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曲
忽然他停下脚步低唤了声:“何介。”
我莫名其妙地看向一旁,只见一个算命的抠着鼻孔望过来,立时呆住了:“我这算是走运还是不走运呢?”
他兀自喃喃说着,忽然猛地跳起来:“老兄,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
杨严尘淡然道:“你的眼睛没花,虽然小了点儿,可也还有些用处,只是你怎会在此……算命?”
那何介颇有些尴尬:“呃,身上没银子了,搞个医馆又太麻烦,只得cao起老本行了。”
杨严尘道:“哦?那我不来捧场似乎说不过去吧。”
那人讶然:“你要算命?你老兄什么时候信过这个啊!”
杨严尘利眸扫过:“算是不算?”
他立时矮下半个身子:“算,算,当然算了!你大盟主说话谁敢不听啊!”
我暗自偷笑,又听杨严尘道:“那就算算姻缘吧。”
那人呆了片刻,似乎还巴望着他说下去:“这就完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要我怎么算?”
杨严尘居然露出了一丝笑:“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还不够?”
那人一副悻悻的表qíng,扫了我一眼:“是和这位姑娘?一年不见,怎么又换了一个,上次那个坏脾气的小丫头呢?”
我一愣,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我说怎么有几分眼熟呢,原来是他啊。哼,还是那副脏了吧唧的样子,能揽到生意么?
杨严尘漠然道:“就是她,上次那个也是她。“
他似不敢置信:“不会吧,这一位在这儿站了那么久都没说话,多温柔娴静啊,哪像上次那个,凶悍得简直要扒我一层皮了!”
我听他说完故意哂笑道:“大神医,戴了面纱你就不认识我了?你把我说成那样,不怕我的毒香吗?”
他愕然,旋即尴尬地搓了搓手:“果真是你啊,咳,”他转首望向杨严尘,“小弟我的主意还不错吧,美人儿在抱了不是!”
“多话!我让你算你就算!”
“不用算啦,肯定是鸾凤和鸣、天作之合!都在一起那么久了还算什么姻缘,不如算算第一胎是男是女,或者这辈子会有几个孩子的好!”他摸摸鼻子又道,“嗯,据我看来,你们会有两男一女,前两胎都是儿子,最小的是女儿,多有福啊,幺女是宝,幺女是宝啊!”
他摇头晃脑说得正欢,我心中却平添几分暖意:孩子,我能有他的孩子吗?即便是有,也是不该存于这世间的吧。偏头瞧他,那眼里隐约的欢喜又叫我心头一滞:他一直都是在期盼的吧,只是,注定要叫他失望了……
花事荼蘼
那何介号称囊中羞涩,一定要杨严尘请他吃饭,我们只好朝镇上最大的酒楼走去,他一路啰嗦个没完,我跟在后头越看越觉得好笑:杨严尘怎会和这样的人做朋友,而且看得出还是很不错的jiāoqíng呢。
他很豪气地点了几个最贵的菜,又叫上壶酒,砸吧着嘴说道:“老兄啊,冲你的这顿饭,小弟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昨日我遇上了江湖上最叫人头疼的女人,你可得小心了。”
我好奇地问道:“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有这样的女人?”
何介眯着眼望过来:“小丫头,你没听说过的可多了,想当年你这盟主哥哥跟人打赌,那可是名动天下啊,可惜我没赶上,这次若是遇上了,难不成又要打赌?”
他笑得不怀好意,我瞧着他俩越发感兴趣了:“到底什么事啊,快告诉我!”
何介张了张嘴,杨严尘冷冷一扫,他立时坐直了身子赔笑道:“没什么,男人家的事女人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我知道有杨严尘在他肯定不敢造次,便说了旁的:“那好,我们说些别的好了,嗯,你的医术好像还不错,上次竟也能看出他中的毒。”
他小眼一亮得意道:“那是,鬼医的高徒能差到哪里去!”
我瞪大了眼:“鬼医是你师父?那,那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师兄了?”
他连连作揖道:“好说好说!”
我憋了一股子气:“哼,既然早知我的身份,为何当时不挑明?”
“呃,上次小师妹你对在下不屑得很,又那般气势压人,我哪敢相认啊。”
我没好气地瞪着他,忽又想起件事,转向杨严尘:“你既然跟我这师兄这么熟,那轻鸾君中毒的事你为何不去找鬼医相助?”
他目光一扫,何介忙说:“小师妹你可能不知,师父他喜好云游天下,连我都几年未见过他了,旁人要找寻他的踪迹就更是难上加难,况且他长于治病疗伤,解毒之事邪医与毒刹自然更擅长些。”
我点点头:也是啊,那位大师伯我仅在拜师的时候听师父提过,压根就没见过面,长久以来又从没有他的消息,我早忘了有这样一个师伯了,现在倒好,还冒出个师兄来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夹了几样菜过去:“尘哥哥,你多吃点啊。”
他一直没说话,此刻眼里的冷意稍稍淡去:“好,你也吃。”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我却一下子开心起来。
何介嘿嘿笑道:“小师妹,你连师兄都没叫一声,怎么就对别的男人这样好呢。”
我甜甜一笑:“要我叫你师兄不难,要我对你好也不难,可我夹给你的菜,你敢吃吗?”
他吞着口水讪笑道:“师妹果然厉害!老兄啊,不是我说你,倾国倾城的佳人虽然不多,可你千挑万选怎么就采了这么一朵又毒又美的花呢,浑身都是钩人的刺,也不怕扎了手!”
我笑得很是开怀:“本姑娘这样的佳人,自然是有眼光的才看得中,你既然目中生翳我也就不计较了。”
“师妹说的是,师妹说的是!”他朝边上缩了缩,飞快地抓过一只jī腿塞进嘴里。
我暗笑不已,也撩了面纱慢条斯理吃了些东西,忽听杨严尘问道:“你说你昨日见着她了?”
我抬眼看去,见他是对着何介说的,想来想去应该就是方才提到的那人,便竖起了耳朵。何介咬着jī腿口齿不清:“是啊,她愣是要我给人看病,我见了她怕都怕得要死,逃都来不及,哪会乖乖留下给她看病啊!”
他突然顿住,细眯的小眼几乎只剩下一条fèng:“她竟然叫我救人,你说怪不怪,她向来只有害人的份,什么时候倒过来了?”
杨严尘面容不改:“她要救谁?”
“猜啊,虽然知道你准猜不着,可我就非让你猜不可!”
杨严尘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不用猜了,我已知道是谁。”
“啊!”何介嘴里的jī腿砰地掉下来,“你,你这就猜到了?咳,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你啊!”
虽然我百般的好奇,可他不愿说的事,就是用根铁棍也撬不开他的嘴啊,还好我想知道的事第二天便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