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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完结

作者:smtlove 时间:2020-02-13 18:40:42 标签:古耽虐恋

  胡璇是皇子出身,自幼便知道这看似欢庆的几天,其实帝王只是在晚宴时颇算享受,但又或因白日里忙碌不可开胶,直至晚宴仍旧疲惫的情况也不足为奇。所以宴子桀这时仍要抽空来坐坐,是让胡璇颇感意外,而心中想到这或许真是二人最后一面,又免不了几分忐忑、几分伤怀。

  之所以在这一天谋事,并非是事有凑巧,而是胡璇几度前思后想,最后挑定的日子。胡璇虽然不知道宴子桀即位之后如何改制,但依前年在宫中所见,与旧时自家过年并无太大的异处。

  由这一天到年初的几天,大小庆宴不断,内宫中任何一处天子有可能驾临地方虽然依旧井然有序,但也正因如此、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马虎,内宫侍从才特别忙碌。这样的时候,手抱绫罗稠缎、拖盘抱盏的宫人在各个厢园小路随处可见,御膳房、浣洗房、御药房等等诸如此类能与庆宴祭典搭上边的地方,大车轻驾进进出出也就不足为奇——这是一年中绝无仅有混水摸鱼的好机会,胡璇等啊挨啊,也就盼的这一天。

  宴子桀一来,侍女便适时地抱过宁儿,带他到另一间厢间。这时便有内侍陆序侍候宴子桀洗漱传膳。

  宴子桀落坐,胡璇也与平日无异,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有宫女来奉汤分菜时,胡璇也不知是自己心里有鬼,或是真的被宴子桀看出了什么端倪,只觉得他的双眼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

  胡璇心中虽然不安,但此刻若稍有不慎,定会功亏一溃。当下微微侧头,轻声问道:“皇上有话要说?”余光中,果见宴子桀确是盯着自己,微微带笑。那神色之间,并没有让胡璇感觉到特别的危险气息,而相反,越是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面、越是看着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胡璇的心底,就越发泛起酸来。

  宴子桀摆摆手让侍女退下,自己拉着椅子挨近胡璇,柔声道:“朕今日颇忙,晚上也是要按旧制,陪皇后及宫妃守岁,不能来陪你……”

  胡璇听着他这番话,心中又是一番别样滋味。

  若说对宴子桀有意疏离,即便并非自己真心之情,但正是因为刻意为之,早已成为习惯。他此刻亦不由得泛起第一个念头,便是暗自腹诽:你自管去,又有哪个想你回来陪伴?

  但无论他如何刻意摒拒宴子桀于身外,却仍清楚地知道,对他的疏离,只是因为恐惧。而那份情愫,是自己此生也无法摆脱的束缚。本来每每有离拉开距离的同时,自己心中都承受着一份无望又无奈的哭涩,而今天却该是此生的决别之日,那一种心情,自是多添了几分难舍。

  宴子桀却自顾自在他耳边继续低声道:“……待过了大年这些天,朕安排你去见平祥候。朕不对你食言,你千万别不开心!”说着,温热的手掌覆上了胡璇的手背,紧紧地握着。

  此时房中已没了别人,胡璇心中惴惴,被宴子桀这番亲昵的动作搅得心头慌乱,脸上沄了一片淡红,又加旁边小暖炉之中的火光映照,那模样神情让宴子桀见了心头便似被猫儿轻轻挠了一般,他心头一痒,复又笑嘻嘻撒娇似地在胡璇耳边吹了口软气儿,浮着声音道:“过了这个大年,朕再来,便又是一年的头一天。那也算得个不同寻常的日子了,胡璇呐,你再许朕一次嘛……”

  胡璇一听他说荤话,明知他说的就是上次生辰那夜给自己喝了情药的事,还哪里肯老老实实地坐着,当下脸色一沉,慌张便要推开他。

  宴子桀熟知他心性腼腆,早有准备,随即张手将他拉进怀里,不依不饶地呢喃着:“朕不多求……就一天,一天就好!胡璇……璇呐,你依了朕吧……啊,你依了朕吧!”宴子桀为着年事足足忙了些天,没得和胡璇什么亲近,现在眼前“人面桃花”,房中又“寂静无人”,即便没几刻时间好好享受,揩揩油也是美事。何况胡璇越是往外挣,宴子桀越是揽得得趣,于是变本加利嘻皮笑脸地不依不饶,边亲着胡璇的嘴唇,边肆无忌惮将手伸进胡璇领口去。

