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认识你[快穿]
赵元白至今未娶,又十分看中血脉亲情,他知道皇帝不喜自己的妹妹与侄儿,在边关立下战功后,数次奏请皇帝将赏赐都给予端贵妃和十三皇子,以此表明自己绝不贪恋战功,唯求家人安康,正康帝忌惮于他的兵力,这些年除去冷待端贵妃母子二人,旁的倒也没有再做什么。
不过没有皇帝诏令,镇守边关的大将绝不可随意离守,否则便有谋逆之嫌,是以这些年赵元白只能借着五年一次回京述职的机会看望妹妹和侄儿一眼。
在夏添所获得的记忆中,那位舅舅满脸络腮胡子,人高马大一看就是个武将,但在对待家人上心思却十分细腻,因知道他常年缠绵病榻困居深宫,徒有一腔游历山水的心思,故而每每回来都会为他带上各地特产及风土游记,令他足不出户亦可览尽天下风光。
夏添感念至此,“吱吱”地鸣叫了数声方才想起自己还是只狐狸,连忙化作人身,跪在桌面上问道:“我们要造反吗?”
他语气轻快,竟好似发现了新奇玩物,毕竟对小狐狸而言,“造反”实在是一件他从未做过的事情,又是盛黎主动提起,自然好奇万分。
“不造反,‘谋逆’的罪名太过,我们实在没必要让母妃为此担惊受怕,还有……”盛黎说着,随手解下外衫罩在赤身裸/体的青年身上,抬手不轻不重地打了对方的屁股一下,“衣不蔽体,哪里还有点王爷的样子?”
夏添轻笑一声,故意扭腰摆臀地挣扎一番,“淫者见淫!分明是主人自己胡思乱想。”
别的皇子王爷要谋取皇位,莫不是召集幕僚细细商讨,唯有这两人态度可说是十分儿戏,更别提正事才一说完便闹到了床上,若被其他大臣知晓,非得参他们一本“荒/淫无度”不可。
端贵妃眉眼含笑地回了宫,正康帝却是气得摔了一盏茶。
“刘太医出事了?”
前来回报消息的侍卫道:“回皇上,刘太医的马车在巷子口受了惊,狂奔之下翻了车,刘太医被压在车厢内,摔断了一条腿,气息也十分微弱。”
“好啊,好,很好。”正康帝冷笑一声,连说三个好字,方才坐定道:“这安王和王妃才醒过来,刘太医就出了事,朕看,莫不是刘太医医者仁心,把王爷的病气过到了自己身上?”
言下之意,便是怀疑刘太医这几日都是虚报了病情,甚至暗中襄助安王和安王妃,把对方的病给治好了,眼下为了逃避责罚,方才故意闹了这么一出。
侍卫不敢接话,只垂头跪在原地,便听正康帝又道:“既然刘太医摔断了腿,那就在家好生将养,只是太医院不可无主,即刻便升徐太医为太医院总医官。”
刘太医奋斗了大半辈子的权势地位,一句话便彻底付诸东流。
待挥退左右,正康帝又踱步到书房内,拿出藏在暗格之中的一张纸条,正是夏添生辰盒当中钦天监记录的纸张。
正康帝反反复复地读着纸片上那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每读一句,眸色便暗沉一分,到最后终是忍不住将那纸张揉成一团,掷在了脚边。
当年他也曾为自己的这个孩子诞生而真心实意地感到高兴过,夏添出生当夜他便被太上皇召进了宫,当初的皇帝、他的父皇,拿着那一张钦天监记录下的纸张告诉他,他生了个皇帝儿子。
第二日太上皇便宣布立他为太子,当大臣幕僚来恭贺他时,正康帝却只想着昨夜太上皇与他说的话——
“帝星转生——若非你的小十三如今才刚出生,朕真是恨不得越过去将他立为太子。”
何其可笑!他汲汲营营数年不过为了一个太子之位,然而数年辛劳,仅比不过一个刚出生的稚儿!皇帝立他为太子,不过是为了让十三子日后登基能更名正言顺,甚至若非太上皇还有一丝理智在,只怕真要越过自己,将儿子立为太子!
太上皇年事已高本就不再贪恋皇权,于太上皇而言,这位帝星转生的孙儿有可能带着祖宗打下的基业再上巅峰,他自然高兴,甚至以为自己的儿子也会一样高兴,但每每看到十三皇子,正康帝却都觉得万分耻辱,他的权势地位,居然是靠着一个幼儿,一个虚无飘渺的命格鉴词得来的!
直至登基以后,那张鉴词上的八个字时时刻刻不浮现在正康帝脑海中,仿佛在讽刺他并非真龙天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儿子铺路,甚至依照太上皇的意思,一旦十三皇子长大,最好就立刻册封太子,甚至传位于他。
天底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十三皇子一日日长大,对于正康帝而言便是无比的煎熬,他甚至故意放纵后宫妃子倾轧迫害端贵妃和她的孩子,然而便是端贵妃其余两子毙命,十三皇子却愣是扛着病病歪歪的身体活了下来,反倒是对他下手的几位宫妃不得善终。
正康帝不得不忌惮了,他也怕这是天道保佑帝星,故而只能在十三皇子有难时推波助澜,却不敢随意寻个由头打杀。
待得此次大婚,正康帝本已做好了完全准备,笃信十三皇子活不过大婚当日,且娶的又是丞相家弃子一般的痴傻儿子,可谓样样都顺遂了他的心意,哪有帝星会死在大喜之日的?又哪有帝星会引来一个痴儿的?
然而一日日过去,十三皇子没死,连带着他那个痴傻了二十多年的王妃也恢复了正常?
