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寡欲
奈何这人根本说不通啊。幸亏给她听到了,不然等到傻乎乎的回京,到了他的地盘,还有她的活路么?嗯,没办法,不逃不行了。倾心留心计划起来,趁着那日靠岸,摆脱四阿哥,悄悄雇了一艘小船,约好在岸边等她。说实话,能不能逃得出去,她并没有把握,但凡事总要尽人事,听天命,连反抗都不会,不是给新时代的女xing丢脸么。
也是那日老天助她,四阿哥跟她回了房,半夜纠缠,加上喝了杯加了料的茶,竟然睡得那么沉,她起身时,他只下意识地搂住她,并未清醒。倾心糙糙收拾了细软,悄悄开了房门。侍卫们也许怕碍到主子的好事,都离得较远。倾心左躲右闪,有惊无险地下了船,找到了她雇定的那艘小船。
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的船上,竟然坐着别的船客啊?当时她匆匆忙忙地跳上船,一迭声催促船家趁夜开船,谁知船头突然转过来一个人,月光下对着她露出一口白牙,“同是天涯沦落人,姑娘可否捎带在下一程?”
第五十九章 几次从四爷眼皮下溜走
岂止是捎带啊。现在根本是他马本初变成了主人。按照倾心的计划,坐船顺运河南下,有多快跑多快,有多远跑多远。跑到差不多的时候,再捡个码头上岸,随便往哪个犄角旮旯里一钻,四阿哥就是醒来也追不上了。可是只往南行了半夜,天刚亮时,马本初突然问她:“倾心,你真的要逃跑?不是闹着玩?”倾心恨恨地瞪他,“我这是逃婚你懂不懂?给那人抓到,不死也得掉层皮啊,公子,这是闹着玩的?”
马本初吃吃地笑,笑过后漫不经心地说:“哎呀,那可不妙,在下无意中闯到姑娘的船上来,岂不是有诱拐姑娘私奔的嫌疑?”
倾心撇嘴,“你诱拐姑娘的事做的还少了?”说实话,当时在船上一见到他时,倾心着实吃了一惊,这家伙不是跟秋水私奔去了么,怎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船开后,她忍不住问他,当时他就是这样不怀好意地吃吃笑,说道:“哎呀,倾心你还真是单纯啊。我嘛,一贯乐善好施,乐于助人,秋水喜欢卢青锋那小子,又没胆跟人家说,那小子也傻,不知道世上还有霸王硬上弓这种最有效的方式,秋水又不肯跟我,两人就在那儿耗来耗去,最后还得我来给他们加把火,伤心啊。”
跟马本初接触时间长了,倾心觉得他实在是个难以捉摸的人。说话办事邪里邪气,亦真亦假。倾心觉得她要是信他的话,那才是傻瓜。可是不信他的话,又找不到别的把柄反驳,索xing管他真假。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听,横竖这事跟她也没什么关系。马本初凤眼飞挑,等着倾心自动回神。方才接着说道:“诱拐姑娘这事,我是熟门熟路。不巧现在我跟你又成了一条绳上地蚂蚱,你要是肯听我的话,我保证助你安全逃离魔掌,如何?”
倾心狐疑,“别是刚脱虎口。又入láng窝吧?”
马本初哈哈大笑,“你要是信不过我,那我就在前面下船,你我各奔前程吧。”
倾心想了想,觉得这个盐商二世祖,说不定真有些本事,不管怎样,有人帮忙也好过自己瞎奔乱闯,更主要的是想到要动脑筋对付四阿哥。倾心心里就有些慌乱,也实在想不出更妙地主意,索xing将逃亡主导权jiāo给了马本初。
倾心一点头。马本初立刻下令小船靠岸停下。此时天色已亮,行了半夜的船。他们已经离开了山东境内。马本初掏出银两打发小船仍旧往南继续走。自己拉着倾心在岸边七绕八绕,雇了一艘大一些地楼船。命令船老大往来路上驶去。
倾心大惊,叫道:“你疯了,现在往回走,不是自己送上门么?”
马本初仍是邪肆地笑,不紧不慢地说:“这你就不懂了,照那人的本事,这会儿恐怕已经查到了你坐船往南来了,自会着人顺着运河往下寻找,而且说不定他还会调动沿路官兵,我们跑得再快,能快过他去?况且这之前他肯定已经将你离开的那个地方搜了个遍,接下来会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对小船的追踪上。我们换了船往回走,偏要从他眼皮子底下通过,嘿嘿,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小丫头,你不懂,听我地准没错。”
倾心确实没他的心眼弯弯绕多,没好气地说一句:“别叫我知道你是为了把我送回去邀功,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马本初看着娇滴滴的倾心,好像每次见他都不忘逞能威胁他,觉得甚是有趣,不由笑弯了眉眼。
大船行得快,虽说是逆流往上,但速度不输于他们来时乘坐的小船,因此不过半日,就又回到了倾心逃跑的那个小镇。河上船来船往,井然有序,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往上走了不多远,看到四阿哥他们的大船泊在岸边,倾心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起来,偷偷从帘子的fèng隙往那里看,甲板上只有侍卫在转来转去,四阿哥、十三阿哥和邬先生并不在其中。倾心松了口气。暗道,先生,对不起哦,不知四阿哥会不会牵怒于你。不过他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跑了个女人,跟得到一个有用的谋士相比,孰轻孰重,相信他会分得出来的。
如此往上走了两日,眼看前面快到冬季运河能行船地尽头了,马本初突然又换了一艘更豪华的船,掉头往南而来。这回倾心都懒得跟他废话了。这人看起来没个正经,做起事来倒是诡异中透着jīng明,倾心也就随他安排了。
行了不到两日,倾心正倚在桌边闭目养神,马本初突然走进来叫她:“倾心,又见了你那相好的船啦,你不出来看看?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再见可就难喽,你当真舍得?”
倾心闻言心下一突,她是没胆跑到甲板上明目张胆地看了,万一被他发现,后果想想都觉得可怕。略一犹豫,还是半推开窗子向外看去。
迎头而来地大船,确实是四阿哥的座船,看来他已经放弃寻找,动身回京了。也是,回京地日子早就报了皇上,此时天大地事也耽误不得,他能停船两日寻她,也算给了她面子。倾心有些好笑,她倒宁愿他不给这个面子。依她对四阿哥有限的了解,恐怕他当时停船时是想着很快会找到她,哪知……倾心吐吐舌,大意失荆州啊,四爷,不知这事能不能使你那过分膨胀地自信心稍稍收敛些呢,轻视女人可不是好习惯。
两船渐渐接近,渐渐相错而过。从此郎走郎的路啊,妹过妹的河,四爷,再见。倾心心里还是挺有成就感的,忍不住将小手伸出窗外,对着相距不远的那条大船摇了摇,权当告别。
突然感觉有凌利的视线扫过,吓得倾心赶紧收回手来。过会儿才悄悄从窗边fèng隙中往外张望,一身青衣的四阿哥孤身站在船头,瘦削的身板站得一如既往的笔直,只是面色稍显苍白,薄唇紧抿,寒风中越显幽深冰冷的双眸,慢慢地扫过她所在这条船。
那仿佛冰雪燃烧似的目光,直直she入倾心眼中。霎时天地通通不复存在,她的心里眼里只剩下这双火一般燃烧,却又冷凝成冰的黑眸。
即便倾心安全地远走他乡,那之后连续几夜,这双眼睛都来到她的梦中,紧紧纠缠,让她即使在睡梦中,也觉得心像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捏住般,cháo湿、窒息、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