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专治不服
他看见大哥染上油彩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初春夜晚的海边很冷。
“大哥……”沈涵想让沈悬找个暖和地方再揍他。
哪知刚开口,就挨了第二个嘴巴子,左右配平,满脸火辣。
沈涵不敢说话了。
海风呼呼地在兄弟二人间吹过,吹得沈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吹干沈悬一身冷汗。
沈涵就这么站在码头上,几乎光着膀子,一声不吭地挨了他大哥五个嘴巴子!
沈悬打得手心发麻,才彻底停下来。
此时,被沈涵一拳干晕的大渣,也在安保搀扶下走下船。
沈悬扒拉开狗熊一样的沈涵,向前走两步,直视对方。
怒气已沉淀,他眼神没有多余波澜,冷凝的表情雕塑一般。
大渣用冰袋捂着脸,勉强扯出笑容:“沈先生,这么晚还劳您大驾,我这边跟三少,就是点小误会。”
李飞光听说过大渣,此人阴险狡诈,外籍身份,背景复杂。
干的就是缅北极北,牛羊很肥!
沈家是正经儿生意人,他怕沈悬吃亏,灭了烟走向前。
沈悬正好侧头问:“工队来了吗?”
“啊?”李飞光都快忘记这事,“在外边等着呢。”
他也很疑惑,沈悬要整个拆迁工队干嘛?
沈悬:“今天的事,谢谢李先生,改日带我三弟登门道谢。”
“大少客气了。”李飞光离他很近,能闻到淡淡的白檀香,“这家伙不是善茬,要不我来对付,你歇歇。”
沈悬微笑:“不用,让工队进来。”
李飞光知道多说无益,便莫名其妙去叫工队。
他二人说话,把大渣干晾在对面,好不尴尬。
沈悬再度将目光移到对面:“贵姓?”
大渣有点意外:“免贵姓查。”
“查先生,今晚多谢你,给我三弟上了一课,足够生动。”沈悬带着笑意。
大渣连忙摆手,狡辩道:“沈先生误会,我跟三少是朋友,今晚只是普通聚会。是吧,三少?”
他不知道消息走漏,现在船未离港,沈涵更不会傻到坦白去赌博,于是就想瞒天过海。
沈涵脸肿得像红虾披萨,脖子、下巴布满指痕,吐字不清地骂人:“放屁!你请老子过海赌博,老子就来了!”
全场震惊!沈三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自爆狂魔?!
大渣一下就被噎住,迎着海风尬笑:“三少不会把船上的小游戏,当真了吧?”
沈涵脸肿得嘴角都张不开,还想冲上去骂人,被阿坤拉住。
突然,身后传来柴油机“突突突”的声音。
众人寻声望去,破拆机器人、凿墙机、大型切割机,还有提着手持切割机的工人,披着夜色,浩浩荡荡开进来。
沈悬开口:“查先生,人类的记忆会让瞬间变为永恒,为了让我这傻弟弟永生难忘,你今天得失去点东西。”
大渣看见慢慢靠近的机器,人都傻了:“沈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干嘛?”
工队长走过来:“沈先生,我们这是拆哪儿啊?”
沈悬手指游艇:“就拆它。”
“啊???”工队长傻眼,“这是条好船啊,可不便宜。”
沈悬坚定:“拆!拆了算我的,拆得越碎奖励越高。”
李飞光在一旁,飞了声口哨:沈家老大真是个又狠又绝的人啊!
如果告大渣绑架,船未离港,沈三又是自愿来的,根本站不住脚,还可能被反咬。
不如给他砸了,直接叫他人财两空!
工队长一看,两位老大都发话了,那就干他娘的呗!
他打开对讲机:“都注意了啊!拆船!就拆对面那个花里胡哨的,拆碎它!”
大机器们先是一顿,然后开足油门,呼呼带风,自高处向游艇发起冲锋!
一瞬间,码头上全是柴油发动机的轰鸣。
大渣和安保,被巨型破拆机器人包围,光那只破壁尖爪就有一人高,举起来寒气森森!
