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结合祝诚所说,跟小说里宋舞鹤的态度来讲,宋舞鹤这人心高气傲, 而且很好面子,商时景真正担心的,倒是怕宋舞鹤被泼了这盆污水,加上“祝诚惨死”这个假消息被放了出去,恐怕他要做出傻事来。
商时景躺在床上辗转了半日,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他无心吃喝,门外小二询问也只是随口打发了,他本不愿意前去斗法,可眼下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变数,需得先未雨绸缪。他在床上躺得憋闷,一下子从床上跃起来,将那本书拿在手中仔仔细细又看了两遍,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祝诚与宋舞鹤是配角,那么这个显然是南蛮背景的男主角,又是什么人?
雪海主人难不成是尚时镜的笔名?
可是看书的风格却不太像,倒不是商时景有性别歧视,而是男女由于天性的区别,笔下侧重的方面也有所不同,雪海主人的文笔细腻非常,柔情婉约之处难以言说,以文字观人,商时景实在想不出来尚时镜在四下无人处奋笔疾书时会这般柔肠百转……
想想就有点恶寒。
南蛮地处偏远地带,环境又十分恶劣,到处都是瘴气蜃毒,大半个南蛮被圈在一整条完好的龙骨之内,龙骨日日养气,就是蜃毒,因此南蛮的人生来就擅长用毒,也不畏惧任何毒雾瘴气,中原现在不少的毒物都是从南蛮流传过来的。
雪海主人这本书里的女主角是个中原人,男主角却是个擅长用毒的外邦人,两人因言语不通,互相搭救而日久生情,而且写来可知这男主角曾因家乡召唤,答应女主角会回来找她,可女子等了十年,直至死去,都没有等到。
等十年,为什么偏偏是十年,南蛮不死之地发生的事情,巫琅所说的那场大屠杀至今也是十年。
那么这对主角是无意书写,亦或者是真有其人?
谶谣文化古来有之,在史籍记载于民间流传之中都显得异常神秘玄妙,是有心人通过各种目的制造,并且流传于世。
商时景对古代文学毫无所知,早年上学的知识尽数还给老师,由着老师继续教化万民去了。他的阅读功底全靠网上信息爆炸得来,对谶谣的了解也大多是因为历史小说,谶谣对绝大多数人是个生僻的词汇,不过在历史上却时常出现,常与政/治和谣言挂钩。
谶谣最为流行的一种载体,就是童谣,儿童虽然不解其意,但因为这些歌谣朗朗上口,又总是三五成群,常常在嬉戏遨游之时玩笑出口,以此传播,电视剧里也总有小孩子跳绳时拍着手掌唱歌的画面。
还有一种比较高大上的,是僧道预言,这个就常见了,比如说有道士就曾预断武则天将来是帝王之相。
除此之外还有一类,就是典籍。
书籍记载向来久远,古时绝大多数平民都不识得半个大字,像是这些小说除了读书人之外还有些说书人会买去细细观看,自己稍作改进,好在茶楼酒巷内说于客人听。不少平头百姓虽然目不识丁,但到底听得懂故事,茶余饭后便会去凑个热闹,以此流通起来。
但凡是男女情爱相关的小说在这时都非正典,全部归于艳/情,不算粗俗,又带点污段子,是茶楼酒馆的说书人最爱,男女为主角的都有,也有深居闺阁的千金小姐会买些回去观看,好遇佳梦,满足自己对未来俊俏郎君的幻想,跟现代看言情小说的女读者差不了多少。
这个雪海主人即便不是尚时镜,想来关系也是不差,两人恐怕联手不止一次。
尚时镜向来独来独往,又惯爱隐匿在阴暗之处,用这种手法倒是不足为奇,倒是这位雪海主人,如果是他,那倒还好说,如果不是他……
会跟尚时镜合作的人,还会有谁呢?
尚时镜的聪明,还在于独善其身,行走天下浑身都是马甲不说,平日也很少与人往来,从岳无常此事可以看出,许多人甚至只知道他这个人存在,而从来没有见过他。
男人争名好利是寻常之事,无论是惹下天大的麻烦,亦或者是做下震惊天下的大事,难免都想要显摆一二,小到做好事留名上报,大到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就连杀人犯都会忍不住在作案时犯下这样的毛病。万长空之事姑且不谈,生死苦海新生覆灭一事,早有人在暗中猜测是谁人下此先手,尚时镜能克制住这种令人脑袋发昏的虚荣感,足见他的心智沉着冷酷到什么地步。
他这种人,不会随便找一个合作的人。
这个人必然是尚时镜足够信任,不会多嘴,且没有利益冲突,还是个十分聪明又在意他的存在。
写下这种东西,雪海主人一定是不怕被人追查甚至于追杀,那么他必然有些本事在身,即便没有祝诚那么会逃跑,想来也有自己的能耐。尤其是有一点,即便被发现,雪海主人也绝不会供出尚时镜这个人来,虽说尚时镜披着马甲随便找个人也有可能,但是这样太不谨慎,而且不长久,商时景本人还是倾向于雪海主人与尚时镜的关系较为亲密。
跟尚时镜亲密的人,普天之下能有几个?
