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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完结

作者:smtlove 时间:2020-02-13 18:40:42 标签:古耽虐恋

  那天宴子桀缠着胡璇陪他在山林中走了很久,施尽温言软语,一会儿说说胡珂、一会说说宁儿,纠纠缠缠要胡璇应允一生相守。折返回行的时候,已是天近黄昏,又硬是拉着胡璇跟自己同乘一骑。他双手拉缰环拥着胡璇,死皮赖脸地贴着胡璇的肩颈耳鬓厮摩。

  对胡璇说对不起、之后向他“耍赖撒娇”,顺便亲昵占些便宜,要他应承与自己天长地久,这些于宴子桀来说,即愉悦又会让他变得安心;可是胡璇在胡璇心底却是另一番滋味……

  宴子桀返回宴都的第五天,便是他的生辰。

  这日正殿设宴款待群臣,胡珂尚有列席,胡璇却不能出面。酒寝散去后,宴子桀醉意颇深,本想转架流苏菀,却有张劲传来加急秘奏,宴子桀展开亲阅,一看之下,立时便清醒了七分。

  此刻昏暗空旷的房间中,宴子桀只穿着一身明黄的睡袍,盘膝坐在宽大的龙床上,手掌心里拿捏着三片碎玉,呆呆地出神。

  逍遥快活的日子会另人觉得光萌转瞬即逝;忧心不安的日子会让人度日如年。而宴子桀心中的这段日子,却是喜忧参半,享受愉悦的同时,一边又惴惴不安。

  由初夏到深秋,宁儿已经由蹒跚举步到呀呀学语。直到接到张劲上呈的密报之前的这段日子,宴子桀还身在胡璇的温柔乡中,每日过得轻飘飘如坠雾里梦中。

  自从胡珂出宫之后,胡璇待宴子桀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饶是宴子桀早在胡璇生辰之前便有所提防,但太久以来的尴尬相处已经让他疲惫不堪。难得胡璇对自己千依百顺,于这个转变,与其说是色迷心窍,不如说宴子桀确实乐在一晌贪欢、大有自欺欺人的味道。

  但就算是他心中忐忑,最大的估算,也不过是胡璇想法设法逃离宫中,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一边令原拓张劲督促各地对肖远的残余势力大做扫荡之时,胡璇竟然尚有法子能辗转另他军中异动。

  宴子桀将这件事联系到胡璇身上,并没有实旨的证据。但让他疑心的开端,就是胡璇的生辰开始。那次明明依了胡璇的意思,不要太过张扬。但宴子桀到了寝殿,听了宫中亲侍太监陈报胡璇那边受礼的盛况,便本能地感觉出有些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而那之后胡璇变得亲和,温言软语诱拐自己放胡珂出宫……就是因为放胡珂出宫是必行之势,胡璇对自己的诱言才显得过于画蛇添足。但也只因为势在必行,宴子桀又乐得讨胡璇欢心,大可算作将计就计。

  胡璇与胡珂这小半年来只会过一次面,其他时候都是互通书笺,由宫中侍卫传呈给自己先行过目。这兄弟两个倒是亲热得很,即便见不到面,天南地北照样无所不谈,却也看不出任何异像。而胡珂由原拓派人监视,依原拓的呈报,该是没机会弄出什么把式。

  而眼下军情异动却又极其微妙,仿佛有瞒天过海之势。蒙混君命,并不追截乱党,只是潜移默化一点点地调度宴都驻城兵马。当然眼前看来,尚无法动摇大宴国开国皇帝立下的军威。但于宴子桀亲身坐守的皇城来说,却又隐隐伏下了危机。

  而最让宴子桀懊恼的,是他直觉地知道这件事与胡璇有关,却无法从胡璇身上摸出分毫线索,甚至是想要对胡璇开城布公地问个明白,都仿佛是欲加之罪、无中生有。宴子桀假想过好几次带着怨气与不愤向胡璇指问,但要怎么问出口呢?是问:“为什么你忽然对朕温情顺从?你这就原谅朕的所做所为了?”还是拿出君威来狠狠打压:“朕说是你干的,就一定是你干的!你快从实招来!”

