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曲
我心中一滞:“这世上有缘无份的多得数都数不过来,我与寒便是其中之一。”
他搂紧我,略微急促的呼吸近在耳侧:“是啊,若不是他……我又怎能与姑娘相识。”
我立时不快,冷言道:“如此说来,他死了,你很开心?”
他柔声道:“我不愿说谎,我这一生还没有如此庆幸过呢。”
我怔怔望他,怒极反笑:“是么?盟主果然了得,你悲天悯人的好心肠哪里去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成了自私自利的小人?”
“我自私么?他的死并非我之过,只不过是在心底有一丝窃喜罢了,更何况他若活着,我也不会有半分退让,只是那样的话,我恐怕一生都不可能遇上你了。没有你,也许我便体味不到qíng的滋味,可他早早便不在人世,我却依然满心的嫉妒,若是能让你这样惦念一辈子,叫我死了又何妨!”
我哑口无言:寒的死都是我一人的错,与旁人无关,况且爱人之心本就自私,他肯如此直言道来已是心胸坦dàng了。若没有寒,我或许真的会不顾一切,有时细想起来,家国大事与我何gān?为何偏要我牺牲自己,只为圆她撒下的那个弥天大谎!
窗外柳枝曼曼,带着清新的芳菲飘逸而来,我却贪婪地吸着他的玉袖宁香,期盼时间就此停歇……
此后的几日,我与他缠绵chuáng榻,一时半刻都不愿分开,他身上清雅的味道,那样淡而悠长,绵绵不绝在我心间环绕,每一次的悸动,都有如最炙热的火烧遍周身的每一个角落,而心头缕缕涌动的甜蜜亦像是百花盛放,充满着尘世间最美的柔qíng。
可整日呆在屋里多少有些烦闷,我不愿再这样足不出户,便拉着他在街头闲逛,喝粥的时候他忙着给我夹些小菜,又将粥chuī凉了递过来,就差喂给我吃了。走路的时候,他时刻揽着我的腰,不让旁人触碰我分毫。风儿chuī乱了我的发,他用手指替我理顺,额上泌出了汗珠,他捏着衣袖给我擦拭,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温柔地望过来,眼中的宠溺几yù将我淹没,幸好我戴着面纱,否则脸上的红云必定是叫人笑话去了。逛到哪里都有人说:“好恩爱的一对儿啊。”他暗暗捏紧了我的手,眼中笑影不绝。
有些恼他的不拘形迹,路过一个青楼时,我驻足:“进去瞧瞧?”
本就是逗逗他,谁料他竟当了真:“有我还不够,还要找别的男人?”
我索xing甩开他的手:“哼,就你那点本事,到现在我都还没满意过呢!”
他顿时寒了面,眸心燃起簇簇火苗:“不满意?昨晚是谁哭着喊着说受不了,要我停下来的?”
他声音虽轻,可言语中的冷冽之意愣是叫我打了个寒噤,我退开半步扬了扬下巴:“不能是疼得受不了吗?你,你这个野蛮人!”
他猛地贴过来,刚要说话,忽然眼中厉光闪过,反手扣住我的胳膊:“乖乖回客栈去,别到处乱跑,晚上我再来收拾你!”
虽然语气宽和了很多,可这话我不爱听啊,凭什么一定要听你的话,让我回客栈,我偏不回!他像是真的有事一般没入人cháo之中,我立在大街上一边跺着脚一边骂他。
忽然听见个叫人腻得恶心的声音:“姑娘,姑娘快进来瞧瞧,我们楼里的小倌各个有才又有貌,保准姑娘你喜欢!”
我正在气头上,便几步踏了进去:“给我找个会弹琴的来。”
坐在一间华丽的卧房内,我气鼓鼓地灌进一杯茶,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便嗅到一丝瑞脑幽香,紧接着一双修长的玉手伸至眼前:“姑娘喝点燕窝白莲羹吧。”
我微一抬眼便望进一泓秋水之中,片刻之间竟有些失神:他的容貌固然好,可这样宜男宜女的清丽在我看来还是接受不了,只是,这眉眼之间的熟悉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默然喝了几口燕窝,还没理出什么头绪:“公子的花名是什么?方才嬷嬷不知为何并未提起。”
“怀君。”
我的手一抖:似在哪里听过,不会如此巧合吧。我瞟了他一眼:“是君怀天下之意?”
他勾唇轻笑:“姑娘说反了呢,是怀君,不是君怀。”
我作恍然大悟状:“既如此,那随便弹首曲子吧。”
他将七弦琴摆在案上,略一试音便弹奏起来,我像是被蜂蛰了一般丢下勺子:潇湘水云,竟是潇湘水云!
他只瞄了我一眼,手下竟没有半分的停顿,我死死盯着他,心头升起一丝恐惧:这个怀君到底是什么人?死杨严尘,关键的时候又是不见踪影!
好不容易弹完了一曲,他悠然问道:“看样子,姑娘好似不太欣赏怀君的琴技呢。”
我深吸口气:“公子琴技之高超,我也只见过一人能与你比肩。”
他惊讶道:“哦?我还以为比我厉害的都死了呢!”
他言语中似有深意,此刻我的心绪已渐渐平复,只淡然笑道:“公子说笑了,岂不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便是我的琴技或许也可和你一较高下呢。”
他也不生气,起身踱至我身边坐下:“那日后若有闲暇,可否请姑娘不吝赐教呢?”
我失神地望进那柔美的眼波中,胡乱点了点头,他薄而翘的唇微微开合,我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动听的声音:“还没问姑娘,这燕窝可还喜欢?”
我迷着眼点头,舔了舔gān涩的唇瓣:“味道很好,只是你们这儿都给头一次来的客人用官燕这么好的东西吗?”
“自然不是。”他已贴至我身侧,用小腹轻轻蹭着,我愣愣地问道:“为何,为何我如此特殊?”
他猛地将我抱在腿上,一手环住我的腰身,一手探向胸前:“姑娘眉目含chūn,想必是这几日夙夜cao劳了,若是不好好补补,一会儿怎么受得了怀君呢?”
我一下子瘫软下来,靠在他肩头微微喘息着:“你……可真坏!其实像你这般貌美的男子,我恨不得日日与之相伴,又何必用这样的手段。”
他垂下头,兰芝般的馥香飘漾在鼻翼间,不是我所熟悉的药香,不是我最爱的清宁,可此时却不能不如此了!他吃吃笑着,眼中却依旧寒冰一片:“我只不过想要看看杨严尘喜欢的女子是个什么模样,如今看来,还真的是天姿国色呢。”
我眼中早已漾出涟涟chūn水,小手抚上他的喉头轻柔地抚弄:“我还戴着面纱,你怎么就知道是天姿国色呢?”
他朝我chuī了口气,苏苏痒痒的,从颈间缓缓深入胸腹:“这么美的眼,这么嫩的肌肤,如此妖娆的身段,勾人yù醉的芳香,你不是美人儿,还会是谁呢。”
我轻喘一声,耐不住一般低吟着:“怀君……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么快就急了么?可有人在门外听了许久却迟迟不肯进来,你说我要不要唤他一声?”他魅惑的嗓音听在我耳里不啻惊雷,我只呆了一会儿便媚笑道:“让他进来又何妨,反正我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