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
其实他父亲的话更直白,此功只能落在他们武家人头上,否则韩泰勇判国之罪,武帅府的监察失职之罪,将会引来陛下监军,而北境不能再有掣肘的朝庭监军,如此,突震和那三千羌兵首及,就成了北境将功补过的捷报。
他武景同必须应下生擒突震的首功,坐稳他们武家在北境第一武勋的位置。
凌湙只问了一个问题,“突震送进京,陛下会如何处置,你父亲有推测么?”
武景同点头,“大概率会被枭首,以正我朝威名,怎么着他也是个王子,很能提显我朝威严的。”
凌湙点头,拍了拍他,“那就没事了,早死晚死,他都是个死,也值当你这样小心,人本来就是替你杀的,有能拿他换好处,傻子才放过,你就是不如你父亲会算计,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武大帅正领着周延朝往外走,他们等在营房正厅,眼见到了门口的两人埋头一阵嘀嘀咕咕,一时好奇,没忍住就往前迎了两步,结果,正正好的叫他听见凌湙评价他的话。
姜还是老的辣。
要不是没听出上扬的尾音,他都要怀疑这话里带着讽,然看那小家伙一脸恳真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这该是他对自己最真实的评语。
“咳……小五,呃……”一声小五叫的两个人回头,武大帅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两孩子都是家中行五的小子。
立时,他又唤了种叫法,“景同,还不带人进来,站门外说话像什么样?进屋说。”
武景同立刻响亮的应了声,“哎,马上。”说完使劲拍了凌湙一胳膊肘,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大松了口气道,“你不生气就好,小五,不管最后论多大功绩,我都给你补。”说着偷偷掩了口型,“回头我求我娘收你当干儿子,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了。”
凌湙抽了抽嘴角,一脚把他往旁边蹬,“我谢你,我有娘,一个就够我侍奉了,你就别替我再找个娘来孝敬了,我应付不来,再有,跟你做亲兄弟,我怕累死,你歇歇吧啊,真要觉得占了我便宜,回头给我送些粮来,多少都不嫌多。”
武景同哎哎的假意被踢,跟后头追着凌湙跑,阴霾尽去后,他又恢复了活力,直到一行人进了营房正厅,才又束手规矩的站好,只浑身再不负疲累。
武大帅坐于上首,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凌湙,半晌方道,“凌公子,本帅该要如何称呼你?”
他深邃的目光对上凌湙看过来的眼神,一切都尽在不言中,凌湙瞬间知道,这位武大帅对他知根知底。
凌湙拱手,“凌湙,非是谁家的子弟,凌湙只是凌湙。”
武大帅双手撑在膝头上,沉吟道,“本帅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脱了原籍,也不会归现籍,夺边城自治,划地盘另立属于自己的籍册?从此不与任何人、任何家门相干?”
凌湙弯腰,郑重点头,“是,大帅所言一字不差,凌湙出了那个门,便……没有归籍之日了。”弃我之门,便无可谅解之期了,要我再回去与那个门里的人相亲相爱?这可真是为难人。
武大帅磨搓了下膝头,再次试探道,“那你将怎样?突震之功,可报奏陛下,身份之危可解,那些老大人将拿你无法,京畿总归要比边城好过的。”
凌湙眨了眨眼,也真诚反问,“大帅是真心的?突震之功归了我,你这北境可就要被陛下插眼了,听说前个监军好容易回了京养老,大帅是想他了?”
可拉倒吧!武景同都漏底了,你还搁这试来试去,也不嫌累的慌。
武大帅叫他问的一愣,随即醒过神来,瞪了武景同一眼,干脆大马金刀的往后背椅上靠,“行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景同替你求情,边城那边我就不管了,但城门领之职不能明给,毕竟你现在的身份太敏感,咱们都低调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成,景同需要突震的功劳,你让了他,以后有事,尽管来武帅府找本帅,能帮的本帅绝不推辞,可行?”
