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少年
柳瑶回礼道:“你来得倒早。”
李昕伊道:“也就早了一步。”
接着又陆续到了三位画师,除了祝珑,剩下的两位李昕伊面熟,却没记得他们的名字。
这一次赵元未也来得早,他到后,众人一齐朝他行礼。
赵昀道:“都来了,我们先进去吧。”
住持早就在一旁候着了,见赵大人来,忙将人引进寺院里。
李昕伊自觉年纪小,和柳瑶走在最后。
和上次在别院里参加宴请的人相比,这次来的人要少很多。
算上赵管家和侍卫,一行人也不过十来个人。
住持带着他们走进了一间宽阔的禅房里。
侍卫们在外面守着,赵管家在和住持商议着什么。
这是一间向阳的禅房,采光很好。
侍卫抱来一个木匣子,将里面的卷轴取出,在长案几上展开。
赵昀道:“你们都走近些,都仔细看一幅这个画卷。”
李昕伊凑近了看去,画里的是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将军的过程。
从少年学武,青年上战场,被俘后仍不降,到最后惨死。
死后,皇帝封他为大将军,妻子和儿子都得到了恩荫。
众人看了画后,纷纷赞叹道:“栩栩如生,确是一幅好画。”
祝珑感慨道:“男儿何不带吴钩,大丈夫马革裹尸因如是。”
赵昀道:“若是由你们来画,这样的画可能再画出?”
众人沉默了半晌。
这既是个挑战,也是个机遇。
有人率先道:“愿为赵大人尽心竭力。”
于是众人齐声道:“愿为赵大人尽心竭力。”
赵昀呵呵笑道:“好!那日宴饮之时,便知道各位都是丹青妙手。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我请了归卓归老先生牵头画这幅画,不日就能来杭。归老先生是谁,想必你们比我清楚。接下来的几个月,就要请你们在这禅院暂住了。”
如果说之前,众人对住在禅院这事还有犹疑,一听归老先生也要过来,顿时喜不自胜。
赵昀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他一走,几个人就活络开了。
祝珑笑着道:“能得归老先生指点几句,那可真是难得的福分了。”
其他几人也应和着,期待地道:“也无需指点,能看几眼归老先生作的画,让我即刻出家我也愿意。”
这话一出,大家都哈哈笑了。
另一人道:“你这头发剃了就剃了,连累阿雪姑娘的一头青丝被削掉,那就是罪过了。”
然后几个人又笑了起来。
说笑间,赵管家进来了,看着这气氛和乐的样子,也笑眯眯地道:“看样子,诸位都是彼此熟识的了?”
柳瑶道:“略有耳闻,不算熟识。”
赵管家道:“那不如趁此,大家都相互介绍一番。”
祝珑道:“在下祝珑,江阴人氏,别号青彤子。”
他身边一个面色棕黑,说要出家的人道:“在下余靖,兴化人氏,号沧空道人。”
那个面白而脸长,拿花彻雪调笑的人道:“在下周梓,宁海人氏,别号苍水山人。”
这边,柳瑶道:“在下柳瑶,富阳人氏,无号。”
李昕伊也跟着道:“在下李心一,景宁人氏,无号。”
花彻雪道:“小女子花名彻雪,泉州晋江人氏,人称阿雪姑娘,便以此为号。”
赵管家道:“既然都报过了家门,那就算是熟识了。归老先生不日就会来杭。老先生一来,咱这就得开工,画具和颜料都已经备齐了。既要在这禅院里暂住,从明日起,衣食住行就都在这里,有缺什么的,不方便的都可以提。现在,素斋已经备下,咱们先去吃斋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男儿何不带吴钩”引自李贺《南园十三首》
晚上还有一更,莫等。(昨日食言了的作者躺平任嘲)
☆、呦呦鹿鸣
吃过素斋后,赵管家道:“在这寺院的日子,诸位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和这位钱管家提。”
钱管家是位略胖的中年男子,闻言起身,朝各位拱了拱手。
钱管家道:“请诸位先各自回去收拾东西,酉时之时,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
李昕伊和柳瑶走出净慈寺,雷峰塔还矗立在湖的对面。
李昕伊是驾着马车来的,仍旧是那匹上了年纪的骄傲的栗色马。
他朝柳瑶道:“你住在哪里,我驾车送你回去?”
柳瑶道指了指不远处的柳树下的马道:“我骑了马,更何况我住得也并不远。”
李昕伊回头,看着大门紧闭的寺庙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要住在这里。”
柳瑶笑道:“这有什么想不到的。”
李昕伊和柳瑶并肩向前走着,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
柳瑶忙道:“我可没这么说。我说的是,谁能想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不知道才是人之常情。”
李昕伊摇头:“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柳瑶道:“那可不,最有道理的话,就是最没用的话。”
李昕伊并不想和他谈玄,问道:“既然归老先生要来,那还要我们做什么?”
柳瑶道:“这就不是我们所能揣测的了。我猜估计是老人家眼神不太好了,那些费眼还有上色的活计,都需要人来干。”
李昕伊又道:“他真的能传授我们如何画画吗?”
