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完结
宴子桀一听胡璇又被牵扯,忙道:“胡璇他人呢?”
“回皇上,公子尚末回到清思园。”
宴子桀一撩褂摆,起身向外走,边道:“命人将胡公子找来,平平安安给朕带到皇後殿!谁伤他一根头发朕抄你们九族!余人随朕摆架皇後殿!”
声音远了,阮鋆芷静静的听著宴子桀远去的声音,眉头间纠结起怨恨。
第五十七章
宴子桀来到叶纳所住的宫殿院中,四周早已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守卫。
想像得到叶拓已带人来到叶纳宫中,宴子桀四处张望了一下,没见到胡璇的身影,心里几分不安,沉著步子走进内园中。一进去,便见地上一片白布罩著一具尸体,打横放在地上。宴子桀心中不由一紧,向左右问道:“这是什麽?”
“回皇上,这是西砥内奸的尸体。”一个侍卫长跪下来回话,宴子桀心里松了口气。
“臣妾参见皇上。”叶纳由内堂走了出来,身後跟著面色严肃的原拓一同拜礼。
“梓童没有受到惊吓吧?”宴子桀走上前去,蓦然间发现叶纳的神色也早不同往昔,那灵动活泼,全身上下总是让人觉得洋溢著阳光般的光彩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常见到宫中沉闷庄重的气份。莫名的觉得她与当初的阮鋆芷哪里有几分相似,或许是那种珠光宝器的雍容华贵,亦或许是那种让宴子桀再也看不到底的毫无表情的目光。
“皇上,臣妾一切安好。”叶纳淡淡的笑,也不如从前,总是在脸庞勾出两条好看的弧线、下巴尖尖的,嘴里露出两排贝齿。现在只是淡淡的笑,让宴子桀的心里又是一空。
“原将军,这是怎麽回事?”宴子桀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回皇上。”原拓边示意侍卫揭开尸体上的白布,边道:“臣在清思园附近寻视的时候,发现在这人行为怪异,想要上前寻问,此人拔腿便逃。臣与众侍卫一同围截,这人奋力抵抗,後来服毒自尽。臣搜其身,得到当初在中宫胡璇公子住处一样的锦布,上面写满西砥文字,本想到清思园与胡公子盘问,却与皇上伏下的守卫对峙,臣无奈,便带来请娘娘过目。其中……”
说到这里,叶纳将放入袖中的一块布锦递在宴子桀面前,接话道:“应该是宫中接信人的回信。笔法语句都显不熟,并不似真真正正的西砥人所书。上面回复就是暂时压兵桐西关,时机末成熟之前,不可轻举妄动……以免……”说到这里,叶纳皱皱眉头,看著锦布,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明白。
“就照锦布上的直说。”宴子桀将信将疑的看著叶纳。
“以免伤及书信人的家小……盟约破弃。”叶纳说到这里,将布锦交给宴子桀,抬头真切地说道:“皇上,依臣妾看,此人应有家小。是内宫中的禁卫将领也说不定。”
“……这……”宴子桀皱起眉头。叶纳这句话脱开了胡璇的嫌疑,宴子桀心里自然松了一口气,但长久以来宫中悬案不解,又生事端,著实让他心烦。若说是内宫将领所为,那些几乎都是自己与原拓征战沙场出入生死的死士……若是他们当中有人谋划,非同小可,当下向原拓到:“将宫中守将带到这边来一一盘问,朕要看看出事这段时间他们都在哪里做些什麽。”
原拓得令,命人唤各处守军将领来到园中。正在这时,一队人远处走了过来,传话的太监来报,是去找胡璇的一队人马已经来到,宴子桀命他们也进来。
园子里静静的,只有宴子桀一个人心平气和的品茗。叶纳坐在宴子桀的身边亲自为他侍茶。原拓手按腰刀站在他们身後。各处守位宫人各居其位。
宴子桀抬头向胡璇看过去,他平静淡秀的面上有几分愁怅,也正望向自己。
一阵微凉的秋风拂过,让胡璇淡蓝的下摆微微翻飞,他踏著黑色锦绣的靴子一步步的走近,那似乎有所犹疑的步子让宴子桀的心头突然一阵紧,放下手中的茶,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胡璇走到近前,宴子桀赐坐。这时众侍卫长足有二三百余人已来到院中。
宴子桀一一让他们说明两个时晨内,各人均在何处,各行何事。众人不是执勤守卫,就是换班就寝,其余的在中宫或各处执勤都有对证,放假回家的总不能算进来,前前後後问过,都没有什麽人独行独往,当然这也是宫中规举所致。
末果众人退下。宴子桀本想与胡璇同回清思园。原拓有奏,宴子桀便命人送胡璇先行回去,自己与原拓到书厅议事。
叶纳命人送去水果茶点。侍人退下。
“皇上可有所闻宫中谣言?”原拓开门见山的道。
“什麽谣言?”
