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系统整顿大理寺
来之前二人便已商议好,史国公虽年事已高, 但警惕性和满身武功仍不可小觑。所以二人兵分两路, 为避免被其觉察, 薛寒星前往书房查探,岑晚则去寻找史志敏的尸体,端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
索性典黎别苑不大,岑晚很快寻到了那安置尸体的祠堂。
说来也凄凉,史志敏替史志远赴死,祠堂中却一个守夜的人也无,连长明灯都未点上一盏,尸体就这样静静睡在尚未封死的棺材里。
岑晚轻轻推开窗,一个鹞子翻身滑入屋内,又用事先准备好的黑布将门窗上透光的地方都先遮上, 接着就地取材,围在史志敏的身旁点上了数盏长明灯。
经过一日放置, 尸体上的血迹已基本干涸, 但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骇人。
若非济世点已经在白天用光,岑晚也不愿冒现在此地尸检。他轻轻解开史志敏的衣服,青白色的皮肤上遍布棕色尸斑, 这是他趴在地上时由于血液坠积形成的。
史志敏的尸体表面在与地面接触时形成诸多擦挫伤,开胸后, 尸体内部的器官损伤也非常严重。其肝,脾, 肾,胃均已破裂, 故而刚刚剖腹便涌出了大量鲜血。
还好岑晚这边事先有所准备,他早将薛寒星送给他的匕首带在身上,利用系统空间中的储物格子存放了大量的棉布垫在尸体身下与身侧。
薛寒星那头也进展顺利,本打算在书房翻找线索,恰巧他摸到书房之时,史国公正与史单利叙话。
“父亲,他们今日去而复返,莫非发现了什么端倪?”史单利的言语中依旧透露着与白日如出一辙的懦弱,看来他也并非全然做戏。
他老子显然比他硬气得多,踢了一脚自己这庸懦的儿子,“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鬼,虽然在查案上算是有几分天赋,那也只会为今天挖出这样一桩高门密辛而感到沾沾自喜,心满意足。又怎会想到这其实也只是我们安排好的一颗烟雾弹?”
史单利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虽说今天这事传出去于咱们府上的名声委实难听,可好歹保住了远儿的性命。”
“哼!”史国公冷笑一声,“早就叫你平日多管管那小崽子,别整天招猫逗狗,否则学业也不会荒废至此。又想走歪门邪道,科举舞弊也是他能碰的?就算要碰也得和他老子商量商量!结果因为这事儿发了命案,科举里的猫腻怕是遮掩不了多久。”
史单利有些不服地嘀咕:“这也不全怪远儿,若不是史志敏那个贱种挑唆,他去哪儿能找到这偏僻门道往里钻营。说起来当初真是瞎了眼,以为土鸡窝里飞出了个金凤凰,好心将他带回本家,结果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他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之后我们只肖叫远儿到旁系中替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人,未来依旧能想办法叫他回京城做官。”
史单利显然是心疼狠了,被史国公当头一个爆栗,“早该听我的,送远儿去地方上的学宫念书!而不是在太学跟着一群最会掉书袋的子弟竞争。这也算是个机会,我可不想让我的孙儿最后变成你这样的酒囊饭袋。”
被人指着鼻子骂,史单利也不见有脾气,只喏喏称是。
“喵呜~”
正在全神贯注缝合尸体的岑晚被突然从身后传来的猫叫吓得一机灵,转过头去,一只浑身漆黑的猫隐匿在黑暗中,一对碧绿的大眼睛瞪得滴流圆,也不知是不是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到了。
岑晚轻轻呼了一口气,大概是自己刚刚进来时没将窗子关紧,血腥味儿引来了这只小猫。这边的尸检也告一段落,他将史志敏的腹腔缝合,擦去多余的血迹,再给他把衣服套上,刚刚的一切就像从未发生。
他检查了史志敏的胳膊,果然受伤至今大约也就月余,绝不是史志远身上那种陈年旧伤。
此外,他还在史志敏的腹腔里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银质信筒,大概只有半截小拇指般大,推测应该是史志敏吞入腹中,而后在坠落时随着胃在冲击力下破裂,与腹腔中其他内脏碎块搅作了一团。岑晚也是好一会儿才将这东西从腹中挑出。
“少爷的猫哪儿去了?”
