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对头都被夺舍了[穿书]
这什么智障少年?一只鸟能和你比吗?
张澜澜气得重重跺脚,脸上一阵胡乱抹,把抹下来的泪水全洒在慎慎头上了。
“我被马擦个边,顶多断个腿脚,你推我过去被撞个正着,性命都快没了!这是能说笑的事儿吗?”
慎慎皱了皱眉:“可你是阿恪,家里最没用的就是你,你再断个腿脚,岂不是更加没用了……”
这时候还说大实话,张澜澜气得狠狠捏了捏他的脸,捏得慎慎一脸苦相道:“下手这么重,阿恪你不疼我啦?”
这逻辑简单粗暴,张澜澜却马上松了手,又抹了抹要下来的泪:“疼,我疼死你算了,以后你再敢这样豁出命去,你看我让不让你知道疼!”
慎慎气哼哼地威胁:“再让我这样疼,我就不爱你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澜澜这时忽想起了多年前一件事。
那个还附在霍闲非身上的楚三哥,在失去弟弟十年后,终于等来了一个张澜澜。
虽然这个张澜澜什么都不知道,心里眼里都没他这个人,可大佬还是摆了一桌酒席,好肉好菜招待他,满心欢喜看着他吃。
然后张澜澜吃饱喝足了,也亮出了一句话,彻底凉了大佬的心。
你不用等我了,你把那个夺舍的弟弟当成亲弟弟就得了。
对话细节已经模糊,饭菜也已在回忆里褪了味道,唯有楚慎那一瞬苍凉惨白的脸,永远映在了张澜澜的心里。
他从前不明白楚慎当时的心情,如今忽的全明白了。
慎慎见他面色不好,口气就跟着软了。
“你怎么这就被吓住了?我是胡扯的……我爱小妹都没有爱你多……”
张澜澜在一片水雾里抬起了头:“我没被吓住,只是我以后可能会说一些没良心的话,叫你平白伤心……”
慎慎还不解其意,只得意地笑:“行啊,你要是敢说混账话,我就一炷香时间都不理你!”
小孩子的世界没有隔夜仇,一炷香的时间不理人,仿佛已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恐吓。
可这对张澜澜却是不一样的滋味。
他终于记起了道歉,可慎慎记不起痛。
未来人的撕心裂肺,他一概不知,眼前人说的一番重话,他只听得满心茫然,越茫然越不解,越不解越让张澜澜没法再抬头。
有些人自认无辜,却有一日想起了自己做过的一切,想弥补,想预防,做得越多越叫人笑话。
张澜澜在哭声中笑了,可那笑容诡异,像一把剪子把嘴撕开了,泪也不带停,把他的脸划得像八大胡同那么复杂,肩膀颤得极厉害,像风吹着雨淋着。
生下来八年,他从没露过这么可怕的模样。
慎慎看得心一抽,马上改了口:“我骗你的,我顶多半柱香的时间不理你,真的,不会一炷香那么久的!”
张澜澜像喃喃自语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
慎慎奇道:“哪些话?你说了什么对不起我的?”
张澜澜还是接着说“对不起”,说了一遍又一遍,好像嘴里只有这一个词是活的,其余的句子都死了,被马蹄踩得粉碎,被时光碾压得变了形,只有痛和歉疚伏在那儿,可偏偏都没了意义。
对不起,我说了那样的话,伤透了你的心。
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你是那么的爱阿恪。
我更不知道,原来我也会这么爱你。
第134章 大佬从此是楚慎
上午练武, 下午学文,偶尔出去听首小曲儿,再闹出点不大不小的乱子,张澜澜和慎慎在楚家的小日子过得越发太平。
自那个小插曲后,生活就像扬风起行的一叶帆船,只有晴空万里, 从无半点风暴。好像不久前的眼泪惊惶都是一种极为逼真的错觉, 大灾小难都没有。慎慎的身体还是那么硬朗强壮, 他风风火火地到处跑, 像一只使不完力气的小蛮牛。
可日子越富足,张澜澜的心就越是上上下下,海浪拍岸似的起伏不定。
“乐极生悲”这话有它的道理。眼瞅着又是一年过去, 他今年九岁, 楚慎成了十岁,两人离十五十六越来越近,那是一切的转折点, 你说要怎样才能不担心?
