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汉家宫
我怎会不知,娘是匈奴的血统,骨子里自然是刚烈不二。若不是爱爹爹到极致,怎会屈尊做小,又怎会抛却那片祖代生活的糙原到这里来。她看得透彻,自然知道,于我,若不是爱彻到那般,哪里会做到这种程度。
我收好两件衣衫,低声应道:“嗯。”
次日午时,家里人忙的很,我琢磨着,没有谁过生辰,也不是什么大日子,怎会这样?
午饭时我刚出房门,却见爹与田蚡并肩进门,我脚下一顿,有些失措,只稳了稳心神,缓缓转身回屋,唤了丫头来,说不舒服,午饭就不用了。随后便径自裹了薄被坐在案旁闲闲描画,听着堂中动静。
倒听得约约有笑声,辨不清是谁。
正不知想着什么出神,爹却是和田蚡进屋来,我忙起身迎,垂首道:“爹,丞相。”
爹走近问道:“身子不好么?待会儿找个大夫给看看。平日也总是这样?”
我忙应道:“不,没事,平日很好。许是昨晚没睡好,不碍事。”
田蚡自进屋便看我,连眼神也不转一下,我浑身紧绷着一根弦也似,时下他微微趋近一步说道:“既是没事就好,我好不容易来了韩府一回,竟没福气与大人同案而食,把手而饮。甚是遗憾。”
我不动声色侧了侧身离得远一些:“丞相看得起,韩嫣荣幸。”
他二人也不再说什么,便走了。我心里一松,竟差一点倒在坐塌上,丫头忙过来扶,待听得门外车辇辘辘,方觉得心里阔然。
忙唤道:“收拾一下吧,我这就出府。”
还没出门,却见红玉来,我登时笑笑问道:“你怎么来了?皇上让你来的?”
她挽着一个食盒快步走过来:“进屋去吧,虽是午时,外头还有些冷。皇上昨儿回宫不见大人,一直闷闷不乐,今儿一大早就叫我来,我想着总是得让你在家里吃一顿饭,可又怕你吃不惯,只好趁了这时候带了些大人平时爱吃的点心来。”
韩则在一旁听着脸yīn沉的厉害,红玉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她只在宣室和玉堂做事,宣室却是没什么女婢,有时连元安也得看着她脸色做事,是以她除了我和彻,什么人也不放在眼里。
我转身回屋里去,红玉便跟了来,也不去见老爷子,只在后面道:“大人趁热先吃些东西,吃了就回宫吧。”
我笑笑应道:“嗯。”
离开韩府时,除了小说和娘jiāo代了几句话,爹和大哥脸色寡淡,却是也没说什么。
一上车,红玉便给了个带着棉套子的青铜手炉:“韩府有事qíng么?”
“没有。”
她把一方shòu皮毯在炉火上烤热裹了裹我的膝盖,顿了一顿又道:“往后没事就别回了,想见老夫人,接到宫里去就是了。我刚刚见田丞相从这里走了,是路过还是从韩府出去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我不过回一趟,这连一天都不到,哪里搁得住你这般审人也似?”
她拿起一块点心,小心的送到嘴边:“我看韩府除了韩说大人和老夫人,个个都不那么和善,就是有些担心。大人要是出了一丝岔子,别说我们,就是韩府也得寸糙不留了。”
我忍不住笑道:“他在你们眼里可早成了昏君不成?我是祖坟上冒着青烟么?竟能有这般本事?”
她听了倒也抿了嘴笑:“皇上自然不是昏君,只是大人是他的心尖,皇上凡遇到与大人有关的事,可就乱的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了。”
我咳咳的两声,她便也笑着不再说。
回宫时,彻便立在殿阶下等,虽未下雪,却雾气腾腾。
他脸色不大好,我惊道:“病了么?怎看上去这么没神?”
他笑道:“你见我何时病过?”我一想确实,他身子骨好的很,不会轻易病。
回了宣室,我给他试衣,他愣了一会儿竟道:“田蚡,我不能再留着他。”
我一时有些不懂:“你说……什么?田蚡……为,为何?”我怕他知道田蚡那日在东宫那般放肆,有些心虚。
他直直的看着我的眼,一字字道:“田蚡,留着他,朝中许多事办不了,我等不了了。”
我心里一松,却道:“可是太后那里,他毕竟是太后的亲弟弟,你的亲舅舅。”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贴上来算了。
以后会日更,直到完结。但每一章会或多或少。
☆、二十五
他微微叹了口气,似下着什么决心,半晌才道:“总会有办法。”我知道但凡他想做的事,自然会做的滴水不漏,只是田蚡这事,恐他是一急攻心,糙糙下手,可是要留不少后患的,毕竟,田蚡官至丞相,背后还有太后,朝中形势牵一发动全身,他怎会突然做这种决定?
但因着田蚡的龌龊心思,我也不敢跟他说太多,生怕一着不慎说漏了口,让他起疑。那田蚡怕是一时三刻便该毙命。
许久之后,我一直在想,若这时我跟彻坦明了,让他杀了田蚡就好了,我便不会生不如死、身心俱损,他也不会在我最后的日子里日日如刀剜心。
元光三年,chūn时雨季,比往年降雨多了些,huáng河南岸决口,数些郡急报灾qíng,说是数百里村镇城池、良田沃土一片汪洋,死人牲畜如江中落叶,尸殍遍地,我翻了许久文书和府库钱账,也点了一拨又一拨朝中官吏去赈灾,可收效竟是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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