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商时景淡淡道:“喝一碗酒的功夫还是有的。”
当然打紧!
假如你不要露出这么孤独的模样来,我的事情还能更打紧一些!
商时景一边在心中暗骂美色误人,恼恨自己的不争气,一边老老实实地跟着巫琅一同前往酒肆。那几个常来借钱的老酒鬼早早拼了桌,桌上放着咸水花生跟茴香豆,还有一碟子藕片,牵着黏答答的糖丝,似是甜口。
等巫琅跟商时景来到坐下,一个姓岳的老酒鬼便笑道:“今日就不单吃酒了,咱们几个心情好,东西成了,今日请你们吃筵席。”
这说法倒也有点巧妙,这几个酒鬼没有什么钱,平日里连打酒都斟酌着铜子,更别提什么下酒菜了,他们便将此称作吃酒,意思就是一心一意只喝酒,没有什么旁得佐物;等有了些钱,能买上几碟下酒菜,便一人凑一盘,省钱又多菜,又叫吃筵席。
说法讲究,说话的人却不讲究,商时景跟市井之人混不太来,在现代时,便是菜市场卖菜的大妈都能对国家大事评头论足,说出一番道道来,可见信息大爆炸时代并非虚假;然而此处的平民百姓,眼界不宽,说话粗鄙,也不知道礼仪是什么,这几个酒鬼倒算是有些见识了,却也难摆脱市井之气。
商时景不是会给人难堪的人,每每与巫琅前来,都不太说话,只是安静饮酒,若有人想将话题扯到他身上,他也三言两语打发,熨帖温和,却稍显书生气过了些;这些老酒鬼也察觉得出他与巫琅不同,听商时景说话斯文和善,便知是个读书人,不由得心生敬畏,因而也不敢与他说话。
平民百姓之中,读书人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老酒鬼心中自是觉得巫琅更好亲近,可又觉着出口成章,看着客客气气,实则冷淡寡言的商时景才是真正厉害的读书人。
酒过了三巡,众人都有点微醺,一个眼睛小小的老酒鬼把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缝,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他将一只跛脚搬在板凳上,打了个饱饱的酒嗝儿,然而往外一吐气。商时景就坐在他手旁,被殃及池鱼,几欲作呕,不由得涌起尽快走人的冲动,又听那小眼睛酒鬼说道:“这一次的玩意,我们三个老东西琢磨了大半年,总算成了,官老头这个老不正经,一把年纪还想着十八岁的小妾,搞这么大动静就为了讨小姑娘笑一笑,真不要脸,不过也亏得他不要脸,给了片空地叫我们随便试,免得城内走水,这次正好,你可有眼福了。”
另一个较为沉稳些的苏老头笑了笑,捏着粒茴香豆,在手指间磋磨了好一会儿才将外皮剥去,丢进嘴里道:“我看啊,你是没法子不要脸,嫉妒人家吧。”
小眼睛酒鬼嘿嘿一笑道:“那小娘们跟头小白羊似的,官老头扒光了,估摸着跟煮开了的老白羊差不多,我有什么可嫉妒的,我要是脱光了,那可是龙精虎猛的一条好汉子!”
岳老酒鬼嗤笑道:“你知道什么叫龙精虎猛吗?听官老头说他侄子两句,你还有样学样了。”
“龙的精,虎那样威猛。”小眼睛酒鬼露出个下流的笑容来,“这形容半大后生的词儿,我能不知道么?”
商时景平静无波的喝了一口酒,也不知道巫琅是怎么忍受这些的,对方正眯着眼享受这寡淡的水酒味,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等这点薄弱的酒味过去了,他才缓缓道:“那咱们就去瞧瞧吧。”
三个老头从腰带里摸出个布口袋来,也不嫌脏,将自己的菜一股脑倒了进去,前头两样倒也罢了,后头那糖丝藕片看着就粘腻,商时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巫琅,由那三名老汉带路,往不知名的前路走去。
其实听到此处,商时景大概也了解到巫琅约莫是有什么东西需要这三名老汉。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三个凡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大家应该猜出来是什么东西了23333333
古代的确是有酒鬼只喝酒,最多配盐粒佐味。
不过这里三个老头只是穷而已啦
第五十八章
这座城真是有趣。
商时景跟巫琅坐在小山包上的时候, 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所在,这里是处偏僻荒野, 看起来跟繁华的城池简直是两个所在。那三名老汉不知道何时不见了,巫琅拉着商时景仰头看向夜空,没过一会儿, 突然听得声炮响, 好大个绚烂的烟花绽在了夜空之中。
他们这会儿离主城中心已是很远了,可以说是在一个偏僻角落,并不会影响居民的休息, 商时景对这种烟花司空见惯,并不觉得稀罕。只是接下来又是一个接一个,这烟花似是两头都有准备,自鼠牛开头, 以狗猪结尾, 十二生肖依次在空中绽放开来, 半晌才好似流星散落, 模样清晰却也简陋。
商时景这才觉得有了些意思, 可这些却也不怎么稀罕, 他参加过焰火晚会,有许多手艺不错的老师傅做出的东西可比这些有趣多了。如果考虑到时代, 这三名老汉自然已是很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天纵奇才,然而就好像现代人看到原始人的洞穴一样,纵然惊叹于这种创造力, 却并不会觉得洞穴比房子更好。
“你这些时日来借钱给他们,与他们喝酒,就是为了这个?”商时景在烟火下询问道。
巫琅看得欢喜不已,却见商时景似是没什么反应的模样,怔了怔,缓缓道:“是啊,他们三人都很有才华,虽只是这方面的才华,却也有趣的紧。我想着你近来闷闷不乐,所以请他们又格外做了这些来讨人欢心,你……不太喜欢焰火吗?”
