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
见林徐醒来,穿红衣服的老鼠说:“林家阿郎,数日前你好心救了我家主子一命,我家主子看你这人不错,听说你还未娶亲,便有意让你入赘到我们家来。现今,你已经花了我家主子给你的定钱,就是答应我家主子入赘的事情,明日这个时辰,我会带着队伍来迎你。”
它说得情真意切十分客气,可林徐哪见过老鼠开口说话,当即吓了一跳,连忙往外跑去。
随后,在村门口,林徐遇到了白日的那个修士。那个修士见林徐披头散发,鞋都没穿,摇了摇头,突然笑了。
林徐瞧见这人坐在村前的巨石上,手中拿着酒葫芦,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惊魂未定地往后退了两步。
修士见状,悠哉地问他:“哎!那金,用得舒不舒服?”
修士晃了晃手中的酒,笑林徐,“你明知夜里送金必有异常,却耐不住心中的贪欲,非要抱着许是不会出事的心思行事,如今出了事,又想跑到哪里?”
林徐闻言身体一震,当即想到了白日这人的话,这才明白这人是什么意思。而见这人看破了自己遇到的事,心知这人必然是有些本事在身的修士,当下连忙跪下,求面前的男子救自己一命。
那修士找来,也是不想看他去死,此刻见他态度诚恳一脸悲切,也不难为他,只说:“是成了精的耗子在招婿,偏你这没眼色的看不出来,也不想想,这世上哪有不怕猫的耗子,你若不用这金,耗子拿你没有办法,你若用了,它们必然来接你,你肯定要死在耗子洞里,身体都要被拖到地底。”
林徐一听吓得一直发抖,只能求修士帮他逃过这劫,修士给他出了个招,要他明日做一个跟他身量相仿的纸人放在他身上,纸人需要在申时做,酉时做完,做的时候,还要一边念自己的生辰八字,一边在纸人身体里塞纸钱。
等纸人做好,需要他拔掉头顶的三根头发,往纸人的心口放上三根头发,三粒生米。
修士说,往纸人里塞纸钱,是还了老鼠送来的金,两不相欠,三根头发是代表着林徐自己,纸人算是他的替身,而三粒米则是请看到这一幕的阴鬼闭嘴,别告诉老鼠林徐还在人间。
最后,修士要他拿着抹了公鸡血的白纸封住纸人的嘴,免得纸人接触的阴气多,成了异物,再告诉老鼠他不是林徐,老鼠发现自己受骗,会再来找林徐。
林徐答应下来。
而修士见他俊俏又听话,忍不住在走前多说了两句,一是要他不许在老鼠走后动金,二是万一有一日老鼠找上门来,他可用镇邪的手段困住老鼠,却不可以杀了他们。
林徐答应了。
第二天晚上,子时一到,做好一切准备,林徐听到房间地下传来叽叽咋咋的声响,而他按照修士的叮嘱,躺在纸人身下,没有在老鼠出现的时候张嘴说话。如此躺了片刻,身上盖着的纸人被人拉动,一点点从他身上离开。
随着纸人离去,瞪着一双大眼的林徐瞧见了床边站着一个巨大的黑影,这时才发现周围全是老鼠。
那些老鼠站在窗台上地上,眼冒绿光地看着他,让人心里发毛。
林徐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心差点分成两半,为了活命,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最后他稳了稳神,看着纸人被老鼠叼走,一直拖到床下。
接着一群老鼠拥着纸人,去了灶台那里,顺着放柴火的地方爬了进去。
那些老鼠就这么不见了!
就连那纸人都完好无损地滑入了灶的火坑里。
——它们去哪了?
