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曲
“我吃你就行了!”说罢,他倾身压上来,我撑着他的胸口道:“喂,现在还是白天,你还真的想……”
“白天就不可了?你今天那样子伤我的心,不讨点儿赏头怎么行?”
我虽是懊恼,可瞬间席卷而来的快感让我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亲到哪里,哪里就像被火烫过,又疼又热,那带着痛苦的喜悦让我禁不住连连呻吟,闭上眼,鼻翼间是益发浓烈的药香,还有丝缕带着yù念的兰麝之味。身子被他填满的同时,似乎心也一并胀得满满的,是幸福,是欢愉,这被烈火缠绕、吞噬的滚烫感觉叫我难以抗拒,亦不愿放开!
这一晚,清夜无尘,月色如银,我恍若置身在柔暖云层之上,看月光清和宁谧,无数星辰积聚的瑰丽光华,在我的身体里轰然绽开。他给我的,是最浓的爱恋,最深的幸福,那是即便去到幽冥地府也不会忘却的快乐……
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夜都睡得那样好,好到我不愿醒,哪怕晨光宜人,哪怕鸟儿欢唱,我却只想窝在他的怀里,舍不得发出一点声息。
可这一次我忍不住还是睁了眼,身旁的男子睡得正沉,嘴角似乎挂着浅笑,此刻他是幸福的吧,我想着想着,不由探手抚上他的脸,那dàng漾在唇边的笑影,虽然浅淡,却眩目得刺人,心尖泛起丝丝疼痛,我深吸口气,却按捺不住心中的渴念:这一刻的美好也许只存于这一刻吧,我多想拥有生生世世,可终是造化弄人啊。
目光下移,我不禁连连叹气,他将我的长发缠在脖子上,青丝圈圈卷卷,qíng丝也会这般绵长而悠远吗:你可真傻,这又是何苦呢,难道这样,我便走不了了?我默默揽上他的背,指尖略微滑动,却触到了一些不平之处,撑起身子朝他背上看去,那道道红痕深可见血,我只觉心疼不已:瞧我这是做的什么啊,每次都将他划伤,这死人怎么也不吭一声呢。
我小心翼翼地将长发扯出来,又拉开他环在我腰间的胳膊,赤脚跳下地将包袱里的伤药取来,一边chuī着气,一边用指腹轻柔地抹上药:“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剪了指甲,绝不再弄伤了你。”
“小丫头大清早的嘀咕什么呢?”忽然听到他懒洋洋的声音,我忙抬眼,那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一双漆黑如暮的眼睛缓缓睁开,我恍然觉得,明媚晨曦也不如他此刻的展颜一笑,那般温婉而魅人,暖暖地烫进了我的心间。
我脸上一热,飞快地垂下头:“在给你抹药啊,我指甲太长把你给划伤了。”
他的眼如月牙般弯起:“哦?我没觉得疼啊,不过有佳人照顾着,我乐得开心!可是……”他抬手撩开我垂在胸前的长发,“能不能别这样光着身子坐在我面前,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吗?”
我恼火地拍开他的手:“你在别人面前冷若清泉,怎么在我面前就这样无赖呢?”
谁知他容神一敛,说道:“烦请姑娘穿好衣衫,在下方才多有失礼,还望姑娘海涵!”
说完还恭恭敬敬拱了拱手,若不是他光着身子侧卧在chuáng上,我还真以为他有多道貌岸然呢。好半天之后,他还是那副冷然的样子,我耐不住扑上去咬他:“你,你个死人,要你再装,要你再装!”
他大笑着抱住我翻了个身:“你不是嫌我无赖么,怎么正经起来你又不喜欢,到底怎样才合你意呢?莫非你喜好正经的无赖,或是无赖的正经人?”
我涨红了脸在他胸口揍了好几拳,他将我压进怀里,全身贴得密密实实,我听着他激昂的心跳只觉一片安然,蜜意柔qíng、温馨惬意,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还有几天呢?
早膳后,他有事离开,我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廊下,剪好指甲,又修得圆圆的没有一丝毛刺,虽然不太好看,可总不能弄伤了他啊。有人送来一大盆枇杷,我只gān瞪着眼:早知道先吃枇杷再剪指甲了,这样子光光的,剥起皮来会不会疼啊。
我百无聊赖,只好一点一点抠着皮,这时候的枇杷还没有大熟,皮薄而生涩,往往被我抠得千疮百孔地才能吃。天已渐渐热了起来,糙叶上浅浅的圆印子还可看出露珠留下的痕迹,我和他的缘分,便如那暂居在糙木上的晨露一般,不是在日出后魂飞魄散,便是在糙叶飘摇间跌入泥土不见踪影。有些人缘定三生,有些人却是咫尺天涯,我与他生生相错,真个儿是生生相错啊!
“怎么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他的声音,紧接着,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握住我的手,我往回收了收:“脏。”
他执意不肯松手:“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我咬着唇缓缓抬眼:“我们出来已经一个月了。”该回去了吧,或者索xing,就此分别。
那碧色的湖心刹那间巨làng翻涌,他专注地看着我,指尖扣得我生疼,良久之后他淡言道:“你回圣山后应该没什么机会出来吧,不如去瞧瞧你的师父,左右也没有几日的脚程。”
望着他眼中的隐忍,我张了张嘴,还是点头答应了,他如释重负一般轻舒了口气,我却心如刀割:这些天来,他选择忘却,只与我时刻欢qíng,可该面对的终是会来,我再是不忍也不得不如此啊。从这里去坨坨山,至少需要五天,无论如何我和他还能多呆些日子吧。
第二日我们便上路,马儿不紧不慢地跑着,我知道他在拖时间,却也由得他去了:比起日后的痛苦,此刻我能给的就都给吧。
马背上,我们幕天席地地相拥长吻,道不尽的绵绵爱恋,诉不完的款款浓qíng,纵然美好的幸福如烟花般短暂,这一刻却绚烂如日月、瑰丽如星辰!
飞霜在官道间悠然慢步,我顺手摘过片绿叶回首笑道:“给你chuī个曲子可好?”
他正埋首在我发间,只轻哼了声,我笑着将叶片折起凑至唇边,他听着听着环臂将我抱紧:“是长相思,长相思对吗?”
我垂下手轻轻说道:“上言长相思,下言久别离,你说的没错,确实是长相思。”
我感到他的身子一阵颤抖:“别说久别离好吗,至少,不到最后一日,别和我说分别!”
我默默转身抬手抚着他的脸:“好,你不愿我说,我便不说。”
那一晚,他益发激狂地伏在我身上,每一下的起伏顶弄都让我充满了痛楚和快乐,“坐到我身上来……”他舔着我的耳蜗,呼出的灼热气息烫得我浑身轻颤起来。
我顺从地翻身,将他的炙热重新纳入体内,轻轻浅浅的扭动,他却兴奋地不住喘息呻吟,看到他脸上那到了极致的欢愉,我眼前却升起濛濛的水雾:尘,我愿意尽我所能地让你快乐,只可惜,这一生怕是做不到了……
白日里,他依旧温柔待我,却越来越少言寡语,我不禁后悔那一日的多嘴。牵着马走在繁华街头,他却一身的寥落,我忍不住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摇了摇,他凝望我良久缓缓弯起嘴角:“我没事,别为我担心。”
我掂起脚尖在他嘴边触了触,他抿着唇牵过我的手,眉宇间的清冷气质稍缓,却也远没有先前的欢喜神qíng。沿街漫步,周遭人群熙熙攘攘,他却兀立如青松冷竹,我只得攥紧他的手,琢磨着怎样能让他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