柳瑶道:“这你可就想多了,不过就算不能传授,日后若赵大人能允我们吹嘘一番,以后画的画,价格也可以涨一些。”
说着,两个人就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
李昕伊拱了拱手,道:“柳兄,酉时再见。”
柳瑶回了礼,上马走了。
李昕伊驾着马车,并没有立刻回别院,反倒是来到了咸福客栈。
一下马车,伙计立刻上前来迎:“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李昕伊道:“都不是,我找人。”
伙计问道:“先生找谁?”
李昕伊还没回到,掌柜的看到李昕伊,放下手上的账本,走过来道:“吴贵人在二号房呢。”
说着对伙计道:“还不快送李先生上去?”
伙计于是将李昕伊引至二楼。
“李先生,就是这里。”
李昕伊从怀里摸出了几枚铜钱来。
伙计接了,笑着道了声谢。
李昕伊看着紧闭的房门,敲了敲,里面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
“咔哒”一声,门开了。
看到李昕伊,吴肃露出了高兴的模样,道:“你怎么来了?快些进来吧。”
李昕伊走进去,看着这眼熟的陈设,想起了一个月前自己计划着表露心迹的事。
明明才只过了二十来天,但是却像过了许久。
他接过吴肃递来的茶杯,道:“你昨日说要来别院找我,但接下来我得在寺院里住一阵子,所以就先过来找你了。”
吴肃诧异道:“住寺院?做什么要住那里?你……想出家?”
李昕伊失笑道:“我可没有这等佛缘,住寺院是赵大人的意思,据说我们还能在那里见到归卓归老先生。”
吴肃听说过归老先生的名头,但是并不感兴趣,问道:“是哪里的寺院?”
李昕伊回道:“净慈寺。”
半晌后,吴肃问道:“那你要住多久?”
李昕伊道:“寺院是个清修的地方,我们一共有六个画师,不会让我们打扰太久的。人多,画起来也更快一些。”
吴肃低头喝了口茶,随口道:“是么?”
说着,想到了什么,道:“深秋天凉,又靠着山,要是入冬了,可难捱的很,我这里有件棉衣,是我母亲缝制的,厚的很。你先拿去吧。”
李昕伊不要,道:“厚的衣裳我都带了,你的棉衣是令堂给你缝的,我怎么能要,再说你的衣服太长了,我也穿不了,你快收回去吧。”
吴肃道:“你素来怕冷,这衣服你拿上,太长了就挽起来,或者剪掉一些。这是我的心意,你也要拒绝吗?”
李昕伊无法,只能收下衣服。确实如吴肃说的,很厚实,看着就很暖和,仿佛带着阳光的气息。
他不由地小声问道:“那你穿过这件衣服吗?”
吴肃没听清,道:“什么?”
李昕伊低下头,摸着衣服道:“没什么,这棉衣好厚啊。”
吴肃道:“今年刚做的,我还没穿过呢。”
李昕伊有些遗憾,道:“不说我了,你不是去参加鹿鸣宴了吗?我来的路上还想着,万一你不在,我岂不白跑了一趟。”
他很感兴趣地问道:“说说看,鹿鸣宴是什么样子的?”
吴肃道:“宴席上有青年才俊,也有耄耋老者。也不很热闹,就是知府大人很能喝,所有新科举子的敬酒,他都喝了,一直也没醉,还说要再唱一回《鹿鸣》诗呢,倒是内外帘官们,喝了几杯就不肯再喝了。”
李昕伊问道:“《鹿鸣》诗?怎么唱,你唱给我听听吧。”
吴肃似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着李昕伊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唱了。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李昕伊鼓掌道:“好听。”
吴肃道:“那我教你唱吧?”
说着又唱了一句“呦呦鹿鸣”。
李昕伊连忙道:“以后再学罢,我一会儿还要回寺院里呢。”
吴肃问道:“这么早?”
李昕伊点头,道:“你什么时候回乡?”
吴肃想了想道:“父亲说来年开春就要来杭城卖茶,让我多接洽几家店铺。”
涉及到生意的事,李昕伊不好多问,只道:“店铺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是你若需要帮忙,我别无二话。”
坐了一会儿,李昕伊就要回去了。
吴肃道:“好好画,早些回来。”
李昕伊点点头。
回到别院,李昕伊将早就打包好的箱笼搬上马车。
老管家知道李昕伊是赵大人的客人,听说他要去寺院长住,就让人帮着驾车,送他过去。
李昕伊很是感激,拿出一坛菊花酒来。
“九九重阳,必少不得菊花酒。本想和老伯月下畅饮的,只能等到今后了。还请老伯万望保重自己的身体。”
老管家笑着道:“谁还想着你的酒,快些出发吧,莫要误了时辰。”
马车在南屏山下停了,李昕伊一个人提着箱笼往寺院里走。
有沙弥引着他前去就寝的地方。
房间很大,东西两边是三人通铺,只在北边的角落里还架着一张床。
放下箱笼的李昕伊有些不知所措。
沙弥合了合掌道:“施主请自便。”
而后就离开了。
李昕伊一个人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门就被打开了。
来人是祝珑、余靖和周梓三个人。
看到室内的陈设,几个人显然也有些惊讶。
李昕伊回想了好一会儿,也不记得这几个人的别号。
接着,柳瑶也来了。
不过他并没有跟着愣神,很自然地选了东边临窗的通铺,打开箱笼就开始整理铺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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