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下)
说完后才缓缓抬起眼朝着李裴瞥了一眼。
却猛地一愣, 眉心都蹙了起来。
“那圣人来得不巧, 阿音还在用膳。”
这话分明便是昨日冯内侍用来敷衍太子的。李裴说得理所当然,却叫身边仆从听得一窒,膝盖一颤就要跪下了。他活了这么久, 哪里见过天子召见,还能在屋中安稳用膳的臣子?即便是太子妃……也万万没有这个规矩的。
圣人的目光终于慢慢从李裴脖颈处的几道红痕上移开——并非有意要看,只是后者似乎并不想要遮掩, 反倒将立领大开着,在倒春寒的嗖嗖凉风中生怕别人瞧不见一般,偏要露出来,将那暧昧不明的痕迹和一夜的春宵缠绵昭告天下。
“用膳?”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便在这样的气息中将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是该先斥责李裴的行事荒唐?还是该放任心底那丝并不该有的欣慰留得再久一点?
眉心渐渐松了,“正好朕也没用午膳,就叫上人一起吧……”
李裴似乎没想到圣人竟要一起用膳,拒绝的话正要说出来,门口另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将书房内几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李裴心一紧,刚酝酿好的半句话也忘了。
“臣来迟,圣人恕罪。”
两人的目光在门口一碰,福南音的嘴唇微微一抿,又逃似的移开了眼。
与李裴不同,福南音的领口扎得又高又紧,像是刻意在掩盖什么痕迹,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福南音,一次是在质子府,后者以漠北降臣身份不卑不亢地与他谈条件,将死局做成生局,那时圣人便觉得这个年轻人虽危险,却可堪大用,还有一张似极宁胥的脸,不由动了几分帝王不该有的恻隐;如今一晃几个月再看这个人,这张脸,却深觉庆幸。
圣人站了起来,一手阻下他要行礼的动作,“朕见过阿肥了。”
他差点……就抹去了宁胥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阿肥很像你,很好……”
圣人今日将阿肥带回了东宫,已经安置在偏殿睡着了。福南音赶着面圣,还未有机会去看一眼,听后却也安心了不少。
他听出圣人话中更深的情绪,心有所感。
“圣人今日有话对臣说?”
圣人出宫未摆仪驾,瞒过了朝中眼线,自然不仅仅是为了送阿肥的;现在看来,也不是为了临淄王,那便只有……那桩事了。
他眼中带了些复杂地望过去,果然听圣人开口道:
“太子,你先出去。”
平日不必圣人开口,李裴向来不愿多留,可今日他两脚却像黏在地上一般,一动不动。自然不仅仅是脚,连带着那一双眼,都在自福南音进门后不曾离开过他的身半刻。
那种回护在意的眼神,圣人很久都没在李裴身上看到过了。
“若是关于礼部尚书,臣不必回避;若是事关太子妃……儿臣就更没什么可避的了。”
连“儿臣”这个称呼,亦是五年不曾听了。
圣人叹了口气,似要妥协。
“家中长辈的旧事。”说话的是福南音,他没有去看李裴,甚至没有抬头,便将李裴那些为了留下而强行牵扯上关系都择了个干净。
李裴反应不及。
只是福南音嘴上说着叫人出去的话,宽袖中的手却遮遮掩掩地抬了起来,伸出的尾指悄悄在李裴手心蹭了蹭:“你先去偏殿看看阿肥,他想爹了。”
李裴原本也有话要对圣人说,可他却只依从地低声应了句,对着圣人行了道礼,转身出了门。
“坐下说吧 。”
走到门外的时候,他依稀听到圣人说了句。
“臣……就不了,站着便好。”
也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滋味,李裴攥了攥手心,竟莫名其妙地扬了扬嘴角,快步朝偏殿去了。
……
书房的门被紧紧合起,室内便只剩下了圣人与福南音二人。
原本有李裴在的时候,屋中没有像此时这般安静得落针可闻,一时气氛忽然冷了下来。圣人不知道要对福南音先说哪一句,只有一道缅怀追思的目光放在他面上,透过他,仿佛就能找到那个叫他想了十余年,又悔了十余年的人。
他对宁胥的执念一直被克制压抑着,五年前被化作了对许家的恨意,之后许家倾覆,他便迷茫起来。直到去年举兵漠北,福南音受俘押解长安……直到他圣驾质子府。直到今日。
圣人不说话,福南音也垂着头。
半晌,头顶似乎传来一声叹息,像越过往昔的遥遥记忆,终于回到了现世红尘间。
“他方才叫你太子妃。”圣人语气中带了几分感慨,却抬起眼,反问他:“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
他当初应的是东宫官属,为臣为辅;圣人依诺封他做礼部尚书,肱骨之职,许他入朝,给他在中原的一席之地。偏他又诞下皇长孙,得了太子青眼,后者要为他求一纸赐婚诏书,三书六礼,迎入东宫。
鱼与熊掌向来不可得兼。
前者早已有了圣人相助,被铺成了坦途;而后者,他作为男子,即便与世间其余男子有些不同,可伦理纲常祖宗规矩,对他“太子妃”的身份难容,注定是前路荆棘。
福南音昨日扬言要李裴入宫请旨,脑子却是极为清醒的,就如此刻一般清醒。
想了良多,可距离圣人方才话音落下却没有过很久,他问:
“若是当初宁驸马与安平侯之事没有发生,圣人会如何选?”
屋中便再次静了下来。
这次当真是过了许久,久到福南音以为圣人不会回答了,那道声音才飘忽断续地再度响起:“朕也想能有得选。”
上一篇:双璧+番外
下一篇: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