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全员重生
“哎!哪来的…啊!”妇人被满身是血的温玉沉吓了一跳,周遭人被妇人的声音吸引, 定睛一看,都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一步。
温玉沉眼眶通红,整张小脸都沾着血,像是被浸在红颜料里头似的。
“快去报官!这…”一个年轻点的姑娘率先发现温家大开着的房门源源不断的往外渗着刺鼻的血腥味,她走上去一瞧,尸体堆积如山,血液平铺在院内每一寸土地之上!
“出命案了!”
姑娘一喊,他们更是退避三舍,生怕一个不小心沾染了晦气,方才被温玉沉撞了的妇人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温玉沉头疼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一手捂着头,不由自主的转身看去。
沈婉躺在血泊中央,双眼浑浊着,一只手直直的指向他所在的位置,或者说,那是沈婉给他指的一条生路。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即刻回避!”
那官府之人一扯缰绳,马蹄高起,周围人被驱赶的一哄而散。
只有温玉沉满身泥泞血污,仍在门前。
领头的瞧见了他,微微蹙眉:“这小孩儿是…”
有个没走远的男人喊了一嗓子:“他是这户人家二房的儿子,不知道咋活下来的。”
领头朝男人微微颔首,以表感谢,转而他半蹲下身,问温玉沉:“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温玉沉想要开口说话,但嗓子一紧,半天都没说出声,只是半张着嘴比划。
领头的男人以为他是个哑巴,颇为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且放心,我们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为你已死的亲人讨一个公道。”
“头儿,这屋里啥也没有,最奇怪的是他们身上都没有伤口,那一身血都不知道从哪来的!”这人刚从院里巡视一圈,垂头抱拳向领头的男人汇报情况。
领头的男人一蹙眉:“内伤外伤都没有?”
那人摇摇头:“没有,唯一的线索便是…”
那人意有所指,看向了温玉沉。
领头的男人长叹一声:“这小孩是个哑巴,问不出话。”
“头儿,那我们咋查?总不能上报说这些人都是自个儿死的吧,妖鬼一说倒也可行,但这小孩…”那人握向手中剑,“也得死。”
领头的男人踹了那人一脚:“别想着那些歪门邪道。”
那人委屈极了:“头儿,这也不能怪我啊,这一旦立案,咱就得查出个名堂,可这家人身上没有外伤也没内伤,就连中毒的迹象也没有。”
“要是上报说这是妖魔鬼怪弄得,也没法解释这小孩是咋活的啊。”
领头的男人一招手,那人讪讪凑上前,结果被踹翻在地:“没开始查呢你就知道查不出来,是妖魔鬼怪弄得了?”
那人捂着屁股,撇撇嘴:“不然还能是啥弄得?”
领头的男人揉了揉额角,随手一指:“那你便给我抓来只妖,关回地牢去。”
“头儿,你这不难为我呢吗?”
“你闭嘴我就不难为你了。”领头的男人,垂眼看了看温玉沉,还是见不得他这么可怜,吩咐人给他买了些吃食,又伸手给他擦了把脸。
“会写字么?”领头的男人问他。
温玉沉点头。
领头的男人朝他伸手:“我问你什么,你便在我手上写什么。”
“你可看到凶手的脸了?”
温玉沉摇头,在他手上写了个并未。
领头的男人退而求其次,又问:“你可知他们是因何而死?”
温玉沉犹豫一番,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
领头的男人“啧”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踏入血腥笼罩的院子里,周围人倏地凭空出现,温玉沉被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就瞧见个长胡子老头在他跟前停住。
“这小孩还真是丧门星,前些天给他家查案的官差老爷今日便要被问斩了。”一个老头捋了捋花白胡子,路过时在他跟前驻足,有人听了他的话来跟他搭了个茬。
“跟他家有啥关系?”
老头儿装模作样的掐指算着,陡然睁眼,一手指着穿着破烂的温玉沉,扯着嗓子让周围人都能听个一清二楚:“原本那官差老爷家中良田万亩,考取功名,本该是一路扶摇直上到青云——!”
话音一转,他语速提快:“只可惜遇见了这小儿,这小儿命格自带杀戮,从降生时便引得家宅不宁!”
周遭人跟着起哄:“你还真别说,他出生那天本来天色极好,但在他出声哭嚎之后立马阴森起来了,而且我听说他家那天还吵起来了!”
“吵啥啊?”
“分家产啊!吵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后来好像还动了手,见血了!”
“甭说这没用的,那官差大老爷到底出啥事了要砍头啊?”
老头语调缓慢,破有种说书先生娓娓道来的感觉:“犯了小人,那小人向官家举报他与妖魔一道,灭了温家满门。”
“官家信了?不可能吧,官家总得查查证据吧?这才几日啊,官家这么快就查完了?”一个泼辣妹子反驳道。
老头摆了摆手,神秘兮兮的压低声线:“官差老爷家中万亩良田,官家本就不喜官商牵扯联姻,更何况是本就出身商贾又考取功名入了仕途的梁大人。”
“本来官家不知还有这么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但有人举报了他,官家晓得了,自然就容不下他了。”
“梁大人是否真与妖魔勾结灭了温家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梁大人死了,这万亩良田就名正言顺的归了官家。”
“而举报梁大人的人…”老头又扭头睨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是与梁大人共同负责此案的手下,平日里与梁大人素有争执,意见相左。”
“这回更是叫他当众丢了脸面,故而这人举报了梁大人…”
“公报私仇啊?”那泼辣姑娘嗓门大的给老头儿吓了一个激灵。
“嘘——!”老头儿慌乱的叫那姑娘小声些,“这可不能叫新上任的官老爷听到,要不然,我们都得掉脑袋的!”
泼辣姑娘被这一惊一乍的老头儿也给吓了个够呛,连忙点头:“那这梁大人啥也没说,就认了?”
“认了,官家找过他了,估计拿他家里头上百口人命做抵,逼着梁大人认下的!”
一片唏嘘声此起彼伏,无不叹惜这即将逝去的英才好官,一边惋惜着,一边又有人突然来了一句。
“这么说那这小孩家里头的人也是被他克死的?”那人将话头对准温玉沉,补充道,“你说得他命里自带杀戮啊,这可不是我说得。”
老头儿点了点头:“是嘞,他要是活着,跟他亲近之人都会受影响改了自个儿的好命。”
那姑娘朝温玉沉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又问老头儿:“在哪行刑啊?我去送送梁大人,他是个好官。”
老头儿指向行刑场,又抬头看了看天,提醒道:“再不去怕是要晚喽,午后便要问斩。”
那姑娘走在前头,温玉沉跟在后头。
他从邻里乡亲这也听出了个大概,他知道那个告诉他会还他一个公道的人便是邻里乡亲口中的梁大人。
而梁大人要死了。
他想去看梁大人一眼。
刑场周围并没有太多人相送,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抹着眼泪,因此他能站在梁大人身前,让梁大人看见他。
“要犯梁晏清于午后问斩——!”
犯由牌落地,行刑人一口酒喷洒在刀刃上,梁宴清穿着囚服,抬眸时恰好于温玉沉目光相撞。
梁宴清大概是在内疚自己没能完成约定给温玉沉还一个公道,在死前最后一句话,竟是对着一个沦为乞丐的小儿说了一句“对不住”。
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但那滚烫的血像是溅在了他身上一般,烫的他向后踉跄几步。
“是你害死了他们,就算你不偿命,也该为他们报仇,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