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金枪传》完结
杨延顺双手接过,执剑在手,轻轻说道:“时辰已到,请王爷升天!”
赵廷美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一双龙目,杨延顺剑还未曾落下,突然赵廷美又开口道:“等一等!”
杨延顺:“王爷反悔了?”
“非也!廷美有最后一句话要送将军。”
“王爷请讲。”
“最是无情赵家郎!将军保重,廷美走了!”话音一落,涪王赵廷美撞剑而亡……
杨延顺看着死去的涪王,早已麻木,这几天他见了太多人从自己身边离去,似是不会悲伤了,脑海中渐渐浮现初次与涪王相见之时,他做的那首《西江月》,不进轻轻念出:“滚滚龙争虎斗,匆匆兔走乌飞。席前花影坐间移,百岁光阴有几。说古谈今话本,图王霸业兵机。要知成败是和非,都在渔樵话里。”
☆、托孤白山
涪王已亡,残兵败将尽皆收编,老弱病残放回田园。江南之乱至此平息,密斯托哈也被救出,大军回到金陵城下安营扎寨,汝南王犒赏三军,派快马向东京汴梁传捷报,等待当今圣上准许,就可高奏凯歌,班师回朝!
话说杨延顺自涪王死后,便心灰意冷,想要带着白子路离去。可事与愿违,他做为此番平叛江南的首位功臣,众人自然不会让他轻易离去,整日喝酒庆祝,缠着杨延顺不放。杨延顺有心撕破脸皮,定要离去,但转念一想,太不地道了,都是兄弟朋友,大胜之时喝喝庆功酒还不来参加,岂不是驳人面子?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众人都知道,皇命到来之时,定是论功行赏之日,杨延顺也颇想看看,这个赵休元会怎样安置自己,想看一看他对自己的态度!对于赵休元和郑昭明一直给自己设圈套的事,杨延顺是耿耿于怀,心存芥蒂,若是此番赵休元或是郑昭明能给自己一个交代或说法,自己也就能原谅他们,安心离去。故而,杨延顺在金陵城下的军营里扎下一座帅帐,他在等,等一个交代!
这一日傍晚,杨延顺和白子路正在帐中闲谈,白子路问道:“郎君,接下来咱们去哪里?你想好了吗?”
杨延顺答道:“实不相瞒,子路,我已想好了,等到此间事了,咱们就随密斯托哈去大辽!”
白子路一听,心中明白,杨延顺定是想要回去找那个耶律休哥了。自打把那个大辽特使密斯托哈救出来之后,二人便整夜密谈。密斯托哈说了,耶律休哥一直在等郎君回去。耶律休哥这个名字对郎君来讲,意义非凡,无人能及,郎君归心似箭,自己也能理解,只不过心里有些失落,亦或是担忧。
杨延顺见白子路神情不定,明白他心中所想,便宽慰道:“子路,莫要担忧,我会带你一起的!”白子路闻言,这才展露笑容,投入杨延顺怀中,二人说笑打闹,好不恩爱!就听白子路又问道:“郎君,听闻皇命今日便可到达,今天夜里,想必会大摆盛宴,论功行赏了。以你的功劳,会赏给你什么呢?”杨延顺轻哼一声,“他赏给我什么我都不要,只要他郑昭明给我一个交代。他们君臣二人将我当做棋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若是仅仅这样也就罢了,还处处设下圈套,二师父之所以死在我手中,他们君臣逃脱不了干系!”
白子路闻言点了点头,“郎君,我只盼咱们能平安到达北国辽邦,不知为何,我近日精神恍惚,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杨延顺听罢一皱眉,摸了摸自己左脸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又疼又痒,“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静观其变吧。”话音方落,门外突然有人报号,来了一名传令官,走进帐内,禀告道:“杨大人,皇命已到,圣上批准大军班师回朝,故而汝南王在城中摆下庆功宴,请您前去赴宴,论功行赏,不日启程!”
“哦?酒宴何时开始?”杨延顺问道。
“回大人的话,半个时辰后开始,还请大人早做准备。”
“知道了,你先走吧,我自当准时赴宴!”
传令官告辞走了,杨延顺拉着白子路,“子路,明日大军班师回朝,咱们也可趁机离去了,今夜最后一顿酒宴,近日来喝得我头疼,可算要完事了。”
白子路笑道:“郎君酒量不是很大吗?怎么还会喝到头疼?”
杨延顺:“酒量再大,又不是酒缸!”
白子路噗嗤一笑,给杨延顺整理衣袖:“一会要赴宴了,郎君可要穿戴得整齐一些。”杨延顺点点头,任凭白子路为自己收拾。二人正享受这温馨时刻,怎料想天有不测风云,危难说来就来,突然间,帐帘一挑,从外面跑进来一个血人,踉踉跄跄,脸朝下的扑倒在地。杨、白二人皆是惊得后退两步,杨延顺喝道:“来者何人,胆敢闯我帅帐!”
那血人闻声抬起头来,白子路一看,惊叫一声:“子由,怎么是你!”立即扑上前去,将他抱在怀中,只见身上满是刀剑的伤口,血流不止,染红衣衫,奄奄一息。
杨延顺也看出来了,这人正是子路的弟弟,自己曾在绿池宠幸的白川白子由!他不是郑昭明身边的人吗,怎么会伤成这样!杨延顺快步上前,问道:“子由,谁人把你伤成这样?”
