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曲
踏进梅鸿楼的时候,我看见月痕微微发红的眼:“小姐,你总算回来了,盟主他在等你……”
不知怎的,我心中陡然有种撕裂的痛,连月痕这样清冷的人都红了眼,难道他……
我加快脚步奔至后院,在园子里找到他的时候,那景象我毕生都不会忘怀。趋云剑在他手中飞舞,漫天粉云飘扬,似烟若雾将他团团笼罩,地上开满殷红的花瓣,竟是那般妖娆!
我高声叫道:“喂,你这是gān什么啊?”
他缓缓转过身,那目光凛如霜雪,叫人看了不禁胆气生寒:“你竟然回来了,回来做什么?你还回来做什么!”
我没想到,短短三月不见,他竟成了这般模样,原本合体的白衣此刻松松搭在身上,脸色青白,两颊深深凹陷,双目赤红如血。我望着他嚅嗫了很久,挨不过他的bī视只好躲开眼,他嗤笑一声,反手将一棵樱树劈倒,我大惊失色,忙叫道:“为何要砍了它,你快住手!”
他忽然大笑起来,边笑边道:“他给你种下的樱树都死了,那我为你种的又为何要留着!”
说完猛力一挥,又一棵树轰然倒下,重重樱花碎落,坠于我脸上,竟如针刺一直痛到心底。我急忙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你疯啦,他那是被虫蛀死的,而这些树都长得好好的,你又为何硬要砍了它们?”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并不怎么喜欢樱花,只因是他送的,你每一望见它们,便会想起他,你以为我一点都不懂么?”
他甩开我,反手又砍倒一棵,我急地大叫:“你这个疯子,你再砍,我,我就和你拼了!”
我冲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眼中深浓的悲哀沉沉压来:“是舍不得樱树,还是舍不得他?在你眼里,恐怕所有的樱树都是他吧。”
他清苦一笑,缓缓垂下手,我扑上去揪住他的衣襟:“你乱说什么,我只不过不想让你砍了这些树而已,跟寒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听说几棵樱树死了,你便丢下我匆匆赶回圣山,三个月没有一点消息,我是死是活你浑不在意,你心里满满当当都是他不是吗,那还回来做什么?”
我一愣,咬咬牙吼道:“是!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他,这次回来只为和你了断!”
他笑了,苍白的脸上显出不可思议的俊逸,仿佛是花朵最后绽放的芳华,抑或是杜鹃垂死清丽的歌唱。我忽然有些害怕,向后跌出一步,他猛拉过我,疯狂地咬上来,浓烈的酒气在唇齿间缠绕,我疼得又踢又打,他却是毫不松手。我隐隐预感到他会做什么,陡然间万分惊恐起来。
果然他一把将我推倒在地,扯下我的罗裙衬裤,将我的双腿硬生生分开就那样冲了进来。我尖叫起来,那种疼痛无以名状,仿佛已到了极致,他扣住我的腰,狠狠一撞,我用力拉扯着他的头发,他依然蛮横地菗揷着,痛楚一波一波袭来,身上的男人没有丝毫的怜惜,只一味任由自己的yù望驱使,我疼得死去活来,叫骂道:“你混蛋!禽shòu不如的东西,竟敢这样对我!我恨你,恨你到死!!!”
他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只一味猛烈撞击着,利刃在身体里肆nüè横行,几乎将我生生割成两半,他眼中燃烧着几乎快要爆炸的火焰,粗bào地顶弄,仿佛要顶到最深处。我痛得快失去了知觉,忽然感到身下一缓,他竟放慢了速度,却依然一点点撕扯着我的身子。我泪流满面,死死咬着下唇:他怎能这样对我,怎么能够?我绝不能求饶!就算疼死痛死,也绝不求饶!
我狠狠瞪着他,只见他目光骇人,猛地扯开我的衣衫,在心口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牙印。我呜咽出声,十指深深嵌入土中,心中的绝望与愤怒不可遏制。
“爱我吗?”
“不!”我毫不迟疑地叫道。
“说你爱我!说你爱我!”他的声音带着无可言喻的悲怆。
“不,不!我死都不会爱上你这个混蛋!”我哑着嗓子嘶吼着,泪水止不住地流,所有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疼痛在侵蚀着我的灵魂:混蛋,混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抬手抚去我脸上的泪水,身下却依旧不停地抽动,如利剑般撕裂我的身体,他微微俯下头,口中喃呢不止:“呵,死都不会爱上我,死都不会爱上我啊!”他嘴角噙了一丝笑,轻声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嫉妒,为什么我要一味忍让,为什么你心中不留一点位置给我,为什么你宁可嫁入王室也不肯相信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做得不够好,难道我爱得不够深,难道我至死也比不过他,难道我就真的是个混蛋?”
我睁开迷蒙的双眸,想看清他的表qíng,却是朦朦胧胧,什么也瞧不真切,忽然胸前一凉,仿佛是寒冰雪水,滴在我柔嫩的胸口上,紧接着又是一滴,又是一滴,砸得我生疼。我颤抖着双唇想说点什么,却听他大吼一声,又猛烈抽动起来,好疼,真的好疼,身体快要被撕裂了,我眼前模糊一片,终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朦胧间,我听见他绝望的声音:“如果可以,我宁愿此生从没遇见过你!”
相思无极
待醒来已过午时,我身子酸痛怎么也动弹不了,下身倒是凉凉的,他还算有良心给我抹药了。想起昨日他几近疯狂的举动,我心中说不出是恼恨还是怜惜,如果不是痛到了极致,他又怎会忍心伤我,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啊。失神地望着飘飞的薄纱,忽闻轻轻的敲门声,我心中一惊,怕是他,只好死死攥了锦被唤了声:“进,进来。”
岂料来的却不是他,月痕双手托着个包袱走上前来,脸色凝重,我见她只顾看我却不说话,便半撑起身子问道:“怎么是你,他,他呢?”
虽然恨他昨天的所作所为,可那毕竟是我的夫君啊,月痕垂下眼睑轻道了声:“盟主天不亮便走了。”
我眨眨眼,幸好他不在,否则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呢,等了半天见没有下文,我只好又问:“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她终于抬眼:“小姐果真关心盟主么?在扩云山一呆就是三个月,不闻不问了那么久,现在竟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她已越来越胆大妄言了,我心中本是不悦,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责怪之意,便问道:“什么事啊,我真的不知,三个月能出什么大事?”
她冷冷一笑:“确是没什么大事,他只不过去一趟南疆罢了。”
我也顾不上数落她的态度,忙问道:“去南疆做什么,那里,那里不是……”
我犹豫着说不下去,月痕道:“是啊,此一去凶多吉少,也许便再也回不来了,是否如了小姐的愿?”
我一惊,依然嘴硬:“他是个千年祸害,哪会那么容易死的!”
月痕似是一笑,缓下了语气:“盟主也是这般说的,他说小姐你必如此说他,千年祸害,一个千年祸害而已。”
我十指紧扣,想象着他说这话时言语中的悲凉,不禁黯然,听她又道:“这是盟主临行前留下的,要我亲手jiāo给小姐。”说完放下包袱便转身离开,我呆坐良久,才想到打开包袱,里面只有简简单单几样物什,一个小瓷瓶,一方锦帕,原先塞在他枕下,自婚后便再没见过,半件撕得不成样子的外衫,还是那次给他包扎伤口用的,想不到也留了那么久,还有一张薛涛笺,上书:红尘蹉跎,今生难渡。此去离别,永不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