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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

作者:天际驱驰 时间:2023-04-11 10:43:10 标签:天际驱驰

  曾经以为,既然贺月那么喜欢他,顾惜他,便以为贺月应该也是敬他重他的。可是,事实上,在贺月眼里,他不过只是一件玩物,想侮便侮,跟狎玩别的男宠玩物有什么不同?

  是他,自以为是了!

  前两次qíng事,贺月于他,不过是陌生人,他可以漠然地承受来自陌生人的凌rǔ。可是,两年多后的昨夜,贺月于也,是那个他一直拒之千里,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他心灵的人,本就脆弱得若有若无的一丝qíng愫,更不能容忍有丝毫的轻慢与侮rǔ,哪怕是一个眼神和语气。更何况,贺月撕碎他衣衫,吊绑在chuáng上,鞭打于他,rǔ骂他贱货,凌nüè地caogān他!桩桩件件都把那淡薄的qíng愫践踏在脚下,剥尽他的尊严!

  他怎么可以那么幼稚?怎么可以对玩弄了自己的人产生出感qíng来?以为那个人会爱惜呵护自己?

  风染颓然地倚在池壁上,多少个日子来,隐忍的屈rǔ,无助的哀伤倾泻而出,两行泪无声地自眼角划过玉石一般苍白无色的容颜,清冷如梦,孤寂如尘。

  这样也好,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眷恋。

  忽然,浴室的门响了一声,打开,随即又关上了。风染猛地一惊,还来不及反应,贺月已经走到了浴池边,俯头看着风染,柔声问:怎不等我?随即歉然道:染儿,是我不好,不该拿你撒气,别伤心了。贺月晕过去再醒来,人也清醒了,知道自己又一次冤枉了风染。只是他不会道歉,更不会讨好,只淡淡道了句别伤心了。落在风染耳里,语气淡得还不如不说,是啊,一个皇帝玩了玩自己豢养的玩物,须得着道歉讨好么?再怎么玩,都是理所当然。

  贺月一边脱衣服,一边关切地说道:听下人说,你已经泡了两个时辰了,泡久了不好。

  第168章终归于疏离陌生

  浴池的水有专人照看,池水是流动的,从一端加入热水,又从另一边放走脏水,风染虽然已经泡了两个时辰,但水温并没有下降,那汪被他的血染红的池水,经过两个时辰的流淌,又变得清澈透亮。

  他赤条条的身体又被这个人一眼看尽,血一下子从脚底涌上脑门,然后又流回脚下,风染苍白着脸扯过洗浴用的巾子挡在身前,几步退到浴池的另一边,遮掩着想爬出浴池。不曾想,混沌中他已经不知不觉泡了两个时辰,泡在水里不觉得,一浮出水面,顿觉身体沉重无比,一个没有踩稳,当地一下,又跌回了池子。

  贺月刚脱了衣服进到池子里,几步抢上去,把风染从水里扶了起来。风染刚稳住身形,便伸手一推,贺月不但没有松手,反倒手臂一长,把风染抱进自己怀里。看见风染微红的眼圈,是无法掩饰的láng狈与脆弱,也看见风染身上破了皮的伤口被池水泡得皮ròu外翻,一片惨白,贺月眼底一片痛惜。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跟别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虽是中间要紧部位隔了一张长巾,但光滑的圆臀上被一只手用力紧压着,那种熟悉的,让风染恶心反胃的感觉还是一下就吞没了风染的理智,一边gān呕着,一边挥手再推,一边冷叱道:放开!

  这一推,风染手中带着二分的内力,顿时把贺月推得跌倒在池水中,风染脚下使劲,纵身一跃,直接跳出浴池,闪身到衣架之后,迅速拿巾子抹gān了身上的水滴,穿上衣服。

  等贺月从池水里站起来,看不见风染,叫:风染?

  在。风染在衣架后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声音冰凉冷硬。

  还在生气?

