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重生之武宗记事》完结+番外
这时正是朱佑樘最危险的时刻,万贵妃在后宫中一手遮天,孩子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江氏就想办法将朱佑樘的存在告诉周太后。周太后也不好与万贵妃直接相抗。便联合太监张敏,汪直欺骗万贵妃朱佑樘已死。又将朱佑樘交给不受关注的废后吴氏抚养,江氏也因为这个缘故离开内库,到吴氏身边照料朱佑樘。江氏就这样一直呆在朱佑樘身边和他一起走过最困难的时光,直到朱佑樘登基。
而安定侯杜意德更是朱佑樘太子府时的亲信。杜意德原籍凉州,早年丧母后随父亲升迁移居北京,加入锦衣卫后一直负责太子安全,为太子顺利登机立下了汗马功劳,朱佑樘登基后封他为安定侯,见他二十好几还没有娶妻,也不忍江氏孤独老死宫中,就为两人赐婚。
两人成婚后,安定侯调往羽林卫。夫妻两人都是和皇帝堪比亲人的人,更难得的是两人君恩深厚并不恃宠而骄,平日更是低调无比。这次夫妻俩携子回乡拜祭,哪成想就此遇难,丢下年幼孩子独留人世。
更何况两人也算为国捐躯。杜家祖坟远在塞外,两夫妻祭祀祖坟时,发现不明身份的数十人的一对胡人小分队,安定侯将妻子孩子交给家中仆人带回城内。自己独自去探。他发现两方胡人驻军之地,不想被胡人发现一箭射中。杜意德忍痛疾驰回城报信。这才有了第一次对胡人的成功抵御。哪想胡人贼心不死,对杜意德更是恨之入骨,当晚竟然勾结城内叛贼掳了养伤的安定侯和侯夫人奔出城去。只有五岁的孩子由老仆杜林带着躲在下人的床下才躲过一劫。
杜意德死了,朱佑樘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夜。他想起了年少时这个男人宽厚的肩膀,他眉眼间隐忍的爱慕,还有自己有意远离他时,他失落的眼神。虽然自己对他无意,但是早已超越了爱情的这一份情谊还是如此让人忘记。
朱佑樘身边的蒋琮见朱佑樘有些哀毁过度之象,忙把朱厚照请来了,朱佑樘不好意思在孩子面前泄露这些,才暗自忍下悲伤,这才罢了。
按耐住内心的哀伤,朱佑樘下令厚葬安定侯夫妻,谥号“忠”。又因杜氏三代单传,怜悯杜氏幼子孤弱,收杜若为义子,令其安葬父母,养好身体后进京。同时僵持不定的马文升攻打哈密的计划,也被朱佑樘力排众议的通过了。
二月张皇后生辰后,三月朱厚照迎来了自己的冠礼。
冠礼是古代重要礼仪制度之一,是“五礼”(吉、凶、军、宾、嘉)中的嘉礼,冠礼是给即将成为成年人的男子加冠。冠礼来自“成丁礼”。西周到春秋战国,天子、士绅和百姓之家,都要举行冠礼。到了唐、宋,天子、皇太子、亲王、品官等,都有各自殊异的冠礼。元朝,蒙古贵族入主中原,皇室权贵不行冠礼,只在民间略有遗风。明朝建立后,太祖尽复华夏之制,冠礼也得以复兴。
洪武元年,太祖下诏制定冠礼,从皇帝、皇太子、皇子、品官,以及庶人,都有各自的仪式,冠礼遂成为明朝典章制度的一部分。
皇太子是法定皇位继承人,作为朱佑樘和张氏的长子,朱厚照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不出意外他便是下一个皇帝。行了冠礼就意味着太子朱厚照可以开始参与处理国家的政务。他的政治地位将得到巩固,所以冠礼意义重大。
冠礼后朱厚照终于不用每逢三、八让刘健去慈庆宫给他讲课了,他有了自己的学堂——文华殿,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学习。