他们渺小如蚂蚁,阻止的声音很快被噪声吞没。
一圈儿柴油发动机,突突喷着黑烟。
在后面吼叫的大渣,跟追着吃屁一样,很快呛得直吐。
沈涵当了二十二年少爷,就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
他看向沈悬的眼神,都在瑟瑟发抖。
陈凉水倒是胆大,兴奋地说:“你大哥真厉害!能搞大渣,牛逼!”
“你还挺高兴啊?”沈涵吓傻了,哭丧着脸,“你也不想想,我大哥拆完它,就该拆我了!”
陈凉水:“哦,那你节哀。”
沈涵:“……”
千万游艇,备案齐全,做过精密改装,是大渣重要的吃饭工具。
没有这玩意,他少说半年不能开工。
总不能带少爷们,扫共享单车过港城赌博吧?
“沈悬!你在破坏我的私人财物!”大渣气急败坏,跑出柴油黑烟的包围。
沈悬哂笑:“对啊,查先生,这么大的事儿,这么坏的事儿,你倒是报警啊?”
大渣这伙人,瞧着每个环节都遵纪守法,手续齐备,无懈可击。
实则经不起细查,比如,今天船上这帮人,每个都是合法身份吗?
就像一件华丽外衣,露出根线头,轻轻一扯,便四分五裂。
不远处,大型切割机,扬起飞转的齿轮,照着游艇栏杆劈头盖脸而去。
破凿机四脚扒地,挥舞着两只爪子,将船身撕开一个大口子。
火花飞溅,点亮夜空,划过每一张惊恐的脸。
被切开的围栏,如冰凌般,噼里啪啦往下掉。
游艇上藏匿的人,尖叫着,抱头鼠窜。
沈瑞裤子都没穿好,双手提着裤腰,就往下冲。
现场噪音、火星,呛人的油烟,加上乱跑的人群,好像一场沉船灾难。
而这场灾难的缔造者,沈悬,好整以暇欣赏着一切。
海风吹来一阵焦糊味道,他接过手绢虚掩口鼻:“查先生,丑话说在前头,你不报警,我一分钱都不会赔你。”
大渣握着手机,举起放下,在憋屈和心虚间,来回挣扎。
冰冷海风里,他居然出了一头热汗。
沈悬,有一种鱼死网破的疯狂。
让他不敢试探对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接着,沈悬很礼貌地同工队长说两句,很快有人拿来一个大铁锤。
木棍有手臂粗,锤头至少二十公分,拿的人也是孔武有力,却是下颚紧绷,青筋暴露。
“沈涵。”沈悬叫他。
沈涵抖得像冬天里的秃毛鹌鹑,要不是大庭广众,高低得给他哥磕三个响头!
他甩掉拖鞋,光脚夹腿,劳改释放般走过去:“大大大哥。”
沈悬指着铁锤:“去,砸船。”
沈涵哪里还敢说不啊,接过铁锤,提起来就跑。
他好容易在大机器旁,找块落脚地,就开始八十!八十!八十!抡圆了玩命砸!
李飞光都看乐了,忍不住出声:“哎呦,三少身体可真好!”
拆了有二十多分钟,光鲜亮丽的游艇,已是惨不忍睹,靠近码头的一边,整片外皮全部掀开,甲板敲碎,围栏切割,前舱被整体削平。
沈悬站在冷风里,觉得身上忽冷忽热,不敢硬撑,这才罢手。
一直站在他对面的大渣,双手插袋,咬牙切齿地说:“沈家长兄的手段,我大渣见识过了。”
沈悬累了一整天,精神头不足,轻掀眼皮:“知道就好。”
他紧了紧风衣领口:“华人姓查的不多,柬埔寨叫查伦旺的可不少。查先生,今天我砸你的船,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敢接近我弟弟……”
沈悬侧身,作势要走,最后撂下一句话:“我就该砸你家祖坟了。”
话音落地,李飞光惊得烟都没叼住,手忙脚乱去接。
他跟人合作,都会把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沈悬别说柬埔寨了,简体中文网都没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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