白川看看自己的哥哥,又看看一旁的杨延顺,伸出血手:“大人……”。
杨延顺一把握住,“子由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白川紧握着杨延顺的手,喘息道:“大人…大人快走,王爷要杀你呀!”
杨延顺闻言一惊,“郑昭明要杀我?”
白川:“今日圣上传来密旨…叫王爷将你就地正【法】,带着你的人头回京。王爷便摆下鸿门宴,专等你来。他还叫来你的兄长朋友…白玉堂和密斯托哈等人,在席间给他们灌下迷药,为的就是逼你自尽!你若不从,无论是金陵的还是扬州的,只要是与你相识的人,都要刀刀斩尽,个个杀绝!我来送信,不料被王爷发现,派人半路截杀,幸而老天保佑,我还能见到大人一面,大人,你快带着我哥逃命去吧!”
白川说完此话,口中涌出一股鲜血,当场身亡,白子路泪如泉涌,抚尸大哭。杨延顺却是缓缓站起身,苦笑良久,亏我还想要人家一个交代,这便是交代!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怪不得二师父临死前说的那句‘狡兔死走狗烹’,叫我务必投奔辽国。就连涪王都在临终前都告诫我,最是无情赵家郎!今日我算是明白了,赵休元、郑昭明,你君臣二人好谋划啊!借我师徒二人之手除去涪王,再借我的手除去师父潘美,最后挟持白玉堂、密斯托哈等人逼我自尽,可谓是一箭三雕呀!不过…为何非要我死呢?难道就因为我想去辽国和耶律休哥团圆吗?
杨延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去想,罢了,眼前这一切虽说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还算不上晴天霹雳,我杨八郎见识的事多了,早已司空见惯。唯一令我担忧的,便是我那两个尚未成人的儿子呀!他们要杀我,必然是要斩草除根,绝不可能还留着两个孩子。天一已去,我若是再保不住两个儿子,还算什么男人呢!
想到此处,杨延顺将目光落在痛哭不止的白子路身上。他走上前来,扶起白子路,而后将他推倒在椅子上,自己撩袍跪倒,“子路,我有事求你!”
白子路被杨延顺的突然一跪吓得一愣,急忙也跪下身来,“郎君,你这是为何?你有事吩咐一声,我便是赴汤蹈火,也不为难!”
杨延顺闻言抬起头来,眼含热泪看着白子路:“子路呀,自打你跟着我之后,受苦遭难却没有半点怨言,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你,如今又要求你帮忙。”
白子路:“郎君尽管说何事,我为郎君,无怨无悔!”
“子路,今夜我怕是在劫难逃,你继续跟着我也是白白送死。”白子路刚要说什么,却被杨延顺打断:“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想跟你同祸福共患难,但是你别忘了,我还有两个儿子,长庚和斯年呐!”
白子路听到此处,也在心中暗道:是呀,郎君还有两个儿子呢,汝南王也知道这事,定然也不会放过,可如何是好呢!
就听杨延顺继续说道:“子路,我意已决,你若真的爱我,便立即动身,去扬州三弟那里,接走我的两个孩子,带着他们远走高飞,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郑昭明的人发现!隐姓埋名,帮我把两个孩子养大成人!对了,若有危难,便寻扬州的金枪太保和吹灯大师帮忙,他们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件古物,塞给白子路,道:“这是涪王给我的天书密卷,想必你也知道,涪王便是练了这上面的功夫才变得那么厉害。不过这东西对我没用,你是江湖人,想必能够看懂,若你能学会上面的功夫,日后行走江湖也容易得些!”
白子路知道这东西的宝贵,便默默收下,随后问道:“郎君,你为何不同我一起走啊?咱们不去赴那个鸿门宴不就好了?”
杨延顺摇了摇头,“子路,我走可以,但是白大哥他们怎么办?况且,我不能让子由为我无辜惨死!我不但得去赴宴,还得给子由报仇,更要给自己讨个公道!”说完,带着白子路出了帅帐,牵来自己的宝马乌龙驹,将白子路推上马,又道:“子路,我这宝马又名抱月乌夹寨,是我从大辽皇宫里盗出来的。跟随我多年了,功劳赫赫,日行千里,登山渡水,如履平地!你骑着它赶去扬州接走我的儿子,然后远走高飞,不要回来!有它在你身边如虎添翼,我也能放心了!”
“郎君,你我可还有见面的机会?”白子路骑在马上,啜泣道。
杨延顺挤出一丝笑容:“子路你记好,如果我今夜死了,你不要给我报仇,只要将孩子养大,告诉他们,你就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如果我有幸不死,那我定然会投奔辽国,假若你有一天听到我在辽国的消息,便带着孩子来找我!”
白子路将杨延顺的话铭记在心,却不忍离去,拽着杨延顺的手始终不松开。杨延顺挣脱开来,一抱拳:“子路,你们江湖人常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是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
白子路在马上弯下身子,找准杨延顺的嘴唇亲了上去。良久,唇分。杨延顺一拍乌龙驹,宝马翻蹄亮掌,载着白子路一路扬尘,跃奔扬州……
等乌龙驹消失在视野之中后,杨延顺擦干自己的眼泪,返回帅帐,顶盔掼甲,罩袍素带。右手提起九环八攥定唐刀,左手抱起白川白子由,走出帅帐,奔金陵城中而去。
“川,你是为我杨八郎而死的,且走慢些,看我替你报仇雪恨,大闹金陵城!”
☆、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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