商时景想得头疼,忽然听到风中传来一阵琴音,他眼下本无什么兴致,可那声音低柔清和,渐渐抚平他翻涌心潮,满腔怒火与焦虑不知不觉的消去。商时景轻轻叹了口气,走到窗边静静坐下,这时街道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可还有三三两两在行走,听闻琴声,纷纷驻足不前,侧耳聆听,可见琴声是何等美妙。
忽然,琴声大转,化作变徵之声,伴着琴者隐隐约约的歌声,商时景不懂音律,只觉得听来悲伤痛心无比,忍不住有些伤怀。
不多时,便听那琴声突兀止歇,最后尾音响得突兀,不知是不是断了弦,亦或是出了什么变故。
商时景将窗户一关,惆怅之余略带疑惑,凌晨时分此人弹琴,琴声之中虽然苍凉萧瑟,但却有豪情难却,荡气回肠之意;可如今弹奏,却是愁苦悲凉,痛彻心扉,旁人细细听来,只觉得其中凄清惨烈之情,难以言状。
想来倒也可笑。
商时景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个白日,顷刻间,人家有了人家的苦楚,自己也有了自己的麻烦。
倘若真有空闲,很是应该跟这位琴者认识认识,倒霉都倒到一块儿去了,这种缘分不多见。
琴声停了有片刻功夫,外头忽然响起敲门声,商时景才发觉天色已晚,屋内只有洒落的月光供以照明,他前去将屋内的灯笼点起,这才端起桌上的烛台走到门口,便听得外头巫琅温声问道:“三弟,我听小二说你今日没有什么胃口,是不是心情不好?”
白日外出斗法,这会儿还要关心尚时镜的心情,巫琅对这几个兄弟的确没什么二话说。
商时景寻思着将门打开,却见巫琅捧着一个方盘站在外面,他微微笑道:“我想许是天气酷热,你没什么胃口,就选了些甜品,你看喜不喜欢。”这方盘精巧细致,为了造型压缩了空间,因而可放东西的地方并不大,装得东西自然也不多,只有一盅甜汤,还有一盘凉糕酥饼,还有一小碟瓜果。
“兄长费心了。”
虽说巫琅只是春云六绝的中央空调,但是这会儿商时景也多多少少有些受益,凉糕跟酥饼都做得十分精致可爱,是姑娘们会喜欢的款式,商时景并非不解风情之人,神情稍有缓解,两人总不能在门口说话,他稍稍侧过身子让巫琅进来,淡淡道,“我只是遇上些烦心事,不妨事的。”
甜汤的盖子就是一个小碗,汤勺还放在里头,商时景坐在桌边刚要接手,却见巫琅极为自然的为他盛好汤递到了手中。商时景鲜少被人这般体贴照顾,比起感动,更多的反倒是不自在,不过他也不便说些什么,只好接过手来。
巫琅仔细观察他的眉眼,暗暗在心中记道:他不喜欢旁人这般殷切照顾。
吃东西时总不能盯着人家猛看,巫琅欠身站了起来,不经意看到床榻边放着本书,便拿了起来。
商时景冷不防一瞧,险些一口甜汤喷出口来!
作者有话要说:谶谣文化其实还是挺有趣的,大家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可以看到很多奇奇怪怪的童谣2333333
第五十六章
当然了, 两个大男人看这种只不过带点荤段子,连十八禁都算不上的小说根本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问题是里面有断袖情节啊!
按照巫琅的热心劲儿, 他可不想接下来对方用了然或者异样的眼神从头到尾打量一次,然而在下次见面,对方热情万分的给自己介绍什么有为青年。又或者是把詹知息跟北一泓见光死的这桩悲惨恋情归根到是“尚时镜”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上去, 简而言之, 商时景并不想被误会,也不想添什么奇奇怪怪的麻烦。
趁着巫琅只看了个封面,还没翻开, 商时景刚要出声引开话题,却见对方翻开扉页,闷声笑了笑,轻轻道:“原来是四妹的书啊, 三弟你不是最嫌这些吗?说四妹老是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 太小家子气了些, 往日你们俩还为此争吵过一番, 今日怎么反倒买了她的书来?倘若叫她知晓了, 定然开心无比。”
是南霁雪?!
这个人居然会是南霁雪?!
细细想来的确不错, 雪海主人的前提南霁雪都有,她聪明狡诈, 对兄弟却十足的宽容温柔,经常为几个口无遮拦的——尤其是张霄打圆场,说话之间虽然多有刺探,但说到头来也是商时景自己心虚。她的实力足够强大, 生性亦是桀骜,自然不怕什么人上门来找麻烦,也因着结义之情,不可能供出尚时镜来。
倘使雪海主人是她,一切便都合情合理起来了。
宋舞鹤与她毫无交情,她又向来不喜欢正邪之间的麻烦,自然也就谈不上欣不欣赏祝诚,纵然欣赏,也未必会越过尚时镜去。
听巫琅的语气,雪海主人是南霁雪用了许久的笔名,尚时镜还曾经嫌过她写得多是些儿女情长……
商时景心中微微一动,暗道:原来尚时镜也曾经真心对过南霁雪么……
他还以为尚时镜这种人喜怒不形于色,向来是不会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的,更别提是这种方面的趣事了,想来这次南霁雪愿意帮他,定然是尚时镜必然为自己之前的话付出了代价,指不定说了南霁雪多少好话才得对方欢心。
到底是结义兄妹。
商时景轻轻吐出胸腔之中的郁气,纵然他们几人有什么看不惯彼此的地方存在,可到了要帮忙的麻烦时刻,仍会出手相助。确定完雪海主人的事,商时景反倒半点都不慌张了,未知的人物才可怕,既然知道南霁雪就是雪海主人,那么便没有什么好烦恼的了。
待到日后六绝恩断义绝,尚时镜这一手便不可再用了。
“没什么,我想央四妹做些事情,自然是要先讨她的欢心。”商时景勉强笑了笑,说出这句违心之论,实在如鲠在喉,不过他心知南霁雪并不会隐瞒巫琅写书一事,假如自己在此露来了馅,日后巫琅与南霁雪只要谈及此事,巫琅必然会发觉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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