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
贺池知道云清因为在延国之战这件事上的“先知”背负了太多,给自己的压力也很大,即使有他分担,云清也没有放松分毫。
可比起拼尽全力却阴差阳错没能成功改变事情走向的他们来说,坐在龙椅上的那人享受着天下百姓的供奉,对百姓自然也有着第一等的责任,而他却为了无端的猜疑便斩功臣,杀良将,他才是导致大瑜落入此种境地的罪魁祸首。
云清点了点头,低低应道:“我知道。”
他在那日冷静下来后,便开始推测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他们可以确定,骨索从郑鸿熙那里拿到的边防图就是他们伪造的那份,郑鸿熙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骨索拿到了假的边防图,却按照正确的布防攻了进来,唯一的解释便是——骨索并没有完全相信郑鸿熙,他的内线也不止郑鸿熙一个,他从别的地方拿到了一份真的边防图。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发现了朝中的情况已经脱离了郑鸿熙的掌控,为了避免大瑜重新设置边防或是生出别的枝节,他选择以迅雷之势攻入大瑜,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本意是为了阻拦延国,谁知却无意中加速了他们进攻的步伐,云清也不得不感叹,时也命也。
事到如今,他们原来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根据延军现在的速度推算,再过一个月,他们便能打到愈州,只要拿下愈州,延军便能直指京城。
而宁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就算他们想去支援也来不及,更别提这么多私兵一旦暴露于众人眼前,皇帝根本不会相信他们是真的去支援的,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他们。
最佳的方案已经废弃,稳妥起见,他们最好静观其变,依仗他们这几年的积累,要在这乱世中有一处安身之所,却还是不难做到的。
可他们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大瑜的百姓被延国的铁蹄践踏吗?
黑暗中,云清缓声道:“王爷可是已经传信给崔鸿了?”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贺池动作一顿,无声叹了口气:“是,我本打算白日里再和你商议。”
延军打到愈州要一个月,而他们的军队若是立即出发,从白马山到岳州,再从岳州出发走海路一路北上,登陆后疾行到愈州,一个月内也能赶到。
只要能让愈州的守军和他们配合,前后夹击,打延军一个措手不及,消灭延国的主力部队,甚至杀死骨索,那这个局便算是解了。
只是他们只有四万人,延国的主力部队却有足足二十五万人,就算再加上愈州的两万守军,他们和延军的兵力差距也仍有三倍之多。
他们要想赢,必须出其不意。
这注定是一场血战。
这是一个绝对铤而走险的计划,却是他们唯一能够搏一搏的机会。
云清靠在贺池肩膀上,缓缓开口道:“粮草衣被已经准备好了,你明日点齐便能直接送往岳州,愈州守将是贺澜的人,只要说服贺澜,这个计划便行得通,我明日便出发前往京城。”
贺池能想出这个计划,云清自然也能想到。
他比任何人都确定,贺池必定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这条路。
正如他在原书中的选择一样。
这才是他一直做噩梦的原因。
可他却不能拦他。
贺池闻言一惊,他握着云清的肩膀让两人拉开距离,看着云清平静的眼神,只觉得心头梗得厉害。
他喉结滚了滚,最后却只道:“和贺澜谈判的事可以让阿樾去做……”
云清打断他:“王爷,贺澜的戒心有多重你也知道,只有阿樾是说服不了他的。”
他笑了笑:“宁州的百姓奉我若神明,我自然也该保护他们。”
贺池沉默半晌,才道:“多带些人,务必小心。”
他们都不想所爱之人涉险,最终却都没有选择阻止。
两人默契地相拥,他们经历过很多次离别,却没有一次像这样,前路未卜,凶险异常。
可那是他们必须要走的路。
贺池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云清的脸上、颈侧,饱含珍爱和不舍:“清清,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云清抱着他的肩背,感受着久违的温度:“嗯,我等着和你在京城相聚的那一日。”
屋檐下的风铃响了一宿,像要把这一晚印在两人心底。
……
景序二十八年四月初八。
贺池率军出征,往岳州而去,同日,云清乔装改扮,骑了快马,一路赶往京城。
——
京城。
书房中,郑鸿熙怒目切齿地看向坐在桌后闲闲饮茶的温润男子:“你竟敢给我假图!”
贺澜放下茶盏,对着郑鸿熙弯了弯嘴角,眼神却像是淬了毒,他似是没有睡好,眼下带着一片明显的青黑,显得眼神更为可怖:“本王给的,自然是真的,你想赖帐不成?”
郑鸿熙见状也有些迟疑,那样的情况下,他也倾向于相信贺澜不会给假图,可既然如此,那骨索拿到的为何是假图?
除非……真的边防图被人掉包了。
郑鸿熙悚然一惊,到底是谁?谁在盯着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又为什么引而不发,只是暗中调换了地图?
贺澜冷冷道:“解药给我。”
郑鸿熙稳了稳心神,不论如何,骨索还是带人打进来了,他筹谋了这么多年,就快要成功了,就算这里面还有另一方,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他换了副表情,抚着胡子道:“别急,你替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我便给你最后的解药。”
......
池县港口,崔鸿站在贺池身边,一起看向往船上运送粮草武器的将士们。
崔鸿叹道:“我之前还以为你会从这条路攻进京城,是我狭隘了。”
贺池道:“你想好了吗?真要和本王去?”
崔鸿应道:“海寇最近收敛了许多,副将便能应付,再说,若是大瑜都没了,我还守着这海岸线做什么?”
贺池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崔鸿看着贺池冷峻的侧脸,恍然间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程将军和程昭。
程家的风骨,终究是一代代传了下来。
贺池想着今日收到的暗报,云清已经到了轩州,不日便能进京,出了海,他便收不到云清的消息了。
他看向远处渐渐染上红霞的天际,只希望他们在以后还能再次一同来看这漫天霞光。
……
另一边,云清一路赶路,没到京城便收到了程樾传来的消息——贺澜请命前去镇守愈州,皇帝已经允了。
云清没做犹豫,当即改道前往愈州。
第96章 谈判
去往愈州的一路上, 云清遇到了不少逃难的百姓。
延军的残暴已经传开了,他们肆意虐杀百姓,□□妇女, 掠夺财产, 所到之处, 大瑜百姓都被他们当作最下贱的奴隶作贱侮辱,落在他们的手中,连想求个痛快的死法都是奢望。
大瑜节节败退,百姓们对军队失去信心,只能像无头苍蝇般拼命去找自己的活路。
有家产的便拖家带口变卖家当去京城投靠亲戚,在他们看来, 京城有皇帝,有那么多的皇亲贵族,没有比京城更安全的地方了。
走不通这条路的则是纷纷往南方逃,有些村子更是举村往深山老林里迁徙,打算寻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避开战乱。
战火距离南方尚还遥远,他又是一路取水路过来,因此直到现在他才真切地感受到, 这世道, 已经乱了。
云清在愈阳城外和程樾碰头,程樾快速向他说明了详细的情况:“晏王和郑鸿熙密谈之后便请旨出战,皇帝赐封其为大将军,命其领三万禁军前往愈阳城增援,如今城内两万守军加上三万禁军, 一共有五万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