“不。”商时景若有所思道,“只不过这些于我而言,太过平庸了。”
这份心思的确使人感动,只不过商时景已不是什么天真烂漫的少女,对这种东西更说不上喜爱,因而并没有多大撼动。
我闷闷不乐还不是因为尚时镜?!
这笔账很该跟家长好好告状,可商时景看着巫琅的面容,怎么也说不出口来,最终只是抬头看了看暗夜,心中已知巫琅为何再三邀请自己而来了。这烟花对于他们而言也许很有冲击力,然而对于商时景却并非如此,只不过他还有一点想不通,便问道:“凡人便也罢了,兄长最是擅长神通妙法,对这种烟花也有兴致?”
“修仙证道本是求得心中大道。”巫琅哑然失笑道,“五行之术,与此物又怎能并提?这是凡人的神通,单用人力造出这般玄妙世界,虽是奇技淫巧,但纵然修士当中,又哪有他们这般奇思妙想。”
他这话说来大有深意,这世上向来是凡人卑微如尘,修士高高在上,他将两者合在一起比对,毫无高傲矜骄之意,可见道心坚定。
商时景听不出话中巧妙,因而不置与否,只是微微一笑道:“是么?”他并不是很看重这些,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之后便更为索然无趣,缓缓站起身来,平静道,“烟火也已看完,我还有些要事。”
“你要等宋舞鹤?”巫琅语出惊人,然而商时景却不以为意,自那日巫琅翻了那本册子,他就料到对方必然会猜到自己之前跟岳无常做交易的事情了。
“不错。”
不料话音刚落,忽见巫琅面上浮现诡异神色,他缓缓问道:“另本册子里头的《无情艳》与《意难平》你可曾看过了?”
这两章都是归于断袖分桃一类,商时景自然没看,就摇了摇头。
巫琅便点头道:“没看就好,千万不要看。”他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话许是有些过于引人遐想,便又再补充道,“我绝无害你之心,只是你看了……也许不会高兴。”
他言语吞吐,令人怀疑,可商时景细细追问,巫琅却又语焉不详,避而不答,半晌没闹出什么分明来,时辰又已经不早,商时景便只好不再追究,而是直接前往万骨窟。
巫琅也与商时景一同前往,商时景心中有些许不解,正好一股脑询问前去斗法的巫琅,他的问题不多,各个却都关键无比:“这册子想来不少人都已经买到手中了?”
“不错。”巫琅心领神会,缓缓解答道,“昨日斗法,还有人拿来臊昆仑宫门下,我那日观正道的模样,想来也是心知肚明。不过这倒不奇怪,四妹出名多年,受众不少,这些事情又是最容易流传的了。”
商时景淡淡道:“不错,世人对于这种事,自然是感兴趣过更重要的事,能忙世人所闲之事,自然闲于世人忙碌之时,然而这般能者,世上能有几人。”他这话说得狠毒,是在嘲讽正邪两道的重要人物都不干实事,斗法关键时刻还跑去看这种小说。
巫琅心知肚明此事与此人无关,他既想救下祝诚与宋舞鹤,必然不会自找这样杀鸡取卵的麻烦,瞧他不得不认下这个黑锅,又牙痒痒得很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不由得暗暗笑了笑。
巫琅向来为人谨慎,他知自己与对方无牵无挂,依对方谨慎冷静,是绝不会相信自己突如其来的善意,这谎言保留着远比戳破更好,因而也故作不知情的模样,暗道:是了,我那日答应他保护那个重要人物,待到日后他重获新生,我便故作不知,护他周全就是了,那时我再与他结交,他便知道我是真心实意想与他做个朋友了。
“非是他们不济凡庸,只是三弟更为聪颖罢了,如若不然,他们怎会乖乖下跳。”巫琅心中洞若明镜,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在言语之中稍加暗示。
商时景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立刻补救道:“兄长何必过谦。”其实这番夸奖倒是发自真心,他身形腾挪,在风中辗转过,缓缓道,“倘若我有些许聪明,也不过是急智,不比兄长这般超凡。”
这话说得蹊跷,巫琅微微侧过脸来。
又听商时景说道:“无论寻常凡人亦或者是修士,都摆脱不开一个傲字,偏偏一知半解之人最是傲气,而多才聪明之辈,绝不会叫他人陷入尴尬窘困之地。”他这番话是说给一直以来对着三个老汉的自己跟巫琅听得。
那三个老汉虽然粗鄙庸俗,但是巫琅却一直不骄不躁,因他清楚这三人并非天性如此,只不过是局限于视野与人生,他通晓世情,知道的越多,便越包容他人,也越能理解他人的想法;而商时景自认虽有些许能力,但却不多,因而支撑自己都已费力,更别提去理解那三个老人的世界了。
巫琅能看见烟火的美丽,老人身上的闪光点;而商时景只觉得不够惊艳,正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差距太大。
许多东西,商时景并非想不到,而是他做不到。
这个男人生得这么美,又那么有教养,还这般体贴温柔,也不知什么人会倒霉到跟他做情敌。
巫琅闻声微微一笑道:“你倘若清楚这些,就不该妄自菲薄。傲气之人又怎会看得清这些。”
商时景老脸一红,没再继续进行这种商业互吹的行为,心底却是感觉很舒服,连带着那点烦闷愁郁都尽消了,不由得暗暗想道:尚时镜这人有多可恨,那么巫琅就有多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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