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引
风寒见他笑了,便柔声道:“弟弟,明天哥哥就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接你,你要听姐姐的话,姐姐就是咱们的亲姐姐,师傅是咱们的亲爹一样。如果痛了,你就忍着些,不要给姐姐他们带麻烦,姐姐要照料师傅,又要照料你,很不容易。”
莲儿出来刚好听到了这话,莲儿轻责风寒道:“寒弟,你这是什么话,既然把我当亲姐姐,什么病痛都要和姐姐说,如果qiáng忍着不说,姐姐可要生气了。”说完把一碗jīròu汤递到小东西面前,莲儿的眼中闪着期盼的光芒,小东西本来想躲回哥哥的怀里,可是他没有办法拒绝如此无私的笑容。小东西在风寒怀里挪来挪去,过了好久,终于露出来头来,张开了嘴,自愿地吞下了第一个陌生人喂他的东西。
风寒走了,小东西躺在莲儿的怀里,死死地盯着哥哥的背影,一颗颗的小珍珠全落在莲儿的手上,那种无声的哭泣比大声哭叫更让人伤惨,失去了靠山的小东西害怕地紧紧抓住了莲儿衣服,仿佛莲儿是他最后的依赖,如果失去了莲儿,他就不知道何去何从了,莲儿想抱着他去睡,小东西却死也不进屋去,只是傻看着风寒离开的方向。莲儿抱紧了他,一直站到小东西睡着了,才能将他抱回来。一连七天,小东西醒了就往下掉泪,吃得很少,有时就一整天不吃。莲儿知道他想着风寒,心疼地常常抱着他,唱着歌哄他,替他宽解,总算小东西不怎么想风寒了,偎依在莲儿的怀里,像只可爱的小猫。
五个月后风寒回来了,风寒要带走弟弟。临走那个晚上小东西抱着莲儿无声的哭了一个晚上,嗓子哭出血来,莲儿也舍不得他,两人抱着哭,连方师傅都伤心得老泪横流。别看只有五个月,可谁不喜欢这讨巧的小东西呢?别看他不怎么会动,更不会说,可他会在你累得满头大汗或者心qíng不快的时候,无比纯洁地向你笑,甚至朝你做鬼脸,吐舌头,皱眉头,把你逗得开心起来。有时候莲儿父女真不能相信,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不但还笑得出来,居然还能逗别人笑,这个小东西,可真是个小宝贝哎!
风寒在舍不得的目光中远去,他已经和那位柳熙阳伯伯联系上了,柳伯伯受召入朝,所以不能亲自来接他们,派了他的儿子柳涔来接。风寒不敢直接相信他们,他在柳涔的绿柳山庄住了近五个月,和柳涔一起练了五个月的功夫。他发现,自己会的那些个龙泽的基本功,那位柳涔哥竟然会得不如自己多,柳涔的武功也不如自己好。看来那位柳熙阳伯伯要么是真的把自己当少主所以尽其所有的传授自己功夫,要么是想要利用自己来达成某种目的。但是现在看起来,想要利用自己的目的可能xing很小,而且那位柳涔哥也对自己毕恭毕敬,那么自己的确是龙泽少主无疑了。他相信了柳伯伯,自然要把弟弟接到绿柳山庄来,毕竟绿柳山庄比林家村安全,而且条件也要好得多,自己要找天底下最好的医生,把弟弟全治好。
风寒不能给林家村的人带去风险,所以他和柳涔约好了,他带着弟弟去沧江支流兰江中游的渡口,那里接近柳熙阳大将军的军营,是营渡,从那里过江去绿柳山庄相对安全些。现在苦栎和鸿雁的边境已经全封锁了,他不能直接穿越边境到达渡口 ,只能由林家村经北夏到达渡口。
风寒是个极有心计的孩子,他在当杀手的五年中已经积了几十两银子。一路上却不敢和弟弟住客店,以免这样两个小兄弟太扎眼,他扮成了打糙的农家孩子,脸上涂了些huáng泥,手持一把割糙刀,身后背个竹筐,上面盖满了糙,一路上道没有引起什么搜查。如果有鸿雁的军队路过,他远远看见了,就敢紧把竹筐放进糙里,然后用糙刀割糙往里边放,那些搜查的士兵谁也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又又瘦的小娃儿,就是掀起这次死奴bào动的主谋。
