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谋:帝后攻心
南乔太上皇……
宣绫靖不禁顿了顿,这南乔太上皇还当真是难以安分下来啊。
趁着聂君厝身受重伤,意图废君重登帝位也就罢了,眼下大势已定,竟然还存着别的心思?
宣绫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南乔太上皇,胆小怕事到当初直接举国依附东渊,只为享乐安逸,没想到对权利竟还如此执着痴迷,念念不忘。
敛了敛好笑的思绪,宣绫靖才又道,“嗯,等阿九传来详细情况,即刻告知于我。”
伶颜应声。
问完了这些事情,宣绫靖的视线才终于落到了已经放在面前多时的那个长木盒上。
木盒细长,还依稀透着丝丝墨香,感觉像是存放墨宝之物。
打开盒子瞧了瞧,里面果然正放着两卷画轴。
而这两卷画轴,竟是两幅肖像画。
一副是一名女子,轻纱遮面,款款腰肢,娉婷婀娜,容颜不见,但那双眼,却是神韵灵动,颇有几分惊艳。
而另一幅,却是一名男子,而这男子被画的英武不凡,衣摆飞扬,却独独面目一片空白。
看完这两幅画,宣绫靖才看见被压在盒底的一封书信。
而这封信,正是李世旋所留。
“此两幅画,一是李轻歌,二是,李轻歌所画之人。这段时日,李轻歌常日不在府中,世旋偶入内宅一间暗室,发现了满屋的画像皆是这无面之人,不知是否有用,谨献于姑娘分辨。”
宣绫靖拿着这封信,看着摊开在桌上的这两幅画,神思不由地有些出神。
李世旋在离宫之前,送上李世旋和这不知面目的人的画像,且不说是否有用,但可见,李世旋对东渊如今的朝局,并非一无所知。
至少,她知道,连安王是受了李轻歌的蛊惑,甚至,她还知晓,李轻歌背后还有一人。
当真是心思谨慎玲珑之人,宣绫靖不禁更是有些感慨。
李世旋这样的人,生性温和内敛却不怯懦,心思玲珑剔透却不张扬,进退有度更有果决胆量,若非她对阿弦……
其实留在身边收为己用,也是十分不错的选择。
她倒是想为弘璟也选一个这样剔透聪慧之人,只不过,弘璟而今距离即冠尚还有些年岁,倒是不急于此。
宣绫靖忽的有些好笑自己想的过于久远,可一想到灵虫那所谓的时限,心下却又不放心弘璟孤身一人来。
敛了敛一瞬有些低沉的情绪,宣绫靖才吩咐伶颜将这两幅画卷收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温情,芳菲池前
在宣绫靖翻看李世旋送来的画卷以及书信之时,李世旋已然独自一人离宫而去。
她从欣沐轩离开,吩咐了宫女将画卷送来后,便径直离了宫,并未特意前去向慕亦弦辞行。
而飞凰殿内,还留下了一物,慕亦弦的符鉴令。
宫女清扫之时发现那物时,狠狠惊了一惊,她们自是知晓那是李世旋姑娘之物,可遍寻飞凰殿后,却找不到李世旋的踪影。
本是想去告诉皇上,可哪知,皇上也是遍寻无踪。
弯转之下,那宫女竟是将此物,也送到了欣沐轩来。
宣绫靖看着手心这熟悉的符鉴令,不由有些感慨。
她与李世旋的相识,说来,还真如李世旋方才所言,伊始于欣沐轩的这座风亭。
那时,方长玥怒火冲天,挥刀欲杀她,是李世旋奋不顾身为她挡了那一刀。
她虽动机不纯,可也让人心疼,那时,她明明柔弱无力,可那双眼眸里的坚定与执著,却让她不禁动容,心生恻隐。
她说,“我要……一定要……活下去……”
每每想到那时的李世旋,她总会想到多年前的弘璟。
“皇姐,你一定要活下去!答应弘景,一起活着,好吗?”
北弥刚乱之际,她强迫弘璟离开之时,同样一句活下去的话,弘璟也是说的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倔强固执。
活下去,有时候当真是一个简单却又美好的愿望。
若是可以,她当然也希望能和阿弦一起白头到老,相依一生。
三年之期……好像远远不够……
她本以为多赚这三年时光也足够了,也如今,她竟也如此贪婪了……
宣绫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才敛了敛此刻纷杂飘远的思绪,眸光不经意看向了天空。
此刻,正是暮色四合,挂在天边绚烂的晚霞也只余了一缕缕浅浅柔和的红晕,别有一分宁和与安逸。
宣绫靖忽的回忆了上一世的某日,也是这样柔和的晚霞中,她与阿弦执手湖畔,仿若能够安逸无忧一起走到一生的尽头。
而恰恰此时,在这份祥和的光晕之中,慕亦弦身沐霞光,冷峻绝美的容颜都莫名染上了几分柔和之意。
他身姿颀长,挺拔英武,穿过祥和的霞光,缓缓向着她而来。
宣绫靖眉眼霎那失神,只觉眼前浮光掠影,不知岁月几何。
她眼眸温润,自有风华内蕴其中,眉梢浮笑,似空山悠悠白云,飘渺空灵,又如幽泉泠泠清水,澄澈干净。
慕亦弦步履稳健而来,却是一语不发,忽然紧紧执起她的手,而后,牵着她,二人一同往外走去。
他面色沉冽冷寂,幽眸墨如点漆,乍看威慑猎猎,让人不敢直视,可再看,却能发觉那幽冷孤寂之下,似潺潺春水静淌眸底的光泽,无声无息,却又荡漾着无边无际的缱绻深情。
那是,独属于她的温柔。
宣绫靖由着他牵着往外走,虽是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出声破坏眼下的氛围。
柔和晚霞之下,二人执手并肩。
宣绫靖思绪忽的有些飘远,此时若是在冬季,若是有一场大雪,雪覆满头,他们,是不是也算一起白头了。
慕亦弦自是不知宣绫靖此刻的心绪,更是不知宣绫靖想到了那灵虫的三年之期,心有戚戚。
他紧紧握着掌心那一只温热的手,只觉满心温暖与充实。
此生记事以来,不知为何,他一直觉得心中空落落,好似少了什么,而那时,只有腕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手镯,让他冥冥之中有所安心,又有所牵挂。
而如今,他掌心所握的,便是他的所有。
他甚少心有执念,此前,是为四皇姐之仇,而如今,唯她。
足矣。
宣绫靖一直随着慕亦弦而走,直到,他们二人一同站在了这条青石小路的入口。
芳菲池。
本来还无标志的入口假山上,此刻,正雕刻着大大的三个字。
字锋凌厉,看起来,像是剑锋所刻。
宣绫靖眉眼霎那迷离失神,无数难以分辨的情绪汹涌在那双眉眼间,光泽熠熠颤动。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着这“芳菲池”三个字,而后,脚下的步伐竟是更加情不自禁地往内走去。
刚过入口,氤氲在池上、空气中的雾气便是扑面而来,熟悉的温热,蒸的她面颊霎那有些薄红。
而在这如仙薄雾之中,还有片片粉红飘荡轻舞,莫不恍如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