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说她非我不娶
“历来能够上忘忧山的人虽然多,可一上来就再也下不去了。就算七绝峰不是什么禁地,可地势陡峭险峻,也不是随随便便能上得去的。”
“既然如此,这个地名是怎么传下去,还被人编成了歌谣传唱的?不如我们去看看如何?”
薛书雁从来都无条件支持杜云歌的一切决定,只要这个决定是她发自内心地做出来的,那么不管听起来多荒谬、多无理取闹,她都会认认真真地去完成。
别说是区区藏宝图了,就算杜云歌现在正儿八经思考过后,说要一统江湖千秋万代,薛书雁也能立刻抄起雁翎刀,比着所有有头有脸的江湖门派排名,挨个踢馆去。
这就是此刻春夏秋冬四位护法,带着杜云歌和薛书雁站在七绝峰的边上的原因。
七绝峰本来就是妙音门地势最高的地方,如果不是薛书雁这种程度的高手,想要下去一探究竟的话,就是个死透的命数,连尸体都找不到的那种。
杜云歌小时候常在后山玩,可即便如此,她被凤城春耳提面命得也不敢去七绝峰那里,自然便不知道这里的地势究竟有多险恶。
她只是壮着胆子探出头去往下一看,便被那凛冽的山风和完全看不透的、过分浓重的云烟给吓得心惊胆战倒退三大步,不久之前还说着想要一探究竟的杜云歌眼下竟成了打退堂鼓的第一个:
“好吓人!我们还是回去吧,之前是我轻狂了。要是我知道七绝峰是个这么吓人的地方的话,我是万万不会有这个想法的!”
结果和杜云歌同一时间开口的是薛书雁,对着同样的一片悬崖,两人竟然硬生生给出了完全不一样的两个答案:
“不算太陡。你把绳子吊在我腰上,我下去看看。”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造就的对同一件事情的认知差异。
杜云歌:害怕,弱小,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薛书雁对此看得倒是很开。先不说她眼下有绳子能够系在腰上,保证安全;再说了,她为杜云歌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何况一个区区的悬崖?
完全就是个行动派的薛书雁在崖边找了棵盘根虬结的松树,把腰上的绳子在树上绕了好几圈、绳子末端缀着的木楔深深打入地底之后,便沿着崖壁使出壁虎游离功,相当顺畅地就下去了。
身后是万丈悬崖,迎面而来的是凛冽呼啸着的山峰,途中枯松虬结,乱鸦盘旋,她却如履平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过分浓重的云雾里。
原本放在上面的绳子正在一点点地往下放,这本来就是千金难求的天蚕丝,还是用了成千上万缕叠加在一起之后拧成的绳子,可以说十分奢侈了;但是奢侈也有奢侈的好处,那便是水火不侵,刀剑难断。
为了保险,内力最深厚的云暗雪还在绳子的末端死死抓着一截,要是真的有什么万一,她当场原地来个铁板桥,再加上一堆人使力,轻轻松松就能把薛书雁拉上来。
夏夜霜看着绳子正在一点点被薛书雁带下去、余下来的长度正在变短,疑惑道:
“看起来也不是特别费力的样子。怎么之前也没有任何一位门主想到这里,下去看看这传说中的藏宝图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凤城春笑道:“你可真是在药房里干活干多了,脑子都不太灵光了,夏妹。”
“如果不是有书雁在,你想要从这里下去,非得请来武当的好手,才能把壁虎游离功施展出十二万分来,方可在这种地方都能如履平地。否则山峰凛冽,云雾太浓厚,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
“先不说咱们和武当有没有那么好的、能够让一代轻功大师来为你冒险的交情;就算有,武当派又不图这个,何苦千里迢迢来以身犯险?”
就在她们交谈的当口,一直在缓缓往下放的绳子终于止住了。没过多久,薛书雁就在下面拉了拉绳子,等她被拽上来之后,便对杜云歌道:“你猜得完全正确,云歌。下面果然有个山洞。”
这个发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面面相觑了半晌,愣是没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这事儿未免也太玄乎了点。
江湖上都传闻妙音门有张藏宝图,图中指明了藏有绝世珍宝的地点,而妙音门这么多年那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家底,也不过是这珍宝的百分之一罢了。
传闻久了,就会变成真的,三人成虎就是这么个道理。甚至有的时候连凤城春这样稳重的人,都会怀疑这东西会不会真的存在,如果没有的话,怎么那么多人都能够说得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就算以讹传讹也不能说得这么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的吧?
可这么些年来,妙音门也没什么扩张地盘的意思,永远就只有这么大的一点地方,真有心要找的话还是很好找的;再加上前人里也不乏相信这个传闻的家伙,这一代代地传下来,要是真的有所谓的藏宝图和能够让人富可敌国的宝藏,哪里还能藏得到现在?
