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
我闭着眼睛轻笑一下,到底等不及了,就看看他有什么花样吧。
随口“嗯”了一声,道:“我马上过去。”
我拉过一条布巾略擦了擦头发,将布巾披在肩上,出了浴桶,又拉过另一条擦拭身上水渍。那帮众又敲门催促,我眉头一皱:“不必等我,你先去复命。”
胡乱擦了几下,拿过亵衣正要穿,呀的一声,房门居然开了。
我愕然回头,赫然见到江原站在门口,四目相对,他也怔了。
几个月来,第一次与他正面相对,却不料是这种qíng形。我立刻将说服他帮我报仇的打算抛到了九霄云外。挥手将一道水花击向他面门,飞速扯过外衣披在身上,喝道:“出去!”
江原面无表qíng地抹抹脸上的水,站在门口不动:“我好心来看你,你就这么对待我?”
“这是海门帮内院,你怎么来的?”
江原一脸的理所当然:“得了公孙帮主准许,来探望故友,不行么?”
我挑眉道:“你也忒会挑时间了罢!一次两次的看别人一丝不挂?”
江原道:“怎么不说你一次两次的脱给我看?”
“你,你!”
江原轻笑:“何必恼,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避的?当日……”
没等他说完,我已将换下的脏衣服扔到他脸上:“闭嘴!你倒脱一次给我看看!”
江原嘴角微微一弯:“你想看么?”
我瞪着他,一时竟没话说。
眼看他回身关上了房门,又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慢慢向我走近。
我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站、站住!你站在那里脱就行了。”
“谁说我要脱衣服?”
江原脚下没停,一双幽深的眸子着了魔般看着我,看得我涌起一阵阵不祥的预感。
我不由又退了两步:“你离我远点!”
江原根本像没听到,我忙再后退几步,脚下打滑,居然坐到了chuáng上。
江原跟到chuáng边,终于站住,冷冷道:“不跑了?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低头轻声一笑,“怕我用qiáng?”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不能承认,只挑衅地看着他。
江原看我一眼,摇摇头:“昔日松花鱼,今成捕鱼网。恩,看起来倒是好得多了,只是比起当日秦淮河画舫中还差得远,让人提不起兴致!”
“你!”我终于大怒,忍无可忍挥拳击他面门,却在半路被他一把收住。
江原紧紧皱起眉头:“力气怎会这么小,你的内力竟没有恢复么?怪不得……”
我横眉道:“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江原放低了声音,“你竟有害怕的时候。”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背过身:“燕王殿下,你若是存心来嘲笑我,大可不必玩这些猫捉耗子的花样。”
江原沉默了一阵,开口道:“你明知我不是来嘲笑你,是你在狱中不愿见我,bī得我只有通过天风帮救你。今日我登门拜访,你主我宾,凌公子难道也不招待?”
我冷冷一笑:“殿下才是真正的地主,就算我不招待,你不是也进来了么?”我转过身,直视他的双眼:“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可别说只是为了我。”
“就是为了你。”江原眼睛看向别处,“可是我知道,这么说你不会相信。”
我哼一声:“那你不如直说实话。”
江原冷冷看着我道:“我要看看公孙叔达是个怎样的人。”
“嗯,公孙叔达的确是个人才,不过似乎也用不着殿下你亲自来探他深浅。”
“我要让海门帮知道我对他们有恩,日后让他们甘心为我所用。”
“是有些必要,可是天风帮出面不就等于你出面么?”
江原眸子更冷:“我有心控制沿海一带,想暗助公孙叔达成为沿海最大的势力,为将来的水战铺路!我也不是单纯为了看你,我想利用你在海门帮的地位,劝说公孙叔达与我合作,免除他的戒心。所以我亲自前来与他谈条件,并且以探望故人为借口来找你!行了么?”
我心中一凛,公孙叔达有将才,我料到江原必然有心招揽。却没想到这一个小小帮派,就能引起他如此深远的考虑。只是出面营救这一个动作,他都能利用个彻底,用心不可谓不深。培植沿海势力,明显是针对南越的长江布防。
我微笑点头:“总算说了实话。走一步想到底下十步,这才像燕王殿下做的事。”却在心里暗叹一声,南越堪忧。
第27章 燕王手段
江原目中露出些怒意,忽地一把抓住我肩头,狠狠道:“你只道我做事从来怀着目的。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为找你费了多少心?你以为,我那样费心费力的救你,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尸骨无存的结果么?”
我低低地笑一声:“你又何必?就算不是尸骨无存,也是行尸走ròu。”
江原冷笑:“是啊,行尸走ròu!哪个行尸走ròu能让一个小小帮派在洛阳迅速崛起?哪个行尸走ròu做别人九当家做得不亦乐乎!”
我摇头:“你错了,我只愿一死,却没想到世事yīn差阳错,总不肯让人如愿。”
江原眸子幽冷:“你这个人,单是无qíng无义也罢了,为什么还要耍手段!那天抱你回舱时,你对我笑,还以为你终于被我感动了呢。哪知我又被骗了,接下来你做的事狠上加狠!”他说着切齿,似乎解不了恨般掐紧了我,“快天亮的时候,我去看你怎么样了,见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房间。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
我笑道:“燕王殿下向来只愿将人摆布于股掌之中,见我私自投海,自然要bào跳如雷。”
“我差一点就想跳进海里找你!”
“那我可不得不笑你蠢了。”
“我是蠢的很,救一个没心没肝的人,偏偏这人还不领qíng!”江原猛然将我拉起来,恨恨道,“凌悦,你告诉我,我这里就如此不济,让你宁愿寻死也不愿留下?让你宁愿去做个烧杀抢掠的盗匪,最后沦落狱中被人践踏,也不肯来找我?”
我平静道:“燕王殿下,其实我一直承你的qíng,也知道当日不告而别,触犯了你的尊严。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何必还念念不忘的来翻旧账?难道你救了人,就要别人一生依附于你?”
江原目中怒火更炽,抓住我的两手气得发抖:“几个月来我连续派人寻你踪迹,想到你可能葬身海底,心中便不断后悔。现在总算寻到你,倒被你说成小肚jī肠!凌悦,你有没有良心?”
我被他晃得头昏脑胀,低声道:“那天若不是被你找到,我恐怕已经死了。你救我两次——若是搭你的商船也算,你已救过我三次了,虽然你本不该救我,虽然你救我时未必不想着利用我,但我心里还是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