担心也没大用,逃哪儿去都逃不过时光。
若是真有蝴蝶效应这回事儿,那前景还算可期, 若被历史的车轮不屑一顾地碾过,那真是半点救也没,好的坏的都是注定。
有一日,张澜澜担心的事儿终于成了真。
父亲母亲要出远门,走之前带了大哥二哥历练, 去干什么也没说,但可以想象是去江湖上干件大事儿。
他们原本没打算带上慎慎,可慎慎是什么人?耍泼撒娇无一不精通,这一番使劲纠缠下来,二位哥哥宠弟弟,做母亲的疼幼子,做父亲的摆不上严肃脸,最终还是把他带上了。
这一带一去,回来的就是四具棺材,和一个失魂落魄的慎慎。
张澜澜原本和小妹一块儿倚在门上等,等瞧见慎慎和棺材一起回来时,脸上的神情已不是“目瞪口呆”这四字能形容的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慎慎,可慎慎看上去精神恍惚,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好像眼里的世界成了灰灰白白,再没有一丝颜色能入他的眼。
据车夫说,楚家这对夫妇是去除江湖上的一个恶人,事儿是做成了,可回来的途中遭到了报复与暗算。两个儿子先死,他们后死,只有慎慎一个人活了下来。
语言的简单描述不了过程的惊心动魄,但车夫红着眼透露了一点,父亲母亲死得倒快,痛苦也较少,两位哥哥却没这般运气,他们花了足足十天才死掉。
花了足足十天才死掉?这话意味着什么?
张澜澜只觉手和脚像被冻住,脉管里的血像被什么中途截断,泪却不一样,这哀冷的水在痛恨中汪洋而下,打湿了紧攥的拳。因惊惧而震怒,他的嘴唇发颤得厉害,一脸的血色被抖落在地,两颊煞白煞白,仿佛刷了一层素色的漆。
大哥今年十六岁,二哥也不过十四,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才能这样折磨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张澜澜抬头望天,可阳光已照不到他的头顶。
小妹还太小,她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可慎慎已经足够大,他知道得却过多了。
这个十岁的孩子和棺材一同回到楚家,然后整整一个月没说话。
这一个月也是张澜澜过得最漫长的一个月,他日日夜夜地守在慎慎身边,就像上一次,也不像上一次,因为上一次他身边至少还有父母兄长,这一次他就只有慎慎和小妹,叔叔伯伯们忙得不可开交,连说话的大人都没几个了。
长达一个月零三天的沉默后,慎慎终于开了口,一开口就是三个字——“我没用”。
“阿恪,我真的没用。”他直勾勾地盯着张澜澜,“我没用,我真的没用。”
张澜澜赶忙抱住了他,“慎慎你别吓我,你再出事儿我真的要不知怎么办了。”
慎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且内容都是一样的凄凉和哀惶。
“我没用,我真的没用……阿恪,我是个没用的人……”
他说得极慢,又极为用力,如同嘴里含了把刀子,可必须说,一定说,说到最后声音嘶哑低沉,浑然不似少年人,倒似一个日薄西山的老者,每说一个字就失了点生气,每一声都是血,字是一笔一划地在喉咙里烧,肠肺里有滚烫的碳石在滚,胸口被炸得火星四裂,才知痛是这般有力,能把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一点点抽成了又僵又冷的木头人。
张澜澜不明白他为何念了一整夜“没用”,后来才知道,父母死的时候,慎慎是在当场看着的,二位哥哥的尸体,也是他头一个发现的。众人查看的时候,慎慎身上沾满了血,没一处是干净的。
他在整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否拖累了父母兄长,这点张澜澜不能确定,也不愿去想,只因慎慎从这一夜起就成了另一副模样。
他可以说话,只是变得沉默寡言,一字一句皆细心斟酌,他有空捣乱,可再也不屑作乱,只专注武学文字。他曾是家里的老三,备受宠爱的一个孩子,可如今成了家中老大,亲戚可以供养他,可毕竟是寄人篱下,他得为张澜澜和小妹负责。
终有一日,张澜澜叫了他一声“慎慎”,慎慎有些异样地回头看他,仿佛他叫了千百遍的称呼是错的。
“阿恪,你不该再叫我慎慎了。”慎慎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现在,你该叫我三哥了。”
张澜澜身上一震,几乎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慎慎却没有多停留,只是拍了拍张澜澜的肩膀,一言不发地就走了。
历史的车轮成了历史的火箭炮,它头也不回地飞,甩着几十米的焰尾冲霄而去,留下的只有一脸悲哀的张澜澜。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日。
从慎慎说出这句话起,张澜澜就知道他失去和得到了什么。
这一日后,江湖上多了一个楚慎,多了一个三哥,可他的慎慎却再也不会露面。那个爱打爱闹的机灵鬼,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坏蛋,终究和父母兄长一块儿死去了。
慎慎的心里能装得下整个花花世界,可楚慎心里好像只剩了“复仇雪恨”这四字。他积极钻研功夫,到处拜访前辈,说好话,做好事,起早贪黑练身子,连叔叔看了都得劝他缓一缓。
有一日他告诉张澜澜,自己已被族长选中,可以修炼“万象神功”了。
“万象神功?”张澜澜奇道,“这功夫可不是说着玩的,楚家每一代都只从旁支里挑一两个弟子去练,上一代干脆就没挑,你是怎么被族长选中的?”
楚慎淡淡道:“我求的他。”
张澜澜惊得要一蹦三尺高,真想狠狠砸扁这榆木脑袋。
“你还求他?你知不知道这门功夫练深了有极大的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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