可偏偏就是在这么个地方、在这么个关键的时间点上,被杜云歌无意间的灵光一闪给破解开了这么多年也没人能够一探究竟的谜题。
要是之前为了这莫须有的藏宝图而殚精竭虑、求之不得思之成狂的家伙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怕当场就要气不过地吐血三升。
——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第94章 机关
总之既然找到了, 那便是个意外之喜。只要薛书雁多下去几次, 就能架起一条从七绝峰通往下面山洞的绳梯来,就算是身手稀疏平常的人也能下得去。
薛书雁果然不负众望, 来回两趟就把绳梯给架好了。
第一个下去的自然还是她,毕竟这所有的人里面, 身手最好的也就是她和冬护法云暗雪;为了以防万一,定然要留相当一部分的人在上面看顾着,杜云歌身为妙音门的门主, 自然具有第一时间的知情权;再加上这个地方还是在她的灵光一现之下得以找到的, 于情于理, 她都该有这个权力下去看看山洞里究竟有什么。
一番商议之后,从武学修行精妙程度和在妙音门里的地位多方面考虑, 留在悬崖上面的便是四位护法,能够去往山洞中一探究竟的,就是杜云歌和薛书雁、同时也是妙音门的门主和副门主两人。
薛书雁先行在腰上捆了绳子下去, 杜云歌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下到了那个洞口的面前。
薛书雁纵身一跃, 便从绳梯上跳了进去,稳稳当当的一个落地之后,调整了下腰间捆缚着的绳子, 伸出手来对杜云歌道:
“荡过来,我拉着你。”
杜云歌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七绝峰的悬崖可不是直上直下的, 越往下越窄, 绳梯垂下来之后, 离山洞洞口少说也有足足一丈的距离。
薛书雁功夫好得很,这点距离对她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是对杜云歌来说,这简直就跟万丈鸿沟没什么区别!
——但是她一看见薛书雁在那边,还在耐心地对她伸出手来,便只觉什么都不怕了。
杜云歌一用力之下,绳梯立刻便被她荡了过去,和山洞之间的距离也在飞速缩短。山风迎面而来,衣袂飘飘,云雾浩渺,恍然间宛如姑射神人,乘云而来,随风而去。
薛书雁眼疾手快地在她荡过来的一瞬间,便拉住了她的手,将杜云歌稳稳地带了过来,言简意赅地夸了声:“很好。”
山洞里很黑,虽然大白天的不能说什么“伸手不见五指”,可是照这个势头往里走的话,不用多远就什么都看不清了;而且里面也不知道有多远的路,薛书雁话音落了,尚能从洞穴深处听到隐隐的回声。
杜云歌下意识回头一望,便只能看见雪白的绳梯垂坠在浩渺的云雾之间,几乎都要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了。
前方是无穷尽的黑暗,身后是落下去便会粉身碎骨的深渊,长风席卷着山间的云烟掠过,偌大的天地之间,此刻仿佛只有她们两人。
最后还是薛书雁先挪动了脚步。她从怀中拈出火折子,干脆利落地“嚓嚓”两下就用火石打出了火星。火折子点燃起来之后,原本黢黑的山洞里便终于有了盈盈的光,而杜云歌也成功地看清楚了,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小的图案。
她一看到这个图案,就有些想笑的滋味,便推了推身旁的薛书雁,含笑问道:
“书雁是不是也看到了这个,才定要让我与你一起下来的?”
薛书雁点了点头,眉眼间竟也带出一点细微的笑意来:
“可真是巧。”
那个图案完全算不上精巧。也不知道刻在这里多久了,上面都生了些许的青苔,还有被从外面灌进来的山峰经年累月消磨的痕迹,如果换做外人来辨认的话,着实难认得很——
可杜云歌不是外人。
而且也真像薛书雁说的那样,太巧了,她们之前共同前往蜀地的时候,杜云歌曾经用一只前朝式样的帝王绿镯子,换过一副号称是“杜抱琴真迹”的画卷,那上面画着的图案,赫然便是眼下出现在杜云歌和薛书雁面前的这玩意儿了:
那是一只小狸奴。
不管是在那副画里,还是在七绝峰下面的山洞石壁上,这两位作画人显然都完全没抱着“画得像”的心思。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想的,总之她们把狸奴身上的毛绒绒全都画了出来,可没想到半点毛绒绒的感觉也没有,倒更神似刺猬。
不过还是有一点微妙的不同的。杜云歌一眼就看出了这两幅画的不同,肯定道:
“这才是杜抱琴的真迹。”
薛书雁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和之前咱们买过的那幅画比较一下就能看出来了,这是临摹那张画上的。虽然临摹得很像,但是运笔写字作画的时候,人会有一些习惯性的动作无法更改;也正是靠着这些动作,人们才会有不一样的笔迹。”杜云歌指着这只临摹出来的小狸奴的头和尾巴道:
“你看,这两处地方,是起笔和终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