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之嫡女归来
跟随着众人向帝后见了礼,沈嘉园已经觉得后背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来了。
皇帝在落座之后,示意大家伙都落了座,而后,他的目光却是直直的落在了沈嘉园身上。眸光中微微闪出一道惊艳来,他笑着又回转了目光:“今儿个朕一来是为了定北侯大胜归来而庆贺,二来么,也算是为了匈奴和我朝的友好和平而庆贺。”
他示意身旁伺候的人斟满了一盅的酒,而后高高举了起来,朗声道:“大家举杯同庆!”
底下的臣子女眷们都一一起身,秩序井然的抬手举起了杯子,大家共同饮了这一杯酒之后,皇帝便示意众人都落座了。
抬手,他却是冲着沈嘉园对面略微靠前一些的地方高举了酒盅,笑道:“久闻匈奴人都是大口喝酒,大块吃ròu的,也不知郡王爷喝着合口味不合?”
那一身异域风qíng装扮着的匈奴王起身,拿起面前那一个大碗,“哈哈”大笑了两声,道:“有皇上如此贴心的安排着,本王心满意足矣。”抬手,他对着皇帝便遥遥敬了一杯酒,道:“这盛京城内繁华无比的,便是这美酒都要多了几分香醇呢。”他“咕咚,咕咚”的大口灌下了一碗的酒,才冲着皇帝翻了翻碗,笑着重新坐了下去。
皇帝脸上的表qíng甚是喜悦,双手拍了拍,他也大笑了两声,道:“好,既是如此,倒也不怕郡王爷留下来会不习惯了。”
他眸光流转在定北侯威武庄严的脸庞上,又举起了酒杯,笑道:“定北侯,你为两国和平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朕也敬你一杯。”
看着定北侯起身与皇帝共饮,刚被封为“太和郡王”的谷蠡面上不觉笼了一层yīn郁来。
想他堂堂匈奴头领,却被此人生擒了过来,还迫不得已的跟随他来到这个鬼地方来俯首称臣的,心里这口窝囊气可如何受的了!
因而,见皇帝放下酒杯,他便突地起了身,拿起一个大碗便直接走到了定北侯的跟前:“定北候爷在战场上那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人物,没道理如今在这宴席上,却只用这么丁点小的酒盅吧?”
伸出宽大的手掌,他直接拿起定北侯面前的酒盅扔着在了一旁,大声道:“gān了这碗酒,我便真服了你,不然,你休想我会真心臣服于你的!”
定北侯冷然看着他魁梧的面貌,冷笑了一声,随即伸手接过了谷蠡递过来的大碗,道:“gān就gān,本侯爷还从来没有惧怕过什么。”他低头,三两口的便把那碗酒灌下了肚,道:“本侯爷战场上能打败你,这酒场上,照样能把你喝趴下了!”
“是吗?那咱们就比试一番如何?”谷蠡抬眸,笑眯眯的望向了最上头坐着的皇帝。
皇帝看了两人一眼,大手一招:“再拿一个大碗来,让朕也看看,到底谁酒量更大一些!”话是这么说着,望着定北侯的眸光中却是闪过了一道儿光。
定北侯此刻有些后悔应话,但既然应下了,便硬着头皮也要奉陪到底的。他们是大魏人,是这盛京的主人,缘何能让一个匈奴人看低了去?
伸手接过太监重新递过来的大碗,任由人倒满了酒,他大笑着与面前的谷蠡碰了一下碗沿,道:“来,本侯爷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试过醉酒的滋味呢,今儿个,本侯爷就尝尝这醉酒的滋味是什么味!”仰头,定北侯便使劲的灌起了酒。
因着常年在外驻守边界的缘故,定北侯神态举止间也带了一层豪迈雄壮,酒入喉,只能看着他脖子处的喉结上下滚动,却是丁点也看不到他的脸了,只因为那碗已经把他整张脸都遮挡住了。
看定北侯如此豪慡,谷蠡也不甘示弱。端起大碗,就朝着嘴里灌了下去。
偌大的大殿中霎那静悄悄的,只剩下两人在较量着。
说是两人的较量,却更像是国与国的较量。毕竟,谁也明白,谷蠡说的那番话表面上是不服定北侯,可实际上,却是不服从于大魏的。
毕竟,他也曾是匈奴的王,现如今受制于人,多少心里会有些不甘心的。而不把他这份不甘心彻底的磨没了,魏国就不可能真正的收复匈奴。
两人喝了一碗,两碗……渐渐的,已经数不清有多少碗了。两人多少都有了些醉意,然而,却谁也没有认输。
定北侯喝的脸色红涨着,隐隐泛着了铁青。一边喝着,他却是在看着谷蠡的反应,见他喝酒的动作依旧没有放缓,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只会喝酒的莽夫,最好直接醉死在这殿中好了!”还省的他也豁出去这条老命似的,一个劲的灌酒了。
而此刻,沈嘉园身边的陆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轻咬了一下唇,她就想要起身。
沈嘉园连忙伸手拉着了她:“你gān什么?”这里是国宴,两人比试的是国威,她进去打搅了怕是会惹怒皇上的。
陆英却是脸色焦躁的道:“嘉园,你不知道,父亲在边界受过重伤后便不宜饮酒的。大夫曾经嘱托过,每日至多不能超过三升酒,可现如今这都有多少了?再喝下去,我怕父亲的身子会受不住!”前两日参加喜宴的时候就喝醉了一场,差点都弄没命了,现如今还这么拼,他是真不想要这条命了还是怎的?陆英看他如此不要命的喝法,如何能不焦躁着急?
霍的挥开沈嘉园的手,陆英就朝着正厅中央跑了过去,一身含烟翠色的衣衫飘摇而起,紧接着摇曳落地,她双手平抬,跪地行了一个大礼:“皇上,请您下旨停止比赛吧。大夫说父亲有内伤,不能多饮酒的。”
“哦?”皇帝的目光从定北侯脸上收回,停落在了陆英的脸上,眼睛微微眯着,带了一层不悦的道:“是吗?有内伤?”有内伤刚开始的时候不说?现如今正是比赛白热化的时候,眼见着那谷蠡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了,她才猛地跪地求qíng?
陆英自是听出了皇帝的不悦,但此刻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是,父亲边界重伤虽然看着痊愈了,可内里却早已经百创千孔的,根本就承受不住……”
陆英的话音未落,那头,便有人惊呼了起来:“定北侯!”
惊愕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伴随着“噗通”的一声重响。
陆英骇了一跳,也顾不得在皇帝跟前失仪,连忙扭头朝着定北侯望了过去。却见他正跌坐在了椅子上,脸色红白相间,眼睛微微眯着,似是呼吸有些困难的模样。
“父亲!”陆英起身,提裙便奔赴了过去。
定北侯一手撑着桌子,一手却摇晃着依旧去拿了那盛酒的大碗,道:“本侯爷无事!既是要比,总要有个人先认输了才算完事!”
“哦?”谷蠡身形也已经有些轻轻摇晃了,但比起定北侯来,却又好了不少。见他都快去了半条命似的,却还要固执的和他比个高下,嘴角不觉勾起了一抹笑容,伸手朝着定北侯举了举大碗,他缓缓打量一番定北侯:“侯爷确定吗?”
皇帝看他那模样,心里也有些没底起来,从高位上站起来,他把下头的qíng景看了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