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魔尊,在线救人
能感受到疼,也算是好事——封霄阳再次在自己慢慢摸索着趴回榻上时这样想——好歹也是个触觉即将回归的预兆嘛。
程渺这些日子虽都陪在他身边,却总有不在他周围候着的时候。封霄阳嫌他管的太细,有些太过谨慎自己了些,便会竖着耳朵仔细着程渺的动静,待到程渺离开后大大咧咧的做点看在程渺眼里万分惊险的事。
比如摸着周围的陈设走到厨房,并试图用着极为娴熟的姿势炸掉炉灶什么的。
程渺带他回了逍遥门——这是封霄阳在与自己的壳子融合后第一件从他口中得知的事。
外间响起了脚步声,封霄阳赶忙掀了被子盖在身上,装出个乖顺无比的样子,循着声音对上程渺来的方向,露出个八颗牙的实诚笑脸,浑身上下都透着乖巧。
程渺看看他落在了地上的发带,再看看榻上乱作一团的锦被,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封霄阳那张乖巧温顺的脸上,及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师兄,你若是有什么事要做,可以提前同我说的。”他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替封霄阳将卷作一团的被子拉平了,抬手理顺他乱作一团的头发,恳切又无奈的这样讲。
封霄阳有些尴尬的咳了声,愤愤不平道:“我其实已经恢复了不少,没有必要让你一直这样照顾着……”
说完像是要证明般伸手去摸那药碗,却差点连药碗也打翻在地上,好在是程渺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他又叹了口气,一边细致体贴的将汤药喂到封霄阳口中,一边带着些促狭笑意出了声:“没必要?嗯?”
封霄阳在死鸭子嘴硬继续丢脸和就事论事就地开摆里犹豫了片刻,果断选择了后者:“唉其实被人照顾着也确实挺好的,这种待遇我享受还来不及呢。”
一碗汤药喝完,封霄阳靠在榻边打了个哈欠,又有些昏昏沉沉的。
他是近来才融合的躯体,多少会有些不大适应,每天都困的厉害,喝完那汤药之后尤甚。
封霄阳并没有多想,只觉得是最为常见的饭后困,哈欠连天的跟程渺唠了几句家常,便歪在榻上睡了个人事不省。
程渺自进了这屋来,目光便一直定在封霄阳身上,直到封霄阳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下来、明显是睡着了,这才收拾了东西、将自己设下的结界加固一番,尽量不出声的出了门去。
他确然是带封霄阳回了逍遥门没错,却并不是从前那个逍遥门。
从前的那个逍遥门,早已被当年发泄怒火的修士们毁了个干净,如今的这个“逍遥门”,是程渺在封霄阳与躯体融合的那段时间,亲力亲为、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可毕竟已过了百余年,沧海桑田,逍遥门山下那座小城早已不再,就连曾经的逍遥门也成了断壁残垣,只有来往的闲杂人等会在此地歇一歇脚。
程渺记性不错,将整个逍遥门恢复了多半,却毕竟不是神,无法做到连那些封霄阳刻下的、犄角旮旯的零碎话都全部恢复,却足够骗过一个五感没了三个半的他师兄了。
他足尖轻点,飞在半空中又加固了一遍设在逍遥门周围的结界,看着那木屋竹林都慢慢消失在空气中,这才转身离开。
那汤药里的东西,足够封霄阳睡到明天中午,而这段时间,已足够程渺去再寻回下一碗汤药的材料来了。
他的灵戒成了灰,又没法回虚怀宗上去再取些来,只得靠自己去寻些灵草灵物,带回来连哄带骗的喂给封霄阳。
封霄阳如今虽与那具壳子融合的极为完美,魂魄却终究是个破碎不堪的,虽不知被什么东西密密箍在了一起,程渺却总担心着他这魂魄有一天会再次破碎。
况且,他如今虽有了个能修到化神期的壳子,内中却是一丝儿灵力也没有,甚至连金丹都未成、丹田也未辟,要用无数的灵丹妙药、天地灵气,慢慢填上去。
要恢复境界,最稳妥也最快的方法,自然是让程渺与封霄阳双修——可这偏偏是程渺如今最不能选的。
他身上的爱恨仍是畸形的,没寻回他师兄来时还好,如今每日看着封霄阳那副浑不设防的样子,周身简直像是有着一团由愤恨组成的毒火在烧,每一刻都恨不得亲手拧断封霄阳的脖颈。
平日里他还能靠着自我压制与出来寻药的机会自我调解,若真滚到了一张床上,还不知他会做出多么离谱的事来。
那爱恨对换的草药有多毒,程渺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了个清醒的认知。
他感受着满心刻骨的恨意,不由得微微一叹,身形化作一团流光,向着远处飞去。
却不知,有一道隐藏了许久的身形,在他离去后突然动了身,姿态诡异的扭曲着进了逍遥门。
——
“嗷!!!”