朱厚炜小包子也一日一日的长大,慢慢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白胖包子。不谙世事的他就像弥勒佛似得一天到晚只知道笑。看见哥哥要笑,看见父皇要笑,看见母后更要笑,一天到晚笑不停。他还继承了哥哥的吃货属性,一天到晚要吃很多次。看着朱厚炜的几个奶娘,朱厚照只能呵呵呵。
☆、第七章 弘治八年
凉州的三月,肃穆而苍凉。远山上仍然是白雪皑皑,透着凛然的寒气;荒漠上一片冷漠的灰黄。路边的灌木还未感受到春天的气息,光秃秃的枝条在干燥冰冷的风中摇摇晃晃。一队穿着盔甲的兵士骑着骏马缓行于这苍茫的大漠之中,几架青顶马车置身中间。
待车队行到预订到达的水源时已经过了午时,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就有人从较小的马车上下来在河边垒灶烧火汲水煮饭。
“少爷,下车透透风吧。”杜林是杜家的家奴,从幼时就在杜若的父亲左右。如今杜家遭逢巨变,小少爷还小,这些事也只有他出面张罗。
杜若扶着车辕被杜林抱下来,他今年四岁,父母刚刚去世,原本圆润的小脸凹陷了下去,脸色苍白,素色的衣衫在寒风中瑟瑟作响,整个人像要被风吹走了一般。女婢素荷见了,急忙取了厚厚的披风给他穿上。
杜若在朱厚照死后三年才来到这个世界。朱厚照出事那天,当医院拨通朱厚照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时,杜若的第一反应是是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昨晚自己的阿兆还生龙活虎的和自己怄气,怎么会躺在医院冰冷的太平间里呢。
当他直奔到医院时,只有遍体血污的再也不会在生气时叫自己杜小五的爱人。即使他的阿兆还是那样帅气,一直被阿兆抱怨的不听话的刘海依然充满生气的支楞着。
可是,阿兆,他的阿兆,杜若的阿兆,怎么会躺在这里冷冰冰的不说话呢。他后悔的直想要杀掉自己。
如果自己没有和阿兆吵架,如果自己再自信一点,如果自己选择相信阿兆,那么今早阿兆是否依然会在自己身边醒来,自己依然能听到阿兆充满生气的话语呢。这一切都没有答案,因为阿兆已经离他而去。
朱候兆家里本来就不十分同意他们在一起,他们更想朱候兆找一个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而不是杜若这种事业心重控制欲强的人。两人能在一起还是朱厚照天天死磨硬泡才求得了家里的同意。
如今知道朱候兆的死与杜若脱不了干系,朱厚照的哥哥弟弟对他很不客气,甚至不允许他参加朱候兆的葬礼。只有朱候兆的母亲对他尚算友好,宽慰他这只是意外。可是他知道,就像朱厚照的哥哥说的那样如果不是他,阿兆就不会有这样意外。他已经心如死灰了。
没有了阿兆,他只能怀抱着自己和阿兆的回忆过日子。他和阿兆的公寓,他和阿兆的公司,他和阿兆的一切的一切。
直到那一天,那辆货车撞向他。他想这对他可能就是最大的解脱。或许这样自己就能见到阿兆了吧,他如是想。
醒来时,他就重生到了江氏的肚子里。江氏夫妇多年无子,好不容易怀上这一胎,自然对肚里的孩子十分疼爱。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冷的石头在江氏夫妇的关怀备至下也该捂热了。 他只好暂时放下对阿兆的思念,全心全意去学习如何与他们相处。
可是如今这世界上自己唯二的亲人都去世了,在这陌生的王朝,他该如何活下去,而离他而去的阿兆又在何方?