“有关於阮娘娘与胡璇公子之说。”原拓坦然道:“皇上的心思臣能体会,可为臣之本,让臣不得不奏。”
“……”宴子桀微微皱起了眉头:“又关胡璇的事?阮妃又怎麽了?她刚为朕产下皇儿,形貌疯癫,这样也关了她的事?”
“臣听闻传言,大有阮娘娘之子,并非皇上所出之指。”原拓正视宴子桀,一字一句的道:“皇上屡次在铁证面前回护胡璇,今次仍然执意不除麽?”
“什麽!谁传的!”宴子桀暴怒,一掌重重击在桌上,茶盘水果一阵乱蹦叮当作响。
“……只是没传到皇上耳中而已。依臣所见,中宫内宫侍官、上至皇後、下至侍女,外至朝臣、还有天下百姓,怕是不知之人无多。”原拓面色严肃又道:“事到如今,皇上究竟还信不信臣的忠?”
“……朕怎麽可能不信你?”宴子桀的暴戾之气平息了些,声音有些力虚,微微发颤:“……可那是谣传!”
“皇上可要滴血验亲以还胡璇清白?”
“胡闹!”宴子桀随口而出:“朕的儿子也要来验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可话一出口,又觉得为难,不验,难倒就真的要杀了宴宁以求清静麽?所传之事……也末偿不可虑。
“阮娘娘怀胎八月生产,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胡璇夫妇未进宫时,同住一处,宫人皆知……”原拓继续道:“皇上当真觉得谣传不可信?”
宴子桀皱起眉头,静静坐著听原拓讲下去。
“就算胡璇与阮鋆芷前时有情,後来阮娘娘入了後宫,臣执勤也多见阮娘娘不顾规条多次会见胡璇公子,皇上也不会不清楚吧?”
见宴子桀没说话,只是怔怔的坐著,原拓又道:“皇上……胡璇与西砥私通证据确作。上次就是在他房中搜出证物,皇上不查。随胡璇前往胡珂处的侍兵回来报雷延武半路劫持胡璇而去,可胡公子就平平安安的回来了。皇上这些都不追问?荆云依仗武之高进出中宫後宫,虽然臣难辞其咎,可皇上也知道荆云与公子的交情,就当真从来末曾想过这个中原由?”
“依臣愚见,胡璇确是私通西砥、祸乱後宫之祸首。而其心最为叵测之处,竟是利用自己的发妻孩儿,想要篡夺皇上的江山。皇上不以为,作为一个前朝的皇子,胡璇的命,确是活得太长久了麽?”
宴子桀一直不说话,助长了原拓的气势,原拓又道:“公子亡国,能在皇上的庇护下生存,到了桐都,能在楚皇宫立足;被雷延武所困,後来又被他留在桐西关西砥大营,而後又被劫平安而返,皇上都不觉得……胡公子有他自己的生存之道麽?”
宴子桀气得心都在发抖,可他并不是气原拓的陈辞,也非气胡璇所为。因为这一切在宴子桀心中,还末成定数,他只是气——当年那个威风八百叱吒沙场的自己,本应早早就将胡璇这样的亡国之人一并消灭以绝後患,而如今,不只多生事端,自问自心,依然希望这一切都是巧合。
而当真,就这麽巧麽?
原拓最为凶狠的两句话就在於:“而其心最为叵测之处……竟是利用自己的发妻孩儿,想要篡夺皇上的江山……”“,皇上都不觉得……胡公子有他自己的生存之道麽?”
这两句确是扎中了宴子桀心中的死穴,如依摆在眼前的种种迹像,胡璇委身於自己,为的就是让自己做他儿子的便宜爸爸,百年之後夺回自己由他手中夺走的江山,而胡璇……又何止只委身於自己,以求生存?
这两句让宴子桀不由得又怒又羞。
“……可这些……都是推想。”宴子桀强忍怒气,沉声道:“朕不妨与原将军交心,试问皇後上次杖责胡璇,皆因牵怒痛失皇子,西砥文字皇後也识得,就算朕回护胡璇,难倒皇後真的就可以脱离陷害胡璇的干系?”
“那皇上的意思是皇後是始作俑者?真正的西砥奸细,却是皇上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