺术,是经营理念。消费者要的不是你觉得完美的东西,要的是你童言承认的东西。他需要这个世界认同他,首先要说服这个世界认同你,这第一步,就是催眠自己,觉得这是独一无二的艺术。你放心,就算我来设计这个瓶子,加在你的名义下,也会成功。”
童言有种被愚弄耻笑的窘愤感。
“那为什么之前预售不行?突然,一夜之间。”
“炒作啊,名声啊。瞎子乐感强,疯子是天才。况且,你之前的公司未必不使出些落井下石的功力。你太傲了。是一匹强人都想驯服的野马。”
童言因被比喻为马觉得不自在。同行竞争她觉得不无道理。她从前不屑的事,未必是从未做过,不过有人暗自系统地帮她处理过了。等她自己亲力亲为,这些事情总要浮出水面。
“莉莉斯坎贝尔需要雇一个宣传团队。我都帮你想好了。”
童言从来不是一个固执清高的人。“谢了。”
祁仲北问:“我叔叔让我问你,你和他做拍档的事,想的如何了?”
“我列了一个单子,是一百年来最有价值的20支瓶子。不管是作为古董整套收藏,还是作为艺术品单件拍卖,都很有潜力。在发烧友里面,炒到天文数字的不乏有之。维多利亚时期的银制或宝石香水瓶;具有时代意义、和文化艺术相结合的成套瓶子;祖传手工瓶,或是设计制作了样板未发行的瓶子;我曾见过一只20ML的玻璃画瓶,比例缩微了鲁本斯耶稣的十二门徒像,放大丝毫无损……炒到1亿3000万。但是,个别入手有些难度。”
祁仲北笑:“你们还要股东么?我很有兴趣。”
天有些晚了,路边行人渐渐稀少。童言转身,“困了,改日说。”
祁仲北挽住童言的腰,“去我那里。”
童言扭开脸说:“别这样。”
祁仲北亲吻她的耳垂:“我的女王,你需要一个国王。”
童言是空虚的,性丨爱可以填补一部分这样的空虚。因她不想想起迷轻,更不想耽溺在只有迷轻能给的高潮里。
她神使鬼差跟祁仲北来到房间,祁仲北去洗澡,童言坐在床边喝祁中北准备的11年VOSNE ROMANéE。
祁仲北的手机在沙发上震,童言走过去,拿起来,给他往浴室送。屏幕上的是一串数字,甚至没有名姓。童言瞥了一眼,帝都的来电,号码有些熟悉——
“2868?”童言想了片刻,夜晚十一点三十八分,许茹?难道她不知道时差吗?
童言将手机放回原地,捡起衣裳悄悄出了门。
祁仲北的电话打过来,童言正在车上。
“怎么走了?”
“觉着还是家里的床习惯。”
“你是不是看见我电话了?”
“那是你的自由。”
“我不骗你。虽然……原本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你。”
“那你还是不用告诉我。”
“言言,我爱你,我的女人,从前、往后,只会是你。”
“我不爱你。”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至少你不讨厌我。对不对。”
“祁仲北——许茹已经很可怜了。”
“我会补偿她。我和她从没有开始过,不过是酒吧喝醉了,上了床。”
“人对自己不爱的人——还真残忍。”
“你一点都不生气吗?一点都不吃醋?”
“如果是以前……可能……会有些生气吧。所以才去捉奸……我猜。”也可能是,她在去之前,就收了迷轻的纸条:“我和祁仲北开房去了。”
祁仲北笑了。“我等你,我相信自己足够强大,能等到你。”
童言忽然感同身受了,仿佛对面就是另一个自己,自己变成了那个人。“要是等不到呢?你会怎样?会哭闹吗?想死?”
祁仲北说:“男人跟女人不同。往往男人是内在的。”
童言心软,说:“我不确定,不能答应你什么。你自己处理好。我考虑考虑。”
莉莉斯不在,童言更懒得烹饪,在附近餐厅吃饭。
街角站着一对男同性情侣,一个人想去拉另一个人的手,始终不敢。手不自然地放在裤袋旁,两个人都惴惴地各自犯惶,车来车往,走过街角那边看不见了。
“你好些了?”
童言猛转过脸,对面站着莫琳。
童言喘下一口气,“啊。”点着头,低下视线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些心理问题。”莫琳坐在对面,将包放在身边的椅上。
童言还没问,莫琳说:“我猜的。”
童言支肘撑住了上半身,握着咖啡,“你喝点什么?”
