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认识你[快穿]
“不劳刘太医费心了,”盛黎抬手按下了他欲提笔的手,“我与王爷如今大好,且左太医说药草药性凶猛,与多种药材相冲,未免万一,还是不必开药了。”
刘太医手一抖,他有心反驳,抬头对上盛黎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时却骤然失声,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瞪圆了眼睛却愣是吐不出一个字。
这时,夏添将端贵妃搀进了屋内,左太医也笑嘻嘻地跟在一旁,他方才在外间也听到了刘太医的话,便说道:“刘太医,多亏了皇上娘娘一片爱子之心庇佑,此刻王爷王妃的身子骨比常人还好上三分,再用药只怕适得其反了!”
刘太医心中恼恨,这左太医平日不是一心只扑在医药一道上,完全不理宫闱暗斗的吗,今日怎么竟一味地站在安王府一边,难道他当真是治病治傻了,半点不知道皇上对安王的不喜?
思及此处,刘太医又朝端贵妃一拱手,“贵妃娘娘,皇上命臣前来医治……”
“刘太医医了七八日也不见好转,这话就不必再说了吧。”没想到,端贵妃却半点面子不给,冷冷地打断了他。
端贵妃心中亦是有气,她自然知道刘太医是奉皇命前来治病,可正是因此她才愈发不忿,若说以前她尚且抱有一丝幻想,只道虎毒不食子,正康帝便是再怎么厌恶添儿,总不至于要夺了他的性命,可那一日的什么金乌培元丹便让端贵妃彻底放下了那一丝期愿,皇帝不愿意要这两个儿子,可她要。
刘太医面色讪讪,只是想到正康帝对他说的话,哪怕心知端贵妃不允,也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一试,“娘娘不知,这金针排毒乃是细致调理的手段,并非一日可以见效,老臣原本想着这两日再辅以温和排毒的药物,定能让王爷和王妃好起来,谁料……”他看了一眼左太医,言下之意,便是夏添和盛黎醒来都是他施针的功劳,左太医不过是钻了个空子,抢了他的功劳。
左太医倒也不恼,摸了摸胡子道:“或许吧,看来这看病就诊也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要是人不对了,再怎么看也是看不好的。”说罢,他又乐呵呵地朝着夏添等人道:“既然王爷和王妃醒了,那老臣也就不便多留,倘若王爷王妃还有不适,老臣再来。”
等端贵妃和左太医离开后,夏添一理衣摆坐下,对面色黑沉的刘太医道:“刘太医,本王和王妃的身体如何,我们心中有数,刘太医年事已高,又是专为父皇请脉的,这几日劳烦你日日来回——”说话间,盛黎去书桌旁的博古架上取下一个红木漆盒放在了桌上。
“这是本王和王妃的一点心意,还望刘太医不要推辞。”夏添说着,随手揭开了盒盖,里面放着数只老参,一眼望去已经长出了人形,且根须完整,非百年难成。
刘太医在太医院多年,经过他手的百年老参也不是没有,可一则没有这么多,二则几乎没有如眼前这些老参一般长出如此周全的人形的,只是他虽然心动,但却没有忘记自己到底是哪一派的人,正欲推辞,盛黎却抬手拿起了一支老参,举到了刘太医面前。
那老参粗壮,刘太医原本不甚在意,眼角余光却瞥见参体一侧微微露出一点金色光泽,他疑惑地看去,盛黎正好整以暇地顺着那一点金光取出了一支金针。
“这!”刘太医猛地站起了身,那金针旁人不熟悉,他却再清楚不过,针尾处做成了杏叶状,那分明就是他独家所用的金针!
盛黎看也不看他一眼,抬手将老参掰做了两半,但见从针眼处开始,那老参内里竟然泛着不正常的紫黑色。
“百年老参都抗不过的毒性,刘太医果然医术高超。”盛黎劈手将老参砸在了刘太医的脚边,冷笑一声,“太医你说,若是这东西上达天听,皇上会如何处置?”
“先皇在时,曾夸赞老臣医术有成,故而特意赐下这杏叶金针,此事人人皆知。”
“人人皆知又如何?”夏添拿起一根老参敲了敲桌子,“刘太医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认识了?这几根老参里面可都插了金针……刘太医,你可想好了,本王听闻你这金针可还常常用在父皇身上。”
此言一出,刘太医当即跪倒在地,“王爷,老臣冤枉!老臣一片忠心,此事、此事定然是有人故意从中挑拨离间,老臣断不敢在金针上下毒啊……”这话他问心无愧,毕竟仅凭前几日安王和王妃那脉象症状,莫说下毒了,只怕服药时药汁烫了一分都能把人给烫死,刘太医当然不会主动做出这种落人口实的事情。
夏添托着下巴,待刘太医说完,这才道:“刘太医,那位炼丹的道长被拖出午门斩首时,也是这么喊的。”
刘太医背脊一寒,还要再辩,便听盛黎在一旁冷冷道:“刘太医许是太久不曾回太医院了,难道不知道,皇上这几日都是让徐太医为他调理身体的。”
这事情刘太医当然知道,他要在安王府中守着这两人归西,自然没办法再每日准时为皇帝请脉,徐太医还是他向正康帝推荐的,可如今这事情被安王妃一说,刘太医不由得在心中猜忌起来,为正康帝炼制丹药的道长当初为什么被斩首,他心中十分清楚,不就是因为已经“物尽其用”了?
他为正康帝请脉多年,自然知道这位帝王自过不惑以后便愈发刚愎喜好猜忌了,且因本朝尚无太子,朝臣几乎三天两日上奏请他立太子,正康帝自觉身体健壮,又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分走手中权柄?是以才请来道长炼丹,正是盼着长生万岁。
但便是那位道长也因着安王一事被糊里糊涂地拖去斩首丢了性命,正康帝当日让他来安王府整治时莫非就早已安排到了今日这一步……他就是下一个?