走了两天,小东西吃完了gān粮肚子饿得不行,背在风寒背上又颠簸得全身筋骨都要碎了一样,已经在竹筐里发出如同小猫一样的呜咽声。风寒无奈,只得把他放在路边的糙堆中,自己到前面去探探有什么吃的,一旦和人发生冲突,一个人突围也容易些。
风寒不敢施展轻功,只能硬走。没想到,走了二里多路,才看见一个小酒店,店里头都是军爷,他不敢过去,远远地躲在糙堆里,等这伙人走了,才敢到店里买了二十个馒头,还跟店主编谎说是一起打糙地叫买的。
他急急忙忙赶回来,远远地看见那大道上有快马队过来,就在这时,那糙堆里的小竹筐不知是受了振动,还是小东西久久等不到哥哥,想探出头来看看,那竹筐从糙堆里横着就倾倒了出来,小东西从竹筐直摔到了路中央,他还来及滚开去,那为首的快马已经到了,巨大的马蹄直踩向了小东西的后心,风寒惨叫了一声,就算轻功盖世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此时他感到了小东西巨大的恐惧,已经两脚全都软了,竟然提不起气来了。
五 天涯客
风寒只觉得天昏地暗,腿全抽筋了,怎么也迈不开步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只见那马突然全身窜起,向一边直了出去,倒在了地上。马上那个穿得极其华贵的年轻公子从倒下的马身上飞跃起来,指着他旁边的马上之人怒骂道:“凌霜辰,你好大的狗蛋,竟敢撞开本王的马,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风寒虽然惊骇到了极点,但是刚才的变故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原来就在马要踩上弟弟后心的刹那,旁边有一个比自己大些的男孩直扑上来,一掌将那马击飞了,在生死jiāo睫之时,救了弟弟一命。
这个男孩好漂亮,功夫真不错。风寒正在欣赏感激之时,便听到那马踩弟弟之人的怒骂,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救弟弟的人是凌霜辰。他当死奴的时候早就听说过了,天竺院主,鸿雁帝君风净尘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风畅,另一个便是漠山凌家之孙凌霜辰。原来这个人就是凌霜辰,风寒不错眼地看着他,要把他牢牢记住,风净尘欠咱们的债,可是要你来还的,你今天救了弟弟的命算什么,就算你用自己的命来抵,也抵不过风净尘欠咱们母子的血债。
凌霜辰看了那贵少年一眼道:“四王子,如果霜辰不撞开您的马,这个小兄弟就没命了。一条人命重要,还是推一匹马重要?”
那华贵少年正是鸿雁的四王子风沉明,他怒喝道:“不过是一个贱民而已,怎么与本王的宝马相比,如果本王的宝马有所损伤,死一万个贱民也比不上。”说完便左脚又向瘫软在地上的小东西的后心重踩下去。
凌霜辰脸露恼愤之色,一脚直踢向风沉明的左脚背,在风沉明接近小东西的后心之前,重重地将风沉明踩开。
风沉明吃痛,更是怒火冲天道:“你竟敢踢本王,别以为你是父皇的徒弟,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你不过是咱们风家的一条狗而已。”
凌霜辰收起怒容,冷冷道:“仁者爱人,便是皇家也应当爱生惜命。今天踢你,是因为你不将生灵放在心上。我便是狗,也是师傅坐下的狗,还轮不到四殿下你来发号施令。此行霜辰奉师命接贵妃娘娘从北夏省亲回来,途中一切皆由霜辰负责,还请四殿下,回到马队中央,领队自由霜辰来就行了,一切按规矩来办,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