  两人本是坐在桌边,一个挣着一个追着,缠缠打打跌跌撞撞便挪腾到了后边的软塌上。胡璇挣扎得急剧,宴子桀怕他真动了气,一边不肯收手,一边又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哄劝道:“……璇,你别生气嘛。今日事忙,朕、朕就要出去,又不会真做些什么……你让朕好好抱抱嘛……朕在门外都窥见啦。你对宁儿就好声好色,怎么就不肯和朕多亲近亲近……”

  宴子桀每说一句,胡璇的心头便沉重一点,到了后来,看着宴子桀撒娇似地带着委屈的神情,又想也正如他所说,今日他事忙,也当真没什么时间做些什么,何况这一别,想见无期……这么想着,胡璇泄了力道,由着宴子桀拥紧并排躺上塌上。

  宴子桀得了默许,自然心里欢喜欢,在胡璇耳边吹吹气,啄几口香,一只手环着他肩,一只手在胡璇领怀里贪婪而不失温柔地抚弄。

  一时间,房中安静下来。宴子桀连日疲累,这一刻怀中拥着软玉温香,心中涌气莫明的安宁祥和。他看着胡璇的侧脸,柔和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沙哑:“……若是人生中,没那些琐屑事扰人,朕就这么和你,长长久久,岂非美事一桩?……”胡璇好看的睫毛微微晃了晃,只是依旧那么躺着,并没应他的话。宴子桀又叹了口气,将脸埋在胡璇颈子边,不无几分苍桑之感地叹道:“……是对是错,已走到了今天,再说那些假如曾经怎样,也是徒然……”说着,他忽然翻了身,挪在胡璇头顶,正视胡璇,神色专注地说道:“……胡璇,你和朕,都不要再想过去。你也别再想着离开朕,咱们就这样,一生守在一起!胡璇,朕是真心!好不好?”胡璇看着宴子桀,深黑的眼眸泛起流光,微微地晃动,仿佛欲言又止,只是出神地回神他,始终没出声。

  宴子桀却神色凝重,双手交叉盖上胡璇的手,与他十指交缠紧紧相扣,继续说道:“……你答应朕。只要你答应,朕才安心。才相信这长长久久……”胡璇正要应话,宴子桀却又讪然一笑,神情间多了几分无奈:“……也是,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朕逼着说这番话了。不知怎地,朕仍是不安心……总是不安心。生怕哪一天,你就离开朕了!”说着,他伏在胡璇的颈边,咕嚷着道:“……可你从来不会骗朕的,是不是?只要你应了,朕就该相信你!是不是……”

  胡璇闭起双眼,轻轻应了一声。之后良久,门外有内侍太监叫话,说时辰到了请宴子桀去慈宁殿祭拜,宴子桀才起了身,兀自不甘地缠着胡璇小做亲昵,之后勿勿随众人离去。

  胡璇怔怔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偏厢,见宁儿早被宫女喂饱,如今正在午睡。那粉嫩一团的小脸,带着孩童特有的纯洁天真神情,张着红红的小嘴儿,挂着口水珠儿,睡得正酣。

  其实此刻的胡璇似乎懂得,或许宴子桀在自已身边得到的慰籍,与自己在宁儿身边得到的慰籍,有几分相似——都是那份心灵底处,求之不得的安宁祥和。

  只是他仍旧不懂得……宁求玉碎,亦不肯放手。

  第五十八章

  当宴都被白雪覆盖、家家户户闭门准备迎新的时候,平日繁华的宴都街头反倒显得有些清冷。

  一条僻静的小路端头,随着一阵急奔的马踢声,卷起一阵雪尘。

  胡璇披着青锦段白绒底子的披风,微微俯身,一手护着怀中裹着小锦被睡得正酣的宁儿,一手提缰,双脚不断轻夹马腹,催其快行。

  随胡璇同行的马队,有三十余骑。他们都与胡璇装束相同,披着青锦披风,身着深蓝的内宫宦官衣装。这些人受命于原拓,在他的安排下掩护胡璇出宫,向着胡珂平时住着的府宅急驰而去。

  胡珂的宅府距皇宫算是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就成为胡璇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并不知道叶纳会在什么地方令人埋伏,截杀自己——但之所以选择让叶纳知晓自己计划脱走的一部分,就是因为胡璇知道:她已比如今在宫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希望自己死。

  即便叶纳没有原拓一般的兵权,但要暗渡阵仓使唤几个内宫侍卫,倒不算什么难事。而刚好原拓也顾忌事败,并不敢太过张扬,大张旗鼓地起兵带自己出宫——所以依胡璇所想,让叶纳的人马来拦杀原拓派来押解监视自己的这队人,使自己有机会乘乱脱走与胡珂汇和,虽然是拿性命在搏,却也是唯一能彻底摆脱那些纠缠的办法。

