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谋:帝后攻心
如此超越世人的力量,难怪千年之前,凝洄一族嚣张狂傲,对世人不屑一顾,难怪千年之前,各国开国先祖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要将凝洄一族强行镇压封印。
哪怕是放至今日,如若有一族怀有如此恐怕的力量,显露分毫,恐怕都会造至各国联合剿灭。
他们的力量,太过有威胁。
或许,对于凝洄一族而言,无念老先生的举动是背叛,是冷血,可对于整个天下苍生而言,阻止已经与诸国国祚息息相关的封寂被破,无念老先生的举动无疑是无私的。
他也知道,无念老先生将这本灵虫书册留给他的意思。
因为,人非圣贤,更何况纵然是再无私的圣贤,也总有怀有私心的时候。
将风引穹封回封寂阵内,是无念老先生的私心,至少,风引穹不会丧命。
只让他知道二者可活其一,也是无念老先生的私心,因为,他想保下他徒儿的性命。
慕亦弦静静翻看着手中的这本灵虫书册,想到阿靖,脑海里却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方才芳菲池边的情景来。
他幽寂如雾的瞳眸里,霎那氤氲起丝丝涟漪,细密的睫羽投下的阴影掩住了他眸中的炽热与回味。
那香软的触感似乎仍在唇边摩挲,是那样的诱惑又旖旎,让人心旷神怡。
慕亦弦忽的放下书册,指腹却是情不自禁地覆到了手腕的烛心镯上。
烛心镯内他们一同刻下的“宣绫靖”三个字,在指腹间轻轻地反复划过,仿佛一遍一遍重新书写,写入他的心底。
而在慕亦弦摩挲着烛心镯之时,欣沐轩中,宣绫靖亦是毫无睡意,静静坐在窗前,似乎瞧着月光下斑驳婆娑的竹影,可眉眼怔怔,明显思绪游离。
她的指腹亦是不知不觉摩挲在烛心镯内,那熟悉的一笔一划,随着摩挲,亦是在她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勾勒。
情不自禁间,她竟是起身,独自往外走去。
沐浴着月华,穿梭着夜色,她不知不觉间,再次走到了芳菲池前。
夜色微凉,此地的雾气越发浓了。
湿热的雾气包裹着全身,她忽的感觉唇畔最为炽热,想到傍晚时那一吻,她的脸颊倏忽红了。
敛了敛一瞬游离的思绪,宣绫靖才缓缓走到池边,舀了一桶水,依次为池边的这些桃树浇灌着。
上一世,这些桃树便是他们一起浇灌成长的。
他种树,她浇水,看着这些桃花纷飞,便也是寻常百姓最为简单的快乐。
浇完水,宣绫靖才褪下衣衫鞋袜,整个泡入这温热的池水中。
细滑的池水在肌肤间缓缓滑过,舒适而轻松,仿若他们之间的情,潺潺流淌。
泡完澡,宣绫靖只觉浑身舒畅,就连白昼悲戚那三年之期的伤感都似乎烟消云散了。
她着好装,踏着青石小径往外走着,却在芳菲池那三个大字旁,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夜色笼罩之下,他的身影格外寒冽而幽深,可落在宣绫靖眼中,却是全然的温暖与柔和。
他总是无声,却默默地守着她。
许是,知道她深夜独自离开欣沐轩不甚放心,又许是,他如她一样忽然想来瞧一瞧这芳菲池。
宣绫靖眉眼弯弯,似有满天星河坠入其中,星辉如幕,满是柔情款款。
她走上前,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略带湿气的发丝在二人交握的手掌间划过。慕亦弦轻轻捻住,眸中波澜缱绻。
慕亦弦为她拢好散乱的发,却越发握紧了她的手。
二人没有其他诸多言语,就在这微凉的夜色中,执手一同而走。
……
东渊的这一夜,月华皎皎,温情脉脉。
可西殊,连悠月却是心神俱颤,慌乱无主。
此刻,一处隐蔽的小院中,连悠月正坐在一处榻前,而榻上,躺着的正是闻人越。
此时,闻人越面色苍白不见血色,额上更是虚汗频频,一派虚弱无力之状,他本就已满头白发,如此惨淡面色之下,更显得整个人狼狈虚弱至极。
连悠月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着额上的汗,不敢多用一分力,生怕会戳疼了他。
宣绫靖派去护卫连悠月的九伶楼侍卫也跟在一旁,但此刻,这侍卫满是为难之色。
因为,闻人越以九曜手令命令她,不许将此地情况告诉长公主和楼主。
九曜手令,等同楼主令,她身为九伶楼人,不可不遵。
可西殊太子的情况,却实在诡异地让人担心。
“殿下,您感觉怎么样了?”连悠月更是满心惶恐担忧,一张本是红润的小脸也跟着苍白失色,眉眼轻颤个不停,怎么也静不下来。
闻人越艰难的喘息着,勉强地牵了牵唇角,才吐出一句安抚地话来,“我没事。”
只是他的嗓音颇有些有气无力,反倒使得连悠月心口一颤,更加惶惶无主来。
而且,仅仅只是说了这一句话来,他刚刚被擦干的额上又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连悠月连忙擦拭,可拿着锦帕的手却难以自主地不停颤抖。
她担心,她更是害怕……
太子殿下已经无缘无故这般整整五日了,再这么下去,会不会……
她不敢想,只能拼命强迫自己不去思考。
在北弥时,她便一直惶惑不安,赶到西殊,他果然出事了!
她该怎么办才好?
连悠月担忧急切地几乎要哭,嗓音更是已经带了几分哭音,“您……您已经这样……五日了,怎么是没事!要是一直这么下去,该如何是好?”
闻人越瞧着眼前这担心的小脸苍白,眉眼轻颤的人,心底不知何处轻轻触动了一分。
他不禁伸出手,想要拭一拭连悠月眼角的泪珠。
连悠月却是一惊,忙得按住他的手,不让他耗费力气,嗫嗫抽鼻道,“殿下您别动,好好休息。”
固执地按着闻人越的手,连悠月才又呜咽哽咽地劝道,“殿下,您已经捱了数日了,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这几日,连悠月每日都会劝他请个大夫瞧瞧,他知道连悠月是担心他的身体,可是……
闻人越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安抚道,“别担心,我这不是病。”
言罢,他面色虽是苍白惨淡,眼神里却霎那浮现一丝厉色,琥珀色的光泽越发显得威慑猎猎。
“应是何人暗动风水诅咒之术,动了我的气数。”他嗓音低沉虚弱,可却仍有几分斩钉截铁之意夹杂其中。
能对他产生如此大的影响,那人所借用之物必定与他自幼便息息相关之物!
自幼便息息相关且留在皇宫的东西,他能想到的……只有放在宗祠的每位皇族的身份玉牒!
可这等手段,不该是皇子晋和皇子策所会的手段。
连悠月为闻人越擦拭额头的手猛的一震,小脸满是惊惧之色,仿若惊骇呆住,双眸轻颤不止,口中更是恍惚喃喃许久,“风水、气数?”
闻人越见连悠月整个人仿若吓呆,不禁又是勉强牵了牵唇角,透出几分柔和,虚弱地劝道,“不要对外人提及,以免动摇了军心,放心,我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