第58章 冷宫皇子宠妃记
然而盛黎恢复神智,正康帝却不是最为忧心的那一个,反而是丞相和丞相夫人整日坐立难安,要知道这个消息盛青云竟然是从同僚口中得知的,这么大的事情,安王府竟连口信都不传上一句,摆明了是瞧不上丞相府,不知多少人因此暗地里嘲笑他。
盛青云心中气恼却也无可奈何,一则安王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皇嗣王爷,于他而言便是主子;二则先前丞相府轻慢安王妃的事情早已传遍朝堂乡野,算是理亏在先,眼下安王府便是有此举动,他也不敢再说什么,要知道如今正康帝正是性情诡异喜怒难测的时候,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生怕出头被当成靶子。
回府后盛青云便告知了夫人这件事情,他们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傻了二十多年的人还能再度恢复神智,丞相夫人亦是从得到消息开始就眉头紧锁,手中一条素锦的帕子都要被她绞断了,“老爷……端贵妃前两日召我进宫,提到过一句,说是去千佛寺给那个傻……王妃求了长生牌,难道,难道真的是菩萨显灵?”
“菩萨显灵?二十多年了没管过这个傻子,怎么可能在他嫁入王府后就显灵了?”盛青云面色阴沉,“今日玥儿不是要与他们去赛马,你待会儿把玥儿叫来,我叮嘱他几句。”
盛玥是盛青云的嫡次子,他性格沉稳,盛青云倒是能放心与他说事,只是盛玥到底年少气盛,这么多年在家中又是看惯了家人欺辱他那位痴傻大哥的,甚至多次暗憎有这么一个傻子兄弟,令他在同伴面前脸上无光,对于盛黎可谓也是诸多不满。
因此,在听了父亲要他试探盛黎的话以后,盛玥一笑,“父亲,您别太过担心,我瞧着这话倒像是夸大其词,哪有人能一夜之间恢复神智的?只怕是三人成虎,说不准是刘太医沽名钓誉,故意让人放出这话的,儿子可听说不少人都称他为‘神医’了。”
“胡说,刘太医如今尚在府中养病,连下床都成问题,哪有神医会如此的?还有……”盛青云犹豫再三,说道:“你今天若是能遇上安王妃,去试探一下,看看他还有没有小时候的记忆……”
左太医以一根“仙草”救回了王爷王妃的事情至今仍是端贵妃几人守口如瓶的秘密,刘太医在得知徐太医被封为总医官后,更是坚信了正康帝已将自己视为弃子,于是才故意推波助澜地放出自己是能起死回生的“神医”的名头,盼着正康帝到底也是要看病吃药的,总能为着这个名头而犹豫一二,不至于夺了自己性命。
左太医则是一生沉迷医道,对于虚名毫不在意,虽然被正康帝叫去敲打了一番,又因擅自出宫被罚了俸禄禁足,但他依旧成天地守在他的药房里研究药草药性,倒也乐得自在。
不过此事就不是盛青云等人可以知晓的了,眼下他们正商对着如何应付盛黎突如其来的恢复神智,而那个令他们焦头烂额的人,此刻情状倒也十分地不好过。
“……夏夏。”
盛黎捏了捏眉心,抬手捏住自己一梢发尾,微微使劲想把头发从禁锢中解开。
床铺上,散乱的衣衫中躺了一只毛球似的白狐狸,他四只爪子牢牢抱缠住那一束乌黑的发丝,闻言只故意眨了眨一双狐狸眼,假装自己听不懂似的,抖了抖耳朵。
“不是给了你一束头发?怎么非要抱着我不撒手?”盛黎十分无奈,只得坐回床边整理衣衫,“不然我再剪一束给你?”
小狐狸这次不装傻了,连连摇头,盛黎上次给他的头发被他藏在贴身衣物里边,他不过是十分喜欢饲主长发的模样,见他要束发了有些不舍,想多抱一会儿。
因着下午他们要参与七皇子组织的一场马赛,二人都换下了平时宽袍大袖的棉麻衣衫,夏添一瞧见那骑射服就觉得闷得慌,只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索性变成了狐狸模样,就是不肯穿。
盛黎自然知道这是小狐狸在同自己撒娇,也许是历经了三个小世界的缘故,不单盛黎逐步打开冰封的心扉,慢慢地接纳了其他人的感情;夏添亦是从一开始那个连签了包养合约尚懵懵懂懂,一心只念着窝里藏了大鸡腿的小狐狸,长成了为了一只会护短明事理的大狐狸。
如今的夏添偶尔也会兴之所至做出一些略显幼稚的举动,譬如当时尚未与盛黎成亲时,便按耐不住思念之情连夜从宫中一路跑到盛府,也会因为写不好毛笔字而气得变成狐狸踩上一堆的梅花爪印,但像如今这样,几乎是明晃晃地把“撒娇”两个字写满脸上的时候已经少了许多。
对于小狐狸这种“我长大了所以不可以随便撒娇”的心态,盛黎倒是摸了个七八分准,他乐于亲眼见证夏添的每一处改变,也愿意为了对方调整自己的步调和态度,当夏添愿意当一个“大人”的时候,他会以道侣的身份站在一旁无条件地支持他的决定,而当夏添想要撒娇的时候,他自然也会做一个无底线纵容他的饲主。
盛黎微微侧身,顺势抱住小狐狸把他给顶在了自己肩上,夏添果然心满意足了,四只爪子扒拉着盛黎的衣衫,又怕自己一身皮毛捂着盛黎,于是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不断地摇晃扇风。
盛黎一边束发一边道:“此刻若是有人瞧见你,我该如何解释突然多了一只狐狸?”
夏添想了想,连忙将脑袋垂下,尾巴也一动不动地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