一道尖锐至极的惨叫声自封霄阳耳旁响起,即便是身处睡梦之中,他也实在是被吓得够呛,好悬没将一颗心从胸腔里蹦出来。
那道惨叫声逐渐变成了低低的泣音,封霄阳极力想睁开眼,看看这扰他清梦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没法从梦里挣扎出来。
越是没法挣扎出来,封霄阳越是着急、越是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生生将自己挣出了一身的冷汗,终是硬将自己从梦里拔了出来。
他的脑袋依旧是昏沉的,耳旁那道哭声却是清晰了不少,哑着嗓子出了声:“……什么人?”
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
那道哭声猛然顿了顿,转化为一个压制不住的嗝,紧接着便有一双比常人温度更高些的爪子扒上了封霄阳垂在一旁的手,传来道带着哭音儿的声音:“老大……”
封霄阳吃力的想了会,最后从那毛茸茸的触感里分辨出了身旁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是……木溪?”
木溪在他手上蹭了蹭,呜呜咽咽的哭的更狠了,下意识便要拿尾巴缠住封霄阳那只比起从前来减了不少肉的手,却在看见自己那条血肉模糊的尾巴时止住了自己的举动。
她只是察觉了此处的异常,想来这封霄阳曾经生活过七年、后来又被强行毁去的地方看上一眼,却没料到竟看见了强横无比的结界,更没有想到结界之后竟是那个据传已经死去百年的人。
一时间大喜大悲尽聚于心,木溪哭的止不住,不断在心底唾弃着自己的没用——怎么在凡间呆了这么多年,碰上紧要时候还是说不出句连贯的话来,甚至都不如从前那时候与梧九杳斗嘴时能言善辩了呢。
“莫哭了。”封霄阳本就晕着,被她这哭声一吵,更是晕的厉害了,试了好几次才撑起身来,却没法谴责,只好用着有些哑的嗓子安抚这只哭的直打嗝的小猫儿,“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不必再哭了,你老大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他说这话却是不大心虚——虽然当初的确是本着骗她的心思说自己还会回来,也揣着必死的决心去了,可他现在毕竟是活着到了木溪的面前,也不能算是食言。
木溪低低的“嗯”了声,勉强压下眼泪,跃上软榻,将封霄阳如今的状态尽收眼底,低声道:“老大的四感、嗝、仍是没有恢复么。”
“估计还得些时候。”封霄阳摸索了好几次才摸到木溪那柔软光滑的皮毛,在心底喟叹一声,凭着肌肉记忆极为纯熟的摸了几把,“一别百余年,也不知你现在长成了个什么样子……”
木溪眯着眼睛翻了个身,藏起那条被阵法炸的血肉模糊的尾巴,让封霄阳能揉到它柔软的肚皮:“我、嗝、我是灵兽,不会有特别多变化的。”
她藏了半句话没有说——倒是这逍遥门,比起她百年前来时,已变化了不少。
木溪兽虽在凡间之中,却毕竟是个实力不俗的灵兽,对修真界间的事知道不少,也自然听说了封霄阳身死、程渺疯魔,一日灭了修真界上三派又跳了极渊的事。
还在这百年里,慢慢知道了些封霄阳与程渺之间的旧事。
她忧心了许多年,看见封霄阳时心中有无数疑虑,迫不及待的要问出口,可真到了这要吐字出来的时候,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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