“和你一样。”
单子落下去。两人对坐着。
“其实……”莫琳有些无辞,踯躅着笑了,说:“虽然这么说很唐突,但是,轻轻总和我说,世界会以各种的形式骗你,你需要相信自己的感觉。”
童言傻住,心上仿佛被生锈的长针刺过,一下下地缝紧了。疼地鲜血淋漓。
杯子受了力,童言稍一走神,推泄了一片在桌面。
莫琳的手握上来,“放松。放松些。我没别的意思。”
童言生硬抽开手。
“你不能垮,你垮了,你身边的人怎么办。”
莫琳也察觉自己实在不善言辞……指尖轻揉着额心。
餐点上来,童言叫打包,说了句:“你慢用。我还有事。”急忙逃离了餐馆。
祁仲北在开会,童言给他电话,他草草结束了,从会议室赶来办公室。
童言正抱身蜷在沙发上。
祁仲北扫过桌面,打包的吃食完全没动过。坐在童言身边,拥住她的肩,“没事,乖。我在。”
童言发着抖,急切地低问:“祁仲北,你说,我还有没有未来?”
“有。当然有。”祁仲北将她的头安抚在自己胸前。
“我为什么,觉得每一天都一样……每一天都是煎熬……”
“别想那些……你要觉得闷,我们去散散心……去安圭拉度假好不好?摩洛哥、圣卢西亚也可以……”
童言嗅见祁仲北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木香和着香柠檬和柑橘的前调,慢慢蜕变为百合依兰的花香,是雪松和檀香的基调。
祁仲北的吻轻轻印在她额头,童言蹙眉向后仰着脖子,像个惘然的孩子。
门突然开了,推门而入的人和屋里一对情人面面相觑。
秘书在一旁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解释:“不好意思祁先生,这位女士说是您女朋友……”
童言慌忙撤开身子,拨整着头发。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么?”许茹剪了短发,看着更精明干练。
祁仲北立起说:“你干什么?”
许茹讽刺一笑,说:“我干什么?我来为我肚子的孩子问问他爸爸打算怎么安排他。”
秘书早关门退出了办公室。
童言穿好了鞋子,拿起包,“你们聊,我先走了。”
祁仲北挽住童言,“你听她说,不可能。”
许茹从指间勾着的Ralph & Russo迷你拱肩包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你们这些男人毛病老大了,我不得不给自己留一手。”微笑着抱手上前,将纸递给祁仲北道:“看看,准爸爸。”
童言瞧着祁仲北拿着那张医生证明,脸色也变了。
“怎么样,要不,咱们再去这边儿医院做一个准确的?要是怀疑,我不介意五个月再验一个DNA。”
童言拨开祁仲北握在臂上的手,“我先走了。”
祁仲北伸臂挡住童言,说:“许茹,我给你钱,下了它。你要多少。2000万够不够?”
许茹精致的妆容上有从容的微笑,抱肘吹着新做的指甲,“不是钱的问题,祁仲北,我要你娶我。你不娶我也行,我也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你看着办。”
祁仲北解开了袖口的纽扣,挽起袖子,松了松领带,调整了片刻,笑着说:“抱歉,我不能,也不会娶你,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你可以在我这里得到的,只有钱,除此以外,别无其他。而且,带着一个孩子,对你未来也不方便。当然,这是比较理想的考量,更可能的是,孩子生下来,我会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你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你懂的,法律这个东西,向来是为财力更雄厚的人服务的。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我相信你有决断。”
童言听不下去,甩开祁仲北的臂道:“你要是再拦我,以后就别指望我和你说一句话。”
许茹向着开门的童言说:“你就看我笑话吧!自从认识你,就是我人生毁灭的开始。没关系,童言!你会付出代价的!为你的耀武扬威!”
童言转过脸,不可思议看着许茹,“我?”叹然失笑,一颔首扭开门道:“随便吧。”
☆、第三十二章
代价瞬间即至。童言在公司看设计图, 助理悄悄来问:“童小姐,听说mi是您的妹妹?”助理问的很聪明。
童言顿了顿,道:“是的。怎么了?”
助理把怀里的平板递瑟缩递给童言道:“你看……”
童言接过电脑——数张约翰城地下芭蕾的照片。是佛罗伦萨工作室里的东西。
童言手一滑,助理接住了道:“时间是昨晚在网上发布的……到现在,听说已有好几万人下载过了……”
童言说:“这——不是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