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卖火锅
小崽几个要去参加若水书院的冬试了!
考试过了就能入学!
司南终于体会到当年自己高考时老爸的心情,简直吃不好、睡不好,比孩子还紧张。
终于到了这一天, 司南一大早起来, 别的没干,先煮了一锅白水蛋。
吃的时候非常讲究, 一人必须吃两个,用一根筷子插着着,预示着可以考一百分。
唐玄难得抽出时间,给孩子们送来早餐,是他们最喜欢的胡辣汤和马蹄烧饼。
小崽喝了口热乎乎的汤, 弯着眼睛笑,“喝汤的话,会不会考个‘汤分’?”
冬枣憨憨道:“吃烧饼的话会考‘烧饼分’吧?”
二豆举手,“我想考‘火锅分’!”
司南扑哧一声笑了,心情轻松了许多。
唐玄昨晚刚在福宁殿值了夜,今晨本该补个眠,稍后还要去皇城司。他牺牲了补觉的时间,坚持送孩子们去若水书院。
司南又感动又心疼,干脆骑着马,让他坐在后面。
唐玄可会顺杆爬了,手臂圈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嘴上说着累了,歇一会儿,实际明目张胆占便宜。
明目张胆就明目张胆吧,反正司南也不是要脸的人。
官家都同意了,管别人说什么!
只恨路太短,一会儿就到了。
唐玄还想把他们送进去,被司南拒绝了,“你要是在,被人误会走后门怎么办?”
唐玄笑,“就算我不在,就没人知道这是我家孩子了?”
司南被“我家孩子”这个说法取悦到了,美滋滋一笑,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我命令你,回去休息。等官家身子好些了,再好好来家里住两天,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唐玄勾着唇,从他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记下来。”
司南啧了声:“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呢?”
唐玄没吭声,只一页页翻着指给他看。
第一页:唐玄欠司南一顿羊杂汤。
第二页:唐玄说第一批木耳收了全给司南。
第三页:唐玄打赌输了,欠一头烤全羊。
……
每一页都签着唐玄的大名,是司南握着他的手写的。这回,轮到唐玄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写下——
“司南承诺,让唐玄到家里住几天,天天睡他。”
司南斜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本店还有这服务?”
“新添的,只服务vvvvvvip,也就是我。”唐玄理直气壮。
司南切了一声,把“睡他”改成了“睡地”,然后签上自己龙飞凤舞的大名。
唐玄看着,笑着,宠溺地纵着。
马车上——怕风太凉,把孩子们吹病了,司南特意雇了辆马车——小崽抱着崽崽手,忧心忡忡。
他不想打扰师父哥和郡王爹爹亲亲抱抱,可是又很担心,万一报不上名怎么办?万一报名晚了,惹得先生不喜怎么办?
其余孩子和他的想法恰恰相反。
他们巴不得报不上名、考不了试,这样就不用来若水书院受苦啦!
终于,两个无良父父腻歪完了,唐玄骑着马走了,司南带着一个信心满满、六个蔫头蔫脑的孩子进了书院。
其实,司南知道那几个大的不爱读书,但是,他还是坚持把他们一并拎了过来。
他也是第一次当家长,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只是想着,孩子们现在还小,做出来的选择不一定是对的,为了不让他们将来后悔,至少现在应该尽可能地给他们提供最好的机会。
倘若再过几年,他们大了,还是觉得读书不适合自己,司南就会尊重他们的选择。
直到自己扮演了这个角色,他才终于理解了现代的老爸。
若水书院的冬试非常严谨,上午报名,下午考试,第二天放榜,无论公子王孙还是平民子弟,皆一视同仁。
当初二郎没有参加入学考试,因为他读的是针对“武举”培养的“武学馆”。
小崽想上的是可以直达太学的“崇文阁”,从这个叫法就能看出若水书院的野心。
报名的时候出了点岔子。
负责记录的先生看到小崽的手,委婉地说:“可否请学子出去片刻,需要跟保举人单独说两句。”
司南猜到了他的意图,礼貌地执了执手,道:“多谢先生好意,此事无需避讳,我家孩子是经过事的,能承受得住,家里的大事小情我都会同他们商量。”
先生诧异地看了看了,这才说:“既如此,我便直说了——你可知,身有残疾者不能入仕?”
司南道:“小子知道。”
先生皱眉,“那你还……”
司南笑笑,拍拍小崽的肩,“你自己跟先生说,可好?”
小崽点点小脑袋,上前一步,规规矩矩行了礼,不慌不忙地说:“师父哥说了,读书是为了明理、懂善恶、知是非,不一定是为了做官。天下读书人那么多,能考中功名、登上朝堂的又有几个?”
小家伙顿了顿,“读书习文,只是为了让我们的头脑更聪明,脑中有学问,心中有道理,无论做什么,无论都到哪里,都是自信而富足的。哪怕将来只是开一间火锅店,读过书和没读过书也是不一样的。”
一番话,说得先生眉开眼笑,“好!当真是好!山长常说,读书虽可取得功名,却又不能为了取得功名,若报着这个心思,反而得不到——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能懂得这般道理!”
“是师父哥告诉我的!”小崽骄傲地说。
先生笑着逗他,“你将来是想开间火锅店吗?”
“不,”小崽脆生生道,“学生想像您一样做一位无私的园丁,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
想了想,又补充道:“很多有才能先生都去太学、去富贵人家的私学教书,希望培养出有才能的弟子。若水书院的山长和先生们办书院,广招平民子弟,就是孔夫子说的‘有教无类’。”
先生一怔,不由动容。
他原本就是在太学教书的,却因性子太傲,不喜人情往来,遭同僚排挤,这才来了若水书院。
虽然来了,终究有些郁郁不得志,然而,此时此刻,听了小崽的这番话,豁然开朗。
先生有些激动,问:“孩子,你叫什么?”
“司嘉。‘司’是学生的姓,‘嘉’取得《诗》中‘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一句,意为美好。”小崽挺着小胸膛,脆生生道。
“好名字。”
先生慈爱地笑笑,大笔一挥,用力写下这个名字。并且暗搓搓使了个心眼,把小崽归到甲字一类,若能顺利通过考试,将来就是他的学生了。
再看小崽时,眼中已经多了些看待自家崽的骄傲之色,连带着对其余几个孩子也和蔼了几分。
孩子们一个个扎着脑袋,心中默念:别看我们、别看我们,我们只是小草包,和小崽不一样的……
为了让孩子们抓紧时间温会书,司南厚着脸皮借用了一下二郎的宿舍。
二郎素来人缘好,司南又带了一大包酱香小肉脯“行贿”,小郎君们不仅没反对,还齐心协力帮他们瞒过管事。
司南原本想让小郎君们给孩子们划划重点,却忘了,这个宿舍里全是“武学馆”的,起初还是小郎君们七嘴八舌地给孩子们讲,后来被小崽听出不对,变成了他给他们讲。
小郎君们听得一愣一愣的,一脸羡慕地看向二郎,“你弟弟一定能变成很有学问的人,像山长一样。”
二郎把小崽的脖子一勾,嘴角翘到天上去,“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小郎君们好想打他。
然而打不过。
小崽翻着在唐玄的指导下精心整理的笔记,默默叹气:武学馆的学子不太行啊,如果以后他当了先生,非得督促他们好好学习不可。
小郎君们吃着小肉脯夸着小崽,怎么也想不到,将来有一天,他们的下一代会在小崽手上叫苦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