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卖火锅
官家看在狄大将军的面子上,原想着私盐案结了就把她放了。
偏偏她自己贪心,伙同潜龙教死士设计唐玄,这下倒好,落了个被贬为奴的下场。
若不是魏氏苦苦哀求,还得再加上流放三千里。毕竟,她勾结潜龙教贼人是事实,往大了说,定个判国罪都不为过。
官家瞧着魏氏哭得可怜,心一软,把“流放三千里”划了,改成了去西京别宫做杂役。
魏氏千恩万谢,匆匆擦干眼泪,回家收拾了三大包吃的用的,又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回牢里看望范萱儿。
怎么也想不到,迎接她的会是范萱儿的浓浓恨意。
短短三日,范萱儿就像变了一个人,蓬头垢面,满眼怨毒,再也不是魏氏心目中那个温顺可人的模样。
她把一腔怨气都发泄到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疼她的人心上——
“不用再假好心了!但凡你对我上些心,我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我娘恨你,我也恨你!”
“如果不是你,当初嫁给狄大将军的就是我娘,我就是堂堂正正的将军府嫡女,别说区区一个郡王,就连皇子太子都配得!”
“瞧瞧你给我选的夫家,若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舍得给她配那些武夫吗?”
“……”
一句比一句恶毒,一句比一句诛心,惊得魏氏摇摇欲坠。
草果狠了狠心,没阻止。
这样也好,让魏氏看清范萱儿的真面目,省得将来操不完的心。
范萱儿向来眼高于顶,从不把平民百姓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奴仆?
偏偏她现在就成了“低贱”的奴婢,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以忍受。
她想过自我了断,留个清名。
试了好几下,终究不敢死。
就像草果说的,让她去西京别宫好好享受享受没有将军府庇护的日子吧,饥饿和欺辱会教她做人。
魏氏从刑部出来,心神恍惚。
她是真伤心了。
从前她把小魏氏当成亲姐妹,知道她喜欢布料首饰,自己都舍不得,却敞开口任她花用。草果提过几次,说小魏氏心术不正,勾引将军,她还把草果给骂了。
小魏氏死了,她便把范萱儿当成亲闺女,介绍的那些人家,哪一个不是她再三打听、亲自上门相看?
魏氏扪心自问,就是亲生儿子她都没这么上心过。到头来,竟落了一个“假好心”的评价!
不仅伤心,还晕车。
难受得从车上下来,扶着木柱缓神。
旁边过来一个俊俏的小娘子,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忽闪忽闪,可爱的紧。
“夫人可是晕了马车?刚好,我买了些糖山楂,那小哥说了,这是他们村今年接的第一批新果,酸酸甜甜,防晕又解腻。”
赵灵犀笑盈盈地把纸包递给魏氏。
魏氏不错眼地看着她,仿佛瞧见了小仙女。直到赵灵犀蹦蹦跳跳地跑走了,她的视线还没收回来。
“草果,你去问问,这是哪家小娘子,可有婚配,若能讨来给三郎做媳妇,我这一辈子就知足了!”
草果捂着嘴暗笑,“晚了,早许了人家。”
魏氏大失所望。
草果捂着嘴暗笑。
就不告诉你,这位就是咱家二郎君的新订的永安县主!
刚订亲那会儿,范萱儿在魏氏跟前说了不少赵灵犀的坏话,魏氏信了,以至于对赵灵犀生出许多恶感,见都不愿见一面。
——其实,小时候是见过的。
只是那时候赵灵犀黑黑瘦瘦,像个小可怜,如今女大十八变,不仔细看很难认出来。
赵灵犀也没认出魏氏。
倒是絮儿,接下茶礼的那天远远地看了一眼,记住了。
“县主,那位就是狄少将军的娘亲,您未来的阿姑。”
赵灵犀笑容一僵,“我现在把山楂要回来还来得及吗?”
绝不能让狄大狐狸以为她在讨好魏氏!