  不敢。风染硬梆梆的声音,甚至不带恭谨,说的是不敢,而不是没有。风染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心qíng的意思。他生气,不是为了贺月,他伤心,也不是为了贺月。他更羞惭不耻的,是自己竟然会对玩弄自己的人,生出qíng愫来!他无法面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风染向来隐忍,平日里都表现得冷冷淡淡的,还从来没有表现出过生气。瞧那微红的眼圈,分明还哭过,自己是真的叫风染生气伤心了。那一场怒火,发得没有由来,贺月自己也有些歉然,知道自己昨晚做得太过了一些,可是他是皇帝啊,他做什么,别人不是都该受着吗?贺月盘算着,以后对风染再好一些,绝对不再拿风染撒气煞火了。

  风染穿好中衣,说道:风染先行告退。

  贺月只喊了一句:不许走!风染已然扬长而去,竟然把贺月一个人丢下了。

  贺月的心qíng忽然间失落之极,他为风染做了那么多的事,他觉得风染就算不对他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可至少也该体谅体谅他的心qíng和感受,风染只想着自己的委屈,就没想到过他的怒火,他若不是气得狠了,又怎么会对风染下那样的狠手?但是,经过昨夜,显然他与风染的关系又一次倒退着一泄千里,在他的手揽住他身子的时候,风染不但用巾子隔在两人之间,竟然还gān呕了起来!难道他们的关系,经过两年半的纠缠和兜转,又回到了最初?至少,风染的身体,陌生疏离了自己。

  或者,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有正常过,有太多的yù望和算计,还有各自的筹谋和猜测,彼此相互试探提防,从未敞开过心扉。他是通过不正常的手段bī迫于他,他是通过不正常的途径被迫依附于他。他们之间或许有那么一点暧昧不清的qíng愫,但那不正常的关系就象是苦寒之地的风刀霜剑,微弱的一点温qíng,在刀剑之下,一击即碎。

  贺月为了给风染打通经脉,累得筋疲力竭,虽然经过了三个时辰的休息,仍是头晕乏力,四肢懒动,身体沉重,风染不在跟前,贺月就叫了太医来服侍,糙糙享受了一番推宫过血之后,觉得jīng神恢复了几分,就赶紧从池子里擦身起来。虚弱之后,泡得久了,会越泡越疲软。

  从浴池起来时,忽然看见地上有一滴被踩乱了却尚未凝gān的血:谁的?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血滴不可能过了两个时辰还未凝gān,因此也不会是风染来时滴下的血。贺月立即转身去查看衣架之后,因风染曾在衣架后更衣。果然有两滴血晕染在几滴水渍中。是浴池那一跤,跌到哪里了么?贺月穿好衣服,就叫庄总管带路,直赴容苑。

  这一路走来,越走贺月的脸色越是yīn沉。他的太子寝宫当然是从前太子府内院里的主宅,后来把太子府更名赏给了风染,风染就算不住太子寝宫,也当住在主宅近旁的后进或侧屋里,从而昭显居住者的尊贵地位。

  庄总管带着贺月转来转去,一直行到一个僻静处,有个小小的圆门,圆门上写着容苑两个字。进了门,是一个小小的院落,院落里竹影袅袅,凤吟沉沉,地上落叶成冢,随风飘舞,明明是阳chūn三月,贺月却感受到一派严冬的萧索。在一大片幽竹掩映下,是一座歇山式三开间的房屋,中间小客厅,左首小书房,右首小卧室。

  一直知道,在自己不在风园的日子,风染都住在容苑里。原来,容苑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颓败的院落。想到风染一年多来,除了会出来陪自己练功侍寝以外,都把他自己囚禁在这个促狭的小小院落里,不知是何等的痛楚煎熬,何等的心灰意冷。

  其实贺月曾在容苑里歇过一夜,那是把风染赏赐给瑞亲王的那一夜,他心头依依不舍,便在容苑里睡了一夜,想,那里还有风染遗留的气息。当时是晚上,觉得这容苑虽然偏远僻静,虽然地方狭小,所幸屋内的陈设用度全是极jīng致金贵的,布置得虽简单,但每一件东西都极考究奢侈,倒是很符合风染清贵公子的身份和简捷的品味。当时,自己光顾着想念风染了,在这里睡了一宿后,次日便匆匆上朝了,并没有细看过容苑,此时,在青天白日下再次驾临这小小院落,才知道容苑竟是如此的荒僻颓败!风染放着宽敞奢华的太子寝宫不住,非要住到这个破败的小院子来,真不知道风染的心qíng是如何地消沉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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