凌湙与他对眼一瞬,直接点头,“就遵此照办,武大帅,您比您儿子通透,他是傻的。”
武景同:……
第九十八章 他要把边城砌成碉堡,让那……
凌湙并没有跟武大帅多套交情,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他表达了他的意愿,武大帅也是个公道讲理的。
一地统帅肯跟你摆明了车马, 没有仗着势大强抢功绩,甚至连大开方便之门的意思也解释的清清楚楚, 这对于现在的凌湙来说,就够了。
尤其在受了朝中老大人们那样的黑手之后, 武大帅的这份坦诚, 便显得难能可贵了起来, 无论他是否是看在武景同的面子上, 凌湙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
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自己目前并无可与其较量的筹码,武景同就像他们两人中间的跷杆, 而跷跷板的两端站着他和武大帅, 目前居高的是武大帅, 他就能以长辈之姿作宽容教诲之态,甚至更深一层的意思, 就是他在观望。
凌湙懂他目光里的深意,他一方面在评估自己有没有说到做到的能力,一方面又在替武景同筛选可靠的辅佐之人,无论他表现的如何谦卑,在没有亮眼的实绩之前, 都没有资格在他面前得到一个座次的待遇。
如此,上赶着套交情的举动,就显得他low了。
两人很快出了营门,武景同一眼一眼的扭头观察凌湙,欲言又止的想要说点什么, 可每次话到嘴边就又咽了下去,作为实际受益者,他实在不知道怎样表达,才能让自己不显出得了便宜又卖乖的虚伪。
他没料在自己那样灌了一箩筐好话之后,他父亲对凌湙的态度仍不咸不淡,寥寥两句交谈之后,就端茶送客,叫他好一阵尴尬,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哪出了问题。
他父亲是最爱惜英才的人,无论何等出身,只要有过人的才华,他父亲都会给予其施展的机会,整个北境都知道,武大帅惜才爱才,任何人凭本事就能得到重视,最不用担心的就是被人冒替。
武景同低着头郁闷,非常想要冲回去问问他老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凌湙却在回想武大帅话里的暗示之意,京畿那边的老大人们必然给武大帅传了什么话,叫他这一地统帅也不敢明着偏帮他,摆出这么个撒手不管的姿态,非常典型的中立方。
突震和那三千众羌骑的人头,确实能让他直面陛下,捅破这场换子阴谋,可之后呢?
他会被禁锢在京,一路上拉的人手,得的钱财,都将成为陛下的渔翁之利,陛下本就不喜宁家,他回去之后,整个宁府,都将成为满朝文武的眼中钉,那时候,他将成为折了翅膀的笼中鸟,不会有再次出京的机会。
武大帅没有明说京畿危险,却借着试探之意告诉他,京畿里的那帮老大人对他动了杀心。
是了,他这一路以来的作为,收缴的财物,拉起的队伍,哪一样都足够叫他们瞠目,尤其凌家婆媳,叫他逼的仪态不存,他们会担心秘密被爆,担心在大局未定之时,叫他搅出乱子。
朝庭的立储风波月前又演了一次,这次陛下没再借口诸皇子年幼推辞,而是给年长的几位都分派了差事,除开顶尖的几位大佬,底下的各部官员都在积极站队,整个朝堂都叫这几位皇子搅浑了水,便是地方上也有官员开始往京里走动,要混从龙之功的大有人在。
凌湙冷眼瞧着京中走势,发现每位皇子身边都有重量极官员辅佐,所造的声势不相上下,便连陛下自己可能都懵逼于众皇子身边的拥拓者是哪来的,可猜出内情的凌湙,却从中嗅出了危险。
几位皇子都系庶出,按理是会随身后母族强盛分个高低势弱的,然而,从目前情势来看,几位领了差的,竟都有互相抗衡之势。
就跟一个狼群里,同时出现好几匹有实力争头狼的佼佼者,大家都想做头狼,那必然要争个你死我活,若身后再跟着一帮助威的,往好了想,会有一个最终胜利者,可如果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呢?这些争斗的佼佼者要都在争斗中死了呢?
那位子会便宜谁?
居高的那几位大佬不参与,明着给陛下一种保皇派的错觉,又岂知他们是在冷眼旁观,或暗中推动那几位皇子争斗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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