  张劲的密疏尚算及时,宴子桀总算肯正视那些心底有意掩示的顾虑、看到了端倪——必竟与都城兵马调配有直接关联的人,就是原拓。若非张劲密报,那些微忽其微的调派锁事,他是无论如何也看顾不到。

  问题出在原拓身上,驻兵的异动便不再难解释。只是宴子桀心中想不透,原拓曾经那么痛恨胡璇,却为何如今又反过来甘为胡璇与自己做对。如今虽为君臣,宴子桀确顾念沙场之上的生死交情。而此刻看清这个真相,在宴子桀心中无非是火上浇油。原本认清心中所爱虚与委蛇之态便纠结苦楚,如今又被自己一向视为心腹之人计算反叛,宴子桀这一次当真陷入了泥沼般的境地。

  然而更为痛心之事,并不止于此。

  事到如今,无凭不据不能质问胡璇,而原拓因自己降旨追查乱党,本就有兵权在手,零散调动人马自是无从问罪。宴子桀对这两人束手无策之外,更要再一次陷入血亲相争的局面。

  原拓虽然开国有功,但若想造反有理出师有名,还是要依付于皇族。先不论依当今宴军之势,胡氏想打翻身仗能不能成。但若是他当真改投胡璇,自己忍痛割爱,打的还算是别姓人。但假使他依付的是自己唯一活着的兄弟、尚算疼爱的小弟弟宴子俊……想到这里,当初狠下心来毒杀宴子勇、设计陷害二皇兄、识破亲生舅舅意图毒杀自己之事的那些过往,便一幕幕又在宴子桀脑海中重现。

  这个时候的宴子桀,是极为自嘲的。扪心自问的话,自幼时起,他最为珍视的,便是亲情。他一边痛恨着那些人“诋毁”父皇母妃,一边心中怀恨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为自己的亲人报这血海深仇,而最后却与兄弟舅舅生死相搏。

  可另一方面,当年尚未攻入宴都,行军驻扎在荒郊的夜晚,甚至是做了国君、胡璇的冤情澄清之时,宴子桀也时时会“良心发作”,感念他亦是胡家养大,仿佛胡璇才是他真正的血亲……但即便是如此,最后看来,他与胡璇仍旧要背道相驰。

  那些与他有着最深情感牵绊的人,最终都要自己亲手扼杀。

  孤独伴随着权利。明明得到了天下,却发觉离自己原本朦朦胧胧中臆想的东西,逐样地在自己手中毁去。

  宴子桀苦笑着看看手掌中那三块碎玉,微微摇了摇头,沉吟呢喃着:“……朕舍不你……当真舍不得你……”

  第五十七章

  虽然宴子桀几乎每日在胡璇园中留宿,但召胡璇至他的寝殿,是自胡璇再住进流苏菀中,便没发生过的事情。 晚风夹着几片零丁的落叶,在空旷的宫院地面上翻卷着。胡璇随着一行宫人来到殿前停住时,正有一片枯叶随风滑进他的足底,踏出轻轻一声沙响。

  胡璇裹着披风、垂着头,耳边听着殿内隐隐传出的传话声,微微抬起脚,看那干枯的碎叶被秋风卷走时,耳畔传来内侍太监一声轻唤:“请公子入殿吧。”

  胡璇没犹豫,依旧保持着来时的姿态,微微垂着头,脚步稳缓地走上石阶。披风不时地翻飞,露出他穿着淡青的长衫后摆,修长的身形虽然挺得笔直,却也在这空旷的场景中显得格外的孤零单薄。

  胡璇进去了之后,宴子桀一如往常,温言软语地说了些情话,之后将备好了的调情春药劝胡璇喝下去,再要求欢好之事。

  之所以说是劝,是因为宴子桀也确实不曾逼迫。胡璇就算不知道自己若抵死不依,宴子桀会不会逼迫自己喝下那碗药,但事实,胡璇只稍作婉拒,宴子桀撒娇般地央求,说这一天不同往日,想要特别的欢愉,胡璇便依了他。

  明明在看到那种东西时倍感耻辱与不甘,却还是喝了下去。倒底是假意温情哄骗、抑或是心底动摇情难自禁,胡璇已无心分辨。

  胡璇隐隐记得宴子桀一直撩拨挑弄,让自己几番失控。夜中小做休憩的时候,宴子桀尚拿出那三块碎玉,说他如何珍惜这份长长久久的情意,依旧要自己许诺长厢厮守……胡璇那时候神智不算清淅,他只能记得自己该是满怀悲愤,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发作,该是压抑着情绪怒诉了些狠话,却在次日醒来时,全然记不起——只是那碎玉的一片,已被匠师钻了孔,穿了根红绳,赫然挂在颈项前。