林徐心中疑惑不解,随即壮着胆子走了过去,蹑手蹑脚地趴在灶台下方,见灶坑之中、小小的四方天地里升起了火光。
橙红色的火光从添火的方洞里亮起,照亮了他的眼睛和鼻梁,使得那张落在黑暗中的脸多出了怪异的暖橙色。
就像是有人往那里面添了一把柴,里面又亮又温暖。
一只只穿着红衣服的老鼠和一个穿戴凤冠霞帔的老鼠坐在一起,手里拉着的是他那变小了的纸人。
与人间富户成亲时的样子差不多,小老鼠在灶里吹吹打打,互相寒暄,等着吹打的乐器声远去,老鼠和纸人的亲事成了。接着造炉里传来一阵火光,火光过后,老鼠不见了,纸人也不见了。
事后,惊魂未定的林徐把收到的金子埋在山脚下,决意不去动这些金子,又在之后的两年里起了贪心,反复想着修士临走前的话,壮着胆子把金子挖了出来。
挖出金的第二年,变成了富户的林徐在一天雨日睡觉时,觉得被窝里冰冷异常,睁开眼一看,一个青青紫紫、黑色的眼已经花得不成样子的纸人正躺在他的身旁,相貌诡异至极。
心跳骤停,见此林徐大惊,当场拔出身旁的佩剑刺了上去。而他拿出的长剑上绑着数道黄符,碰到纸人的瞬间,纸人便四分五裂,发出哭叫声。
而后,林徐不慌不忙,摇了摇手上的金铃铛,叫来了家宅中花了重金养着的小修士。
修士来的时候,正好是穿着妇人衣服的老鼠出现的时候。
见老鼠出现,那修士以为对方是无辜闹事的妖魔,当下二话不说直接打死。
老鼠死前声泪俱下,质问林徐:“你收了我的金,却不与我成亲,还要打死我,哪来的道理?”
说罢,老鼠咽了气,这段过往也就随着老鼠的离去结束了……
听着是结束了。
实际上有没有结束,林家人和若清他们都清楚。
林三娘把这段过往缓缓道来,抱着怀中的琛儿,说:“这是我二哥的儿子,我二哥命苦,受父亲连累,早些年被老鼠咬了一口,得了病去了,留下怀着身子的二嫂,二嫂又因为被老鼠惊到,提前生下了琛儿这个被惊了魂的傻孩子……”
“琛儿刚出生时身上包着纸衣,怀里还抱着一只死老鼠。二嫂见此受惊过度,也死了。父亲看到这一幕心中已是又恨又怨,想着已故的二哥,又想着被老鼠盯上的琛儿,一怒之下拿出不少钱,找了许多人,在几年前,把城里城外的老鼠全都杀了。之后很多年都没有闹过什么事情,直到前些日子琛儿踢到了罐子,这才又有怪事出现。”
林三娘一边说一边哭,“这事古怪至极,若是被旁人知晓,不管是琛儿还是我父,都要被人指指点点,我们一家再也不能留在这里,所以我一时想不开,竟然想着在这里瞒着你们,只让你们平了家中的怪事,旁的一概不提……”
她说着说着,眉宇间带着几分愁苦,瞧着是伤心到了极点。
可若清听到这里却有些不解。
他想了想他之前的梦,又想了想林三娘嘴里的话,发现根本就对不上。
林三娘说,林家的金是老鼠给的。
可在他的梦里,金是有人拉着走的。只是他不知晓林老爷是不是当初拉着金跑了的人。
此刻,林三娘讲的这个故事虽是极为真实,也能勉强接得上林家发生的怪事,可她对不上若清的梦……这就有一些不太真实的微妙感了。
而老鼠成精成亲娶亲的故事不少,多半都是一些修为不高的小妖小怪给自己寻个伴玩儿。
有些本事的修士都知道,当老鼠可以修炼成精怪的时候,这时的老鼠就是妖,不再是小小动物。而动物与人的命线不同,不是红色。
妖怪等能够化作人形的,则与人有着相同的命线。也就是红色的命线。
若是老鼠成精,全族都被林老爷所杀,是有可能出现孽债缠身的结果,因此若清不能排除林老爷身上缠着的红线,不是杀了精怪才出现的孽缘。
因为这件事,若清一时无法解释如今的情况,思来想去,最后竟然出现了“难不成是带着金走的那人出了意外,老鼠偷了他的金给林老爷”的想法。
老实说,在林三娘说起这段往事之前,若清一直都以为他那场梦中,偷金人是林老爷。林老爷有可能是那个眼睛上绑着黑布的人……
此刻听到另一个灵怪作为背景的过去,若清心里觉得奇怪,就没有轻信林三娘的话。
澶容见她哭哭啼啼,也不继续问,只在她说完这段过往之后与若清和傅燕沉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