见刘太医沉默不语,盛黎又道:“刘太医可想好了?这老参均是百年野参,刘太医若是不要,那我与王爷就献与……父皇了。”盛黎语气淡漠,仿佛刘太医收与不收都和他无关。
“老臣……谢过王爷王妃。”刘太医心中挣扎半晌,到底是低下了头。
目送刘太医略显伛偻的背影远去,夏添拨弄了一下桌上的茶盏,低下头小声说道:“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小狐狸虽然没心没肺,又喜欢“恃宠而骄、仗势欺人”,但他喜欢的只是让旁人都知道自己有一个多么好的饲主,却并不想天天都做着这样勾心斗角的事情,于他而言,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吃鸡腿,能不能让饲主给自己捏尾巴这样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盛黎走到他身边,弯腰在夏添额前轻轻一吻,“你若不喜欢,等事情成了,咱们便抛开这些虚与委蛇的事情,我听说北方有一处草原风景极好,咱们不如去看看。”
一开始二人也曾商议过,是否干脆就借着这次下药的事情来个死遁,只是端贵妃尚在深宫之中,他们二人倒是轻松了,只怕端贵妃失去儿子的依仗,又不得皇帝喜爱,在宫中日子更加难过。
因此,盛黎和夏添一开始便拿定了主意,他们对于正康帝没有丝毫敬畏亦或濡慕之心,既然天子看他们百般不爽,那换一个天子便是了。
第57章 冷宫皇子宠妃记
这话说来实在狂妄,一朝天子岂是说换就换的?何况如今夏添的身份不过是个毫无实权的闲散王爷,就连文武百官不时上奏请正康帝册立太子,也从没有一个人提过十三皇子的名头,其势弱可见一斑。
何况因着夏添体弱多病的缘故,即便到了岁数,皇帝搬出诸多借口,也从未让他参与过朝堂政事,有意将他与朝廷隔绝开来,朝中派系如何分支,支持者各有几何,夏添说不定还没有端贵妃了解得清楚。
盛黎更是如此,他囿于痴傻的名头,被困在丞相府多年,不少世家子弟都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丞相更是对他不闻不问,断不可能给予任何支持。
一开始夏添不愿平白招惹是非,只想着能避则避,皇帝要他选妃他选了,要以丹药夺他性命他也认了,可正康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赏赐一枚丹药给盛黎,明知吃下去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却仍旧靠着皇权压人。要知道小狐狸也是记仇的,倘若说以前能让他记仇的便是有兽类从他口中夺食,那么如今最能令他动怒的便是有人要对盛黎动手。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饲主,自己尚且舍不得欺负一根手指头,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原本在小狐狸看来,谁当皇帝都与他无关,可在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天子一怒便是伏尸百万,要让他和盛黎两人活不下去实在是轻而易举,恰如刘太医之流,今日他们使计令他告饶,可倘若再来上三四个,莫说再上金针,光是应付这样表里不一的人都足够让小狐狸疲累。
因此在夏添的打算中,他只想着入宫后找个机会变作狐狸藏起来,待到夜深人静再潜入正康帝寝殿之内夺了他性命。
自然,这个想法一被盛黎得知就立刻否决了,小狐狸满心的不乐意,变成狐狸模样露出尖锐的利爪,在桐木柜上用力划下几道深刻的划痕,以此证明自己一爪子下去定然能让正康帝毙命。
盛黎抱起小狐狸,捏了捏他的爪子,便见夏添在被抱起的瞬间立刻收回了爪尖,只留软绵绵的爪子拍在他的掌心。
“乖一点,知道你厉害,可是犯不着为了那样的人弄脏爪子,知不知道?”盛黎轻轻按了按粉嫩的梅花状肉垫,他并不在意小狐狸是否还残留着兽类的本性,只是不愿意旁人的血污了这雪白皮毛。
小狐狸立刻昂头叫了一声答应,叫完方才想起这院外或许仍有监视的人,唬得他立刻自欺欺人地将脑袋死命埋在盛黎臂弯里,活像自己只是一个白毛球,刚才那一声绝对不是他叫的似的。
盛黎失笑,低头吻了一下小狐狸轻颤的耳尖,“虽然不能直接动手,可也不是没有办法。”
夏添动了动耳朵,又把脑袋抬了起来。
盛黎抱着他走到书桌边,摊开一张牛皮纸,上面山川纵横,正是当朝的国家版图。
“吱?”小狐狸小声地叫了一声,跳到地图上,伸出一只脚爪去拍了拍地图上方标红的几处,又仰起脑袋回看盛黎,满目不解。
“这几处是边塞要地,我这几日在府里翻看了历代兵书和史册,这些年一旦外族蛮夷在冬季缺乏食物,便会立刻暴动侵/犯边境,屡禁不止,幸而有赵家军驻扎,才能免于战乱。”
原本还拿毛茸茸的爪子好奇地按踩红点的小狐狸顿时愣住了,他猛地跳到桌子边,直起上半身抱住盛黎的手臂,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不住地摇摆拍打,虽无言语,却也能看出他的焦急。
“不是要去打仗,是去问问你的舅舅,愿不愿意挣那一份从龙之功。”
端贵妃之所以为正康帝所不喜,却仍然能在贵妃之位上坐这么久,最大的原因便是她的母家——赵家一门忠烈,她的祖父、父亲、大伯均是马革裹尸还,而今率领赵家军镇守边疆的则是她的兄长赵元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