  宴子桀自那一夜尝到了好处,之后又几度想要如法泡制。但胡璇似乎认定了那一日确是特别所致,竟再也不肯依从。宴子桀失望之余,不好逼迫,情事上免不了更加纠缠。胡璇实在吃不消他的折腾劲,入了初冬的时候,终于又犯了这一年中第三次的晕眩症。

  尽管胡璇这个毛病宴子桀心中有数,但眼见在自己的龙床上把人折腾到不省人世,当时还是手忙脚乱了一番。待到次日宴子桀下朝,胡璇醒来的时候,这位国君已将有两日一夜不曾合眼。

  让宴子桀十分委屈的是,尽管自己熬得神色憔悴,但胡璇见到自己的头一句话,竟然是想念弟弟。宴子桀一边委屈,一边又不想他不开心,心时明明担心着胡璇是不是又弄出什么玄虚来,却仍旧硬着头皮答应让他们兄弟会面。

  只是宴子桀心想,以胡璇病情初愈做借口,不让胡璇出宫,只接胡珂一人进宫,安排人盯住了他二人,还能闹出什么把戏来!

  而当天胡珂进宫,宴子桀也确是这么做的。虽然他自己仍在上朝,早便安排了一纵内宫侍卫环护流苏菀,又命自己信任的两个内侍太监守在胡璇房中,将胡璇与胡珂的对话内容转述自己。待到下朝,也不管兄弟二人乐意还是不乐意,自顾逗弄宁儿,死皮懒脸地一直蹭到天色变暗,胡珂离宫。

  那天之后,就有胡珂府中侍人上报,说想是胡珂因为担心兄长病情,回府之后便大病一场,卧床不起。宴子桀立时派了御医前去医治,胡珂却无论如何也难以痊愈,落下了个腿脚瘫痪不能行走的怪病。人终日坐卧于房中,大小解皆要人扶持,起初胡璇甚是伤心,宴子桀只好准他出宫探望。待到日子久了,胡璇似乎也认了命,出宫入宫也不是件小事,才渐渐去得少了。

  其实宴子桀日理万机,即便他每天都有几个时辰与胡璇相守,但实难在两人独处的时候窥探到胡璇的动向——可是以胡璇的身份,如果不动用足够的精神摆布人力物力,他也实难由这身宫之中脱身。

  所以即便胡璇掩藏得再深,但因为牵涉实在太大,宴子桀接到张劲又一次秘疏的时候,便已经确定了胡璇的动势。

  这时适逢年底,宫中为筹办庆典,免不了多些运送贡品物事出出入入的车马,而还都进贺的官员也陆陆续续地往来。宴子桀就借着这个时机,秘令张劲使五千精兵侨装分散入城,并令张劲本人以述职为由还都。

  到了大年这一天,皇宫内外无处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上午仍有各部官员出入中宫,宴子桀除了做庆典之前的礼祭,也在中宫停留颇久不得脱身。到了午膳时,才得了空档,来到胡璇的厢园,一同进膳。

  如今已是深冬,气候十分干冷。房间正中燃着火炉,因怕宁儿不懂事误撞上去,尚有四名内宫太监背向火炉面朝外环立于房中。

  流苏苑里不成文的规举早已自成一格,是以宴子桀到的时候,胡璇仍是没听到传报,正在盘腿坐在房中床塌上,拿着结了红绫的摇鼓逗弄宁儿。

  于宴子桀本身来说,胡璇没发觉自己来的时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悄地看上一会儿,也是十分得趣的事情。

  今天胡璇穿了一身嫩青的夹袄,腰系着一系深蓝的缎带,宴子桀十分满意地看到自己送胡璇的碧玉系在他的腰侧。宁儿则穿了一身喜庆的粉红小袄,肥胖的小腿儿被棉裤包得严实,拐着个圈形坐在黑底儿红花的锦蒲团上,正扬着手仿佛想要抢下胡璇手中的花鼓。

  胡璇似乎今天心情特别好,有意逗弄宁儿,偏偏让抓不到。宁儿似乎着了急,晃晃悠悠地要站起身来,却腿脚不稳,没待站起就踩上自己的裤脚,四脚朝天又摔在软棉棉的被褥上。

  即便是这样,胡璇仍怕摔痛他,忙倾身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宁儿环在怀里,清秀的脸上洋溢着宠溺疼爱的笑容。

  宴子桀只这么看着,便情难自禁地动起情来。明知自己一旦走进房去,一切便似梦境一般转瞬不见,却仍是鬼使神差地挑开垂帘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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