  胡璇弓着身,意图用自己的身体抵挡不知何时会从何处射来的冷箭。怀中的幼小身躯,与自己依偎的部分传出温暖的体温,仿佛与自己浑然一体。

  胡璇用下颌轻轻顶开锦被的一角,被下了迷药的宁儿,小脸儿微微泛红,在摇篮般的怀抱中流露着一如往常般安静酣畅的神情。

  面对宁儿的时候,胡璇也往往是自嘲的。他珍爱这个孩子,不仅仅因为同情他是一个一出生就没了娘的小生命;更不是因为,他一出生就注定的坎坷命运,仿佛可以安慰自己饱受沧桑的心;而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宴子桀。

  ——那个明明对自己一再欺骗、一再心狠情绝的男人,竟然到了最后的关头,仍然牵制着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感情。

  就像比起不愿看到宴子桀伤害无辜的小生命,胡璇倒更为在意,那将是一场亲子相残的事实——即便那种惨剧发生,或许宴子桀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就像如今籍助于原拓之手离开,如果不兵行险招招惹叶纳的话,或许此行更为安全。然后就算自己落在原拓的手里,受其控制,甚至连寻到肖远肖宁的胡珂也因此受到牵制,但摆脱的办法可以慢慢想。

  但如此一来,胡珂等人受到自己的牵制,不得不被原拓利用。原拓想要扶正宴子俊,籍机造反的胜算就会更大。即时无端兴兵、宫中一场内斗势必难免;又或是闹到相持不下的地步,即而兴起一场战事;到了那种情势,刚刚坐稳江山的宴子桀就算不被扳下台,立下的皇权君威,也要折损得剩不下几分。

  每每想到这处、也是胡璇最难以自欺欺人的地方——他并不是圣人,甚至是一个寄人篱下见不得光采、亡了国的旧诸、于帝王塌上奉欢的男宠,如今的他又有什么立场,为又要饱受战事之苦的苍生心力憔悴?!即便那个男人再绝情、再无情,但要胡璇选择,他仍不会愿意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众叛亲离,落得个万古臭名遗笑于世人。

  所以胡璇选择借助叶纳的力量脱身的这条险路,一是对自己来说,摆脱纠缠的最好办法;二是可以籍由他们一场撕杀向宴子桀示警;至于宴子桀发觉真相之后,缉除叛党国泰民安——实在是胡璇在私心选择之后附带的好处。

  预想虽然不错,但是一路急驰,并没有受到拦截。随着渐渐接近胡珂的府第,胡璇反而渐渐不安起来。若是叶纳有心放自己脱走,那自己岂不是要陷入原拓布设的陷井?!胡璇有意地收缰,放慢了行进的速度——这时的他,反倒是唯恐天下不乱,殷切地期盼叶纳派出的人马与自己身边这一行人来场血斗。

  然而事态并没有因为胡璇的刻意脱延而按照他的设想进行,胡璇被夹在这三十余骑的正中,挤进了胡珂府宅前面不远的一处弄巷。

  望着那数度来见胡珂时,见惯了的两扇黑漆大门,胡璇的心头有一些紧张,更有些许失落——他无法掌控今日的局面,要落入原拓的控制,便也可预知宴子桀不久之后,即将面对的惨淡光景。

  一行三十余人驱马进入民宅夹道的小巷,实在显得过于拥挤。但越接近宅院的前门,气氛越发的诡异——即便是寻常人家准备除旧迎新,没什么人在自家门前出出入入,但家家户户紧闭房门,于自家门前突然降临的马踢声无动于衷,反倒似是过于警惕,竟让驱马而入的不速之客们感到慌恐不安。

  一阵冷风夹着墙头瓦顶的雪尘扑面而过,马儿们似乎感到了异样的气氛,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更有几匹不安地发出希溜溜的低啸。

  胡璇的坐骑不安地甩着头,似乎想摆脱骑手的掌控,在原地踏蹄打转。

  胡璇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一手狠提了提缰绳,那马才站定了身形,被后走上来的同行之人挤着缓缓地向前走。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异状发生,一行人来到了小巷子的尽头。

  深黑的漆门两侧,是延伸向两边的院墙,左右两侧皆是尽头,与此间的民宅封死了两端的通路。而胡璇等人走来的小路,就是这扇大门所拥有的唯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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