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谋:帝后攻心
殷杬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可他若从头到尾皆是作戏,你这一场,可就输透了。”
殷杬的话,让李轻歌忽的一愣,那双灵动的眉眼里,刹那没了刻意维持的妩媚,可却清透灵韵,仿若星河点点。
殷杬见她久久没有回应,恰巧回过头来,不经意瞧见她此刻的眉眼,竟是刹那失神,好似陷入了某段不为人知的回忆中。
“师父?”直到李轻歌诧然地连唤几声。
殷杬才心神恍惚的回过神来,却是利落戴上了斗篷帽,隔绝了她的视线。
第二百六十八章谣传,喧嚣尘上
翌日,天尚未破晓,连安王便在宫中消失了踪迹,同时消失无踪的,还有李轻歌以及殷杬。
而清晨时分,东帝慕亦弦的马车便沐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驶入了盛都,又驶进了皇城,仿若什么异状都不曾发生。
唯独喧嚣尘上的,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传言。
——穆元先帝(慕亦弦父皇)曾留有遗诏,七子才是天定帝子,而今皇位,当归先帝七子。
——黑铁卫存有暗令,执掌军令者,不可为帝。
一时间,民间众说纷纭,无人看见那所谓的遗诏与暗令,便已经三人成虎,言辞凿凿。
东帝立已死之人为后,早就被朝堂言讨多次,如今骤然传出如此消息,朝堂瞬间哗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可引出如此惊涛骇浪的罪魁祸首,眼下,却逍遥在外,吱悠吱悠的马车笃笃前行在蒙蒙雨雾中。
只是马车内,三人神色却各不相同。
殷杬仍旧从头到脚罩在黑色斗篷之下,看不清神色。
李轻歌却是眉眼沉静,轻纱随着呼吸微微阖动,她微微挑开侧帘,目光落在外面,似乎有些失神,不知在思量什么。
而连安王却是目有不悦的蕴怒,盯着那罩在斗篷下的黑影,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威严被触犯的不满,质问道。
“为何民间传言多了一条,你们暗下作主,竟将本王蒙在鼓中,这就是你们合作的诚意?”
连安王的质问,让李轻歌回过了神来,却又有些茫然地扫了扫连安王,最后又扫了扫师父,似乎因为心不在焉,没有听清连安王刚刚说了什么。
昨夜师父那一句反问,她从未思考过。
连安王如果从头到尾皆是作戏,她,又该如何?
连安王注意到了李轻歌的失神,心底不禁掠过一丝诧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盯着殷杬,似乎威严被侵犯,非要讨一个说法、颜面不成!
马车内,一时沉默了片刻。
直到,殷杬似乎别有所指地反问了句,“眼下情况,岂非更对殿下有利?殿下如此愤怒,难道是……不愿自己胜算更大?”
他并未抬头,只露出一个诡异苍白的下颌,唇角牵着似笑非笑的嘲讽。
连安王眸色一深,幽冷之芒一闪而过,面上却是冷肆地哼了一声,“本王只是见不得有些人太过自以为是。”
殷杬似乎低低笑了一声,意味莫测,“这一点上,在下与殿下倒也正好相同。”
连安王暗下心绪一紧,不知为何,他忽然心生了一种不安,感觉殷杬此话似乎别有所指。
莫名的,他忽然感觉,昨夜的那一场心理博弈并未结束,甚至,此时此刻,仍是棋局焦灼。
马车仍旧在雨雾中笃笃前行,连安王借着李轻歌挑开的侧帘微微扫了一眼外面,并不是官道,马车穿梭在幽林小径中,不知要去往何处。
……
而此刻,东渊皇宫。
一进入皇宫,许是因为知晓了上一世的事情,慕亦弦并未安排何人为宣绫靖引路,只让她先随意走走,便是匆匆赶去了朝堂,反正她身边有伶颜在,也遇不到什么危险,更何况,她还有诸多阵法护身手段。
在回宫的途中,他们也听到了街巷里议论纷纷的两则传言。
宣绫靖知道,这日的东渊朝堂,必然惊涛骇浪。
毕竟,她虽不知那有关黑铁卫的暗令之事真假,但连安王那一纸金帛之事,她却是可以肯定,确有其事。
上一世东渊那场太后、连安王、静穆王各方夺权之争中,连安王就曾当众取出过那一纸遗诏,更是因为那一纸金帛,连安王才能在杨国公去世的情况下,仍旧收服了杨国公一派人士的支持。
只是这一世,因为太后那血腥大战的意外,导致连安王与静穆王最终都放弃了夺位之事,故而,这些暗藏的依仗,便也没了用武之地。
只是没想到,这一世的那一纸金帛,最后,竟是成了这样一个用处。
李轻歌师徒怂恿连安王篡位,也是因为这一纸金帛,名正言顺的缘故么?
宣绫靖不禁有些好奇,李轻歌师徒是如何得知连安王手中有先帝遗诏的事情的……
毕竟,就连她与阿弦,都是因为上一世曾经见连安王拿出来过,才知晓此物的存在。
“不知姑娘是?”
忽然,身前传来一声温婉大方的询问声,声音温和平稳,拿捏地恰到好处,不至于惊着她,却也刚好能唤醒她游离的神思。
而一听此声音,宣绫靖便已经知晓了出自何人。
浅绿宫装,亭亭如莲。
果然是……李世旋。
而她,竟是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东渊中宫——飞凰殿。
她的画像早已在东渊张贴过多时,早已不是上一世那般人尽不知,只是此刻她带着面纱,李世旋未能认出她的身份。
伶颜本是默默站在身后,此刻正要代她言明身份,却被宣绫靖无声拦住。
宣绫靖略作思量,便是浅声回道,“听闻东帝在中宫为帝后设立了牌位,本宫与帝后熟识,特意前来见见。”
而李世旋霎那心思飞转,通过她这一句话,瞬间明白了她的身份,不由恭顺地福了一礼,“原来是北弥长公主殿下,世旋见过长公主。”
与帝后熟识,那自是北弥人,又自称本宫,北弥而今只有一位长公主。
可行礼的同时,李世旋却有些疑惑地又是打量了一眼身前的两位女子,皇上不是对北弥皇族追杀多年吗?怎么如今,北弥长公主却自由在东渊宫中行走。
不过想到前些日子,她听皇上之令,在李府发现的萧念晴记录的过往秘辛,东渊四公主和北弥先皇的事情,她便也无法再多想什么。
东渊与北弥的纠葛,似乎太过复杂。
宣绫靖说这句话,本就已经料到李世旋能够推知她的身份,故而此刻被她叫破身份,并没有什么诧异之色。
只不过,她倒是有些诧异,李世旋怎会此时刚好从飞凰殿内出来。
而接下来李世旋的举动,却让她明白了为何。
因为,李世旋引着她在飞凰殿内行走,一举一动,皆是十分熟悉,可见时常出入此地。
而殿内宫人对李世旋的称呼以及习惯,让宣绫靖知晓了李世旋不是时常出入飞凰殿,而是长久呆在飞凰殿内。
李世旋将她带到阿玦的牌位前,她便发现香案上一洗如镜,就连丁点香灰都不存在,供奉的水果也是新鲜至极,可见是刚刚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