“我怎么知道呀?刚刚还在这儿,转眼就不见了。”
岑晚耳朵微动,听见小丫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停在了门口。
“他不会是跑到这里面去了吧?”女声有些颤抖,另外一个小姑娘推了推对方:“是你把少爷的猫搞丢了,还不快进去找。”
眼看着门外的人就要进来,岑晚在这躬身站了近一个时辰,在集中精力尸检后身体正有些虚弱,腿也是麻的。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忽然从岑晚身后伸来,捂住他的口。他的腰被紧紧揽住,一个翻身,二人叠在一起,滑入供桌底下。
来人正是薛寒星,他的手轻轻一挥,刚刚那些围绕在史志敏身边的长明灯也都在掌风中瞬间熄灭。
多亏那猫咪没有往他们这边来,而是闻声迈着优雅猫步到了门口。
小丫头见到它忙将猫儿抱起,也不敢再多看一眼这鬼地方,扭头跑了出去。
祠堂里只剩下二人的呼吸与心跳声,岑晚压在薛寒星身上,只觉得身下的肌肉软弹,耳边回响尽是对方有力的心跳声。
从供桌底下出来,二人简单交换了一下情报,果然各有收获。刚刚在史国公与史单利的对话中获取的信息暂且不提,二人离开书房后,薛寒星又偷偷潜入,在史国公与史家旁系的通信中得知了史志远的去处。
未免叫他们成惊弓之鸟,薛寒星没有将信拿走,毕竟只要将史志远捉拿归案,任他们演得天花乱坠也是百口难辩。
岑晚则拿出从史志敏腹中取出后还未来得及打开的小小信筒,将其上银塞拔掉,倒出了一张被卷叠的信纸。
将信纸展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一页蝇头小字,细细看来,是一封告发信。
里面说明了自己如何被逼迫成为科举的枪手,科举舞弊的运作模式和他所知道的相关人员。
原来想史志敏这样因为无依无靠而被盯上的寒门子弟有许多,考试时他们会扮成外貌身材相似的学子模样替考,为那幕后之人将爪牙插入朝廷。
那信上列出的人也都不是这个组织的核心人物,但……
“这些人似乎都属于太子一党。”薛寒星道。
这消息确实也不叫人意外,毕竟二人都清楚太子是何等货色。继续向下看去,史志敏承认自己是出于嫉妒将史志远拉到同一艘船上,没想到前段时间那本该替史志远参试的人不知发了什么疯,竟想要以自己的身份参试。
史志远早将牛皮吹了出去,现在京中大半的纨绔子弟都知道史志远扬言自己马上中举。现在骤然间被放了鸽子,实在不悦,气愤之余居然失手将那替考之人活活打死。
这下史志远也慌了,忙不迭将事情告知史国公,求祖父将这事儿压下。
得知那死了的青年虽家世一般,却也算清流世家,好在位于信阳,史国公这边将青年失踪的消息压下,还能瞒上几个月。等他本家察觉,来京告状时,他们已经将自己摘个干净了。
听闻是史志敏出的馊主意,史国公很快将人圈禁起来,打断了他的胳膊后又好生困在典黎别苑医治。
大理寺那边则也去人递了话:史寺正病重,短期内怕是好不了。可真正的打算是待史志敏做了替死鬼后,就让他顺理成章“病死”。
薛寒星将罪证收好,“明日我便带人去将史志远逮回来,届时将人与罪证一起呈到皇帝面前。”
“我和你一起。”岑晚扯住他的衣袖。
薛寒星却迟疑了,这事儿势必要狠狠得罪太子一回,真的要叫岑晚也来淌这趟浑水吗?
看出薛寒星在担心些什么,岑晚坚定道:“我既然已入局,就不怕开罪什么太子。现在的我急需能够立身的资本,这案子就是第一把火。”
他心中暗道:更何况昭帝未必愿意看见自己向哪位皇子投诚,首当其冲的就该是太子,自己这不仅顺便恶心太子一把,也是给昭帝的一张投名状。
“既然你不畏惧,我自然会护在你身边。”薛寒星的目光深邃专注,又像猎鹰锁定自己的猎物,仿佛在洞察岑晚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