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
“楚修聪明就聪明在这处,现下君无衣依然是李鸿英的心头好,他若在此时同君无衣一拍两散,对他并没有好处。”单司渺瞥了下头一眼,“可李长升,就不同了。”
“这李长升也是可怜,明明是亲生的,却还不如外头捡来的亲近,好处也只捡了些末子,锅倒是背的勤快。”
“滕王阁失窃,总是要有个jiāo代的,君无衣既然将李长升挡在了前面,又何不顺水推舟,让楚修唱了这个白面儿,也好趁机挑拨一番。”
“如此算来,这楚修到底还是吃亏了些,不仅得罪了李长升,还被缚焰盟给盯上了,看来楚修已露败相。”
“先生这话说早了,我看不见得。”
“哦?家主以为如何”
“我倒觉得这楚修,不像是会吃亏的主。”
二人在楼上谈的畅快,楼下却是一片寂静。
李鸿英是何等心思,一来二去便猜到了其中原委。楚修自知他心中不悦,却是已回不得头,沉声道,“义父,叶盟主,楚修所买之人,皆是出自这楼里,押据纸证均齐,绝无半句虚言。”
“你刚刚说,这楼里的买卖同我滕王阁失窃有关?”李鸿英沉声问道,只见地上跪着的李长升又抖了一抖。
“是,义父进去一瞧便知。”楚修说着瞥了一眼地上的李长升,走上前去,将人扶了起来,“小王爷,还跪着做什么?楚修不过是拜托了小王爷前来此处先行查探,怎么反倒把小王爷给吓着了。”
“……”李长升头一抬,见楚修一双狐眼微微眯起,赶紧会意地站起身来,擦了擦额上的汗。
“先行查探?”李鸿英哼了一声,任谁都能看出来楚修不过是给他个台阶下罢了。
“义父,请吧。”楚修抬手将人引进了门,李长升颤颤巍巍地跟在后头,只见那馆中伶人众多,男女不忌,李鸿英只大约这么一瞧,面色便又冷了几分。
大到馆中的摆设,小到伶人身上的饰物,几乎都来自他滕王阁中。
“你这楼中主事是何人?”李鸿英大袖一挥,低下跪着的老鸨子闻言一抖,偷偷瞄向了一旁同样慌张的李长升面上。
“说,你这楼子的主人,是谁?”李长升也跟着呵斥道,却同那老鸨儿使了个眼色。
“这……”
“你可想清楚了再答,若是说的不对,本王可不会轻饶。”李鸿英是何等人也,这一句话,就让老鸨儿明白了轻重。
“这……”
“王爷这话说的奇怪,这供词只分真假,难不成还分对错不成。”叶宫明也不是傻子,他话中的威胁自然听的真切。
“你若今日说了真话,或许缚焰盟还可保你一条xing命,可若你有意包庇你家主子,就算你把这罪名全扛上了身,”叶宫明笑了笑,收了脸道,“你觉得你家主子可会放一条生路?”
“叶盟主,”李鸿英见他咬着不放,复又瞪了眼一旁的李长升,道,“洪州地界,出了这等贩卖人口的丑事,本王确实责无旁贷,可朝廷奴制依在,楚阁主虽买途不规,却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小楼里的买卖,就jiāo予本王处理,如何?”
“不可,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叶宫明拒道,“买卖家奴的事叶某自是没权管,可那姑娘乃是我江湖中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奴级吧。”
“说!你们楼子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何人?”叶宫明一声叱喝,便让楼中众人丧了胆。
“王爷饶命啊,这,这楼子是妇人家的小本买卖,又哪里有什么背后主人。”那老鸨儿到底还是惧滕王阁多些,叶宫明再正气,也只能逞一时英雄,一旦出了这洪州,到底还是滕王阁说了算。
“看来,你今日是不打算说实话了?”叶宫明负手道。
“叶盟主真是有意思,你怎么就知,她刚刚说的不是实话。”李鸿英话音刚落,便手一抬,身后楚修一掌拍出,当场将那老鸨儿毙在了地上。
“你!”
“这阁子里的人,一个不留。”李鸿英一语令下,原本的莺燕之地瞬间就成了修罗场,叶宫明抬手yù拦,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此番毕竟身在洪州,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不可鲁莽。
第75章 第二十一章
“这李鸿英,当真是心狠手辣,老jian巨猾。”阁楼上的单司渺见了,小声叹道。
这么一遭,证据已毁,既保全了李长升,又替楚修当下了缚焰盟的责问。
“居高位者,向来视命糙贱,手掌生死,自是以弄权为重。”杜习墨附和。
“先生瞧瞧,我就说这楚修不会是肯吃亏的主,”单司渺莞尔,“此番一来,他既卖了李长升一个人qíng,又不曾得罪李鸿英。”
“但老夫却觉得,君无衣这一步棋,走的更妙些。”杜习墨笑着捋了捋胡须,又给单司渺添了一盏茶,“此下一闹,楚修手中把柄已去,更重要的是,李鸿英心中的想法。”
“李鸿英的想法?”单司渺眼眸一转,微微一哂,“那先生觉得,这盘棋,我们可还有cha手的余地?”
“那就看,家主想如何cha手了。”
单司渺与他相视一笑,以茶代酒,举杯相碰。
在李鸿英的盛威之下,楼中很快便血染了遍地。经查实,这楼里表面上是做的男男女女的皮ròu买卖,可实际上却是销赃掠货,贩私卖人,无所不为。朝廷向来规定,只有官家奴级方可通过御荐司出文走售,而这楼中所贩,分明就是黑营,楼中所卖之人,大多为江湖之客,贩夫走卒,其下场,一般也多为惨淡。
此下缚焰盟cha手,其中勾当自是遮挡不住,李鸿英也应在叶宫明面前失了面子,勃然大怒,竟是命人杀光了楼中所有人,就连楼子里未被卖出去的那些人,也无一幸免。
叶宫明有心阻拦,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爷,这楼子是你洪州的楼子,叶某管不着,可楚修阁中那些人,叶某定要带走。”
“楼子是我洪州的楼子,那阁子也是我李鸿英的阁子,怕是叶盟主,一个也带不走了。”
“王爷如此咄咄bī人,公然护短,难道就不怕天下人妄议吗?”叶宫明此番已经忍无可忍,掌中内力yù吐而快。
“叶盟主不用着急,这件事,本王定会给你一个jiāo代。”李鸿英却是不愠不火,对叶宫明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叶宫明不动,复又道,“叶盟主看如此可好,眼下本王大寿将至,叶盟主既然来了洪州,不如去我阁中小住,给算是卖本王一个面子,等本王查问完了那些人,再让叶盟主将人尽数带走。”
叶宫明闻言冷哼了一声,“到那时,怕是带回去的也只是十几具尸骨了。”
“叶盟主说笑了,若是叶盟主肯赏脸应邀,大驾光临,本王又何必跟那十几个奴仆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