因为皇帝收杜若为义子的消息已经确定,众人都不敢有半点轻视。护送杜若回京的锦衣卫也不敢怠慢,一切都以杜若为重。
炊烟袅袅,一会儿就有人拿着大块的肉干、馕饼出来,招呼军汉们就着热汤吃饭。杜若还在孝中,饮食清淡,同行的又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糙汉子,两边饮食只得分开。
一会儿婢女腊梅便端上一碗麦片羮,两碟麻油凉的过路菜。这麦片羹原是杜若和江氏一起研制出来的,如今睹物思人,杜若心头又百感交集。又有杜林来问,是否在驿站落脚,还是继续往前行赶路到下一个城镇。细问了距离,杜若决定直接在驿站落脚。
“少爷,入京后是即刻入宫谢恩还是?”和朱厚照必须收敛不同,杜若年少时就做出了几件大事。阖府奴才下人皆不敢小看的,所以即使杜若的父母死了,安定侯府的大权依然被他牢牢地抓在手中。
“我还在孝中,也不好意思冲撞了圣上,到了京城再说,看宫中的宣召行事吧。”他知道这世的父母跟弘治皇帝私交甚好,却没想到好到了这个程度,好到弘治皇帝居然收他为义子。降生到这个世上,出身于侯爵之家,他也没有太大的抱负,只想做一个富贵闲人罢了。只是如今父母死于鞑靼之手,他是一定要报仇的。只是若是如此他还需早作打算。
凉州的四月,青草刚绿,梨花未开,命运之轮慢慢转动,久别的故人即将重逢。
素面粉黛浓,玉盏擎碧空。何须琼浆液,醉倒赏花翁。紫禁城里的玉兰花忽然就开了,深深浅浅,玉白中一抹浅紫。香气萦绕在紫禁城的上空。就在这香气中北京的四月到了。
朱厚照刚刚举行过了自己的冠礼,自己开始每日在文华殿上课。太监高凤也回来了,朱厚照就将他要过来伺候自己。高凤是宫里的老人,宫中旧事无一不知,宫中最近的新鲜事儿是也略知一二,朱厚照还小不好培养得用的人,高凤人脉也有手段也有,是朱厚照的重点培养对象。在朱厚照使了几个下马威后,如今已经被朱厚照收服,只对朱厚照俯首贴耳。
“父皇几日未曾上朝了?”朱厚照正在练字,行了冠礼之后,大家都不再把他当小孩子看。他的功课也从《三字经》《百家姓》进展到了《千字文》《论语》,每天的习字也由四张加到了十张。
“已经有三日了。”高凤自朱厚照上学时就伺候他。开始时也想太子年幼好哄骗,想要用些好玩的东西将股掌之中。谁知道太子年纪虽小做事却全不像幼童,反倒是一般大人都比不上他的机灵稳重,没将朱厚照这个太子哄好,反而被他收服。他也熄了讨好太子的心思,一心一意安守本分做好自己事。
“张道长这几日可曾进宫?”张道长是一个大太监李广引荐给朱佑樘的道士,人称张仙人。这张仙人号称有长生不老之术,一脸仙风道骨看起来极有欺骗性。他自称是龙虎山张天师后人,最善降妖除魔,还称长生之术只是末流。直哄的皇帝团团转。
“张道长今日被宣召进宫,如今还在乾清宫给陛下讲经。”
朱厚照驻笔停下,再看雪白宣纸上,一个“佞”字写得杀气四射。高凤见了,不敢直视,吓的马上低头。
“走吧,我倒要见见这位张大仙到底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本事。”朱厚照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神主义者,他倒不信这个大仙儿能翻出什么花来。
“殿下,此事……”高凤不赞同朱厚照此举,皇上正在兴头上,如果朱厚照此时劝阻皇帝,必然惹得皇帝不喜。
仔细一想,朱厚照也冷静下来。古人不同于后世之人,鬼神之说在科技发达的现代虽没有被彻底证明,但各宗教长生的传说被已经彻底打破,可是还有许多人迷信各种所谓驱鬼、夺运、发财、生子的邪术。
如今这个张道长哄得弘治皇帝团团转,让弘治皇帝相信什么斋蘸烧炼之术可以祛除百病,延年益寿,恐怕也有几分本事。加上李广在朱佑樘面前是第一得意之人,朱佑樘对他特别信任,他必须一击即中,否则恐怕反受其害。
朱厚照来到坤宁宫时,见到张氏抱着朱厚炜小包子在那里晒太阳。看见哥哥来了就呀呀的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