絮儿瞧了眼走远的魏府马车,无情地说:“恐怕来不及了。”
啊!
赵灵犀好懊恼。
“县主,与其后悔,不如打起精神,赢了少将军。”
对!
她跟狄咏约了斗鸡,说好了,谁输了谁请吃火锅。
她已经请了十顿了!
这次必须让狄咏请!
“走!”
“去赢鸡!”
赵灵犀斗志满满地去约会、哦,不,去报仇了。
火锅店。
司南和唐玄正在请高滔滔夫妇吃火锅。
赵宗实全程冷脸,高滔滔放低了姿态,温柔小意地夹菜,涮菜,笑盈盈地哄着。
司南拿眼瞅着,就觉得吧,滔滔姐真是个神人,难怪会被后人誉为“女中尧舜”。
她的性格杀伐果断,目标明确,为了达到目的敢于承担风险,甚至做出牺牲。比如这次,为了让官家彻底死心,连自家夫君都舍得牺牲。
她又足够正直,不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且护短,对人对事足够真诚、足够坦荡。
这样的人,无论男女,总能让人信服,让人心甘情愿追随。
难能可贵的是,她还能非常智慧地利用女子的优势,撒个娇,夹个菜,软语温言哄人。
赵宗实依旧冷着脸,摆明了不吃她这套。
趁着调小料的工夫,唐玄把他叫出去,诚心道歉。这件事毕竟是因他而起。
赵宗实笑笑,说:“你还不知道我?早不气了,不过不能轻易松口,她不是喜欢耍心眼吗?我也给她耍一个。”
唐玄不解,夫妻间还要耍心眼?
赵宗实丢给他一个“果然还是太年轻”的眼神,“就你姐这性子,若不压着点儿,赶明儿她还不得翻上天去?有我护着,她翻天就翻天,就怕将来有一日,我不在了……怕她受委屈。”
唐玄沉默了片刻,说:“没事,还有仲针。”
赵宗实:……
并没有被安慰到!
兄弟两个相视一笑。
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
吃完饭,唐玄和司南没有骑马,并肩走在长街上,伴着街上的烟火气,不紧不慢说着话。
司南感叹:“十三团练是有大智慧的人。”
唐玄点头,“从前在学馆时,许多人喜欢滔滔姐,十三哥并不是最出色的那个,滔滔姐却选了他。”
司南道:“这说明滔滔姐有眼光。”
唐玄偏头看他,“你呢?”
司南看着他,眉眼弯弯,盈满笑意,“我比她更有眼光。”
唐玄也笑了,抬手帮他紧了紧颈间的衣带,又顺着披风向下,悄悄牵住他的手。
长街上灯光斑斓,人来人往,
他担心司南不乐意,细心地扯开披风,遮住相握的手。
下一刻,却被司南甩开了。
不是甩开他的手,而是甩开披风。
司南扣着他的手,举起来,大大咧咧地晃了晃,眼中的笑张扬而耀眼。
唐玄也笑了。
就这样牵着他的少年,堂堂正正走在人群中。
第98章 入学考试
这个初冬发生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
一件是范萱儿被贬为奴, 被官兵押着送到西京别宫。魏氏虽然和她断了关系,终究不放心,命草果一路相送, 也算仁至义尽。
这位心比天高, 才德却配不上野心的女子从此之后再也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也许悄无声息地死了,也许在辛苦劳作中捱日子, 也许认命了、嫁了个和她差不多的奴才,或麻木或怨怼地度过后半生。
另一件对朝局的影响还挺大的——官家病了。
唐玄、赵宗实等人留宿宫中, 日夜照料,皇后带着后宫娘子及诸位宗亲去大相国寺斋戒祈福,中书省发下诏令, 原本定在秋后问斩的犯人押后处理, 免得撞了血气。
其中就有胡氏。
于家姐弟紧张了好些天,这时候终于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都不想眼睁睁看着胡氏被砍了头。
司南对此倒没什么想法, 他根本没心思顾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