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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君莫惜金缕衣

作者:共君一醉一陶然 时间:2020-10-29 05:34:30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宫斗 竞技


  第 77 章

  江琰气恼的步出大殿,天已经全黑了,宫里点起灯来,远看星星点点,好象银河倒映在了大地上,煞是好看。可惜,璀璨的光亮照不见这边,承天殿外依然是一片漆黑。
  还没走几步,忽然有人拖住了他的袖子,把他拽到回廊柱子后面,众人看不见的阴影里。江琰抬头看时,却见是季叔渊。
  “季大人有事?”
  自入阁以后,季叔渊有事没事都要找江琰搭讪两句,满口的逢迎之辞。不过江琰对季叔渊不仅没什么好感,还颇多猜忌,毕竟季叔渊以前和牟一苇金缕衣是同僚,现在走的也很近,又来巴结自己,分明是想左右逢源,让江琰厌恶不已。
  季叔渊笑笑,脸上却显见得忧色:“江相,您今天说话实在太冲了,金大人现在圣眷正隆,您当庭斥责,这不是打皇上的脸么!”
  “季大人过虑了吧,忠奸是非,皇上分辨的清楚。”说着江琰把还在季叔渊手里的袖子扯出来,冷笑一声:“再说那金缕衣又算个什么东西,狐媚惑主,无耻之徒,堂堂须眉,还要不要脸了!”
  “江相,您轻点声……”季叔渊还没说完就愣住了,因为他看见缕衣就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他们,今晚的月光不是很亮,照的金缕衣一脸死人般的惨白,季叔渊忽然就浑身一激灵。
  江琰也看见了金缕衣,口不但没停,还越发恶毒了:“不要脸也罢,还尽做些鼠窃狗偷之事,真是十足的奸佞小人!”
  缕衣静静的看着江琰,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低的笑了两声,走开了。
  江琰却住了口,有股寒意从骨头里冒上来,金缕衣的笑声虽低,却像夜枭一样嘶哑而凄厉,那是,象征着死亡的声音。
  御极宫。
  芙蓉帐里春宵暖,缕衣趴在周鼎华怀里,任由男人的手指穿过自己的长发,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着。
  周鼎华垂下眼帘,遮盖了眼底的猜疑,只听得到他低沉的声音:“我听说……轩辕宸曾经在战场上吻过你?”
  提到这事,缕衣眼底立刻浮出一层凛冽的杀气,嘴边却舒展开一抹迷人的笑,仰起头亲了亲周鼎华的脸颊:“你吃醋了?”
  周鼎华眼里的阴骛却未褪:“那个人太危险,我不会让你去北夏的!”
  缕衣斜睨周鼎华一眼,沙哑着嗓子开了口:“为什么不让我去?”
  周鼎华的脸色顿时有些沉,声音里也浮现出一丝怒气:“你为什么非去北夏不可?”
  缕衣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我要记住日后进军北夏的行军路线,有朝一日,为你踏平北夏。换了别人,不行。”
  周鼎华怔了怔,完全没想到缕衣竟会这样回答他。开始他以为缕衣只是要跟江琰赌气,又猜忌着缕衣跟轩辕宸的关系,没料到……
  心里顿时柔软了下来,周鼎华抱住了缕衣,扳过脸来轻吻,“去北夏太危险了,我舍不得,而且,我也很不放心那个轩辕宸……”
  “傻瓜……”缕衣瞪了周鼎华一眼,却不知他这个模样最是风情无限。他回身搂住周鼎华,狠狠堵住了他的嘴唇,未竟的话语,都淹没在了两人紧紧胶着的唇中。
  周鼎华所没看见的是,缕衣眼角闪过的,得意的笑。
  垂拱十九年,九月十四,上遣内阁辅臣傅悠、兵部侍郎金缕衣出使北夏。
  同月,护国上将军夏钧雷挥兵十万救羌关,大败西秦平帝,与霸州刺史吴牧之兵合一处,追击千里,杀敌无数,围困西秦平帝于河西白丰城七天七夜。城内粮绝,平帝乞降,割城十二,奉金银玉帛及牛马无数,又献长公主宁玠方得脱。自此西秦一蹶不振,国力衰微,百年之后为北夏所灭,祸皆始于此役。
  朝内得此消息,一片欢腾,而就在同一时候,傅悠和缕衣的使团也抵达了北夏。
  大周秋意未浓时,北夏的都城临潢已经是风吹雪片的景象了。
  临潢城外的茫茫原野上覆了一层银白,及膝的雪,仿佛是一片宽广的看不到边的雪毡,将整个北夏都城包围在毡子的中心。
  和议大帐设在临潢城一隅,周围布满了身着黑衣腰佩刀剑的亲兵,迎着大周的使臣森然而立。北夏是在游牧胡人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国家,士兵往往骁勇善战,如今穿上黑衣,更平添了三分肃杀的气息,并且这种气息在冰天雪地里尤为强烈。
  中军帐前号炮闷雷般响了三声,“宇王升帐”的传呼,从中军直送各营、棚、哨所。
  大帐前的豹皮门帘徐徐揭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昂首阔步缓缓走出,蚕眉鹰目,阔口方鼻,眉宇间隐约有股骄横狠戾之色。未曾开言,却满脸轻蔑的冲着走在使臣队伍最前列的开口傅悠嗤笑:“大周朝没人了吗,怎么派了这么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来谈判?”
  来得人不是别个,正是此次和谈北夏正使、北夏皇帝轩辕宸的异母弟轩辕宇,以名为号,敕封“宇王”。轩辕宇为人骄横贪暴,为北夏先帝所不喜,但因轩辕宸自幼丧母,由轩辕宇之母元妃王氏抚养成人,故而轩辕宸对这个弟弟颇为宽待,即位后,屡屡委以重任。
  暗暗回想过属下搜集来的有关轩辕宇的背景,跟在傅悠身后的缕衣抬头看了轩辕宇一眼,别有深意的一笑,耍尽千般手段到北夏来,为的,正是此人。
  傅悠今天穿着大周使节出使时的礼服,黑色重丝织成的绸缎,滚了银边儿,分外庄重。不过自从入阁之后,傅悠日夜操劳,身子比以前更加清瘦,竟有些撑不起这厚重的黑袍。北地风寒雪急,卷的他衣袂乱飞,倒有些弱不胜衣的模样,难怪轩辕宇以此嘲笑他,试图给大周的使节们一个下马威,以便在谈判中占据主动。
  傅悠听了轩辕宇侮辱般的言语,只是轻轻一笑,淡雅从容,不见半分羞恼。只听他温和的回道:“傅悠的确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是大周朝的勇武之士都在做大事,傅悠无能,只摊上个来北夏和谈的小差使,王爷就委屈委屈,跟在下谈吧。”
  说着微微一欠身,从容不迫的行了个礼。
  轩辕宇被他噎了一下,不好再说什么,沉着脸让出一条道来,抬手一引,道了声:“请”。
  进帐分宾主坐定,双方也不多客套,直奔主题。
  傅悠肃容道:“奉我皇旨意,傅某此来北夏,愿与王爷商讨和议事宜……”
  还未等傅悠把话说完,轩辕宇便出言打断:“不是和议,而是你们大周前来请降,傅大人请斟酌词句。”
  “你……”
  轩辕宇欺人太甚,周使团中有人按捺不住,几欲拍案而起,却被一旁的缕衣一把按住了。缕衣低声对同僚说:“且耐心等等,傅相自有应对之策。”
  果然,傅悠依旧是沉静如水的模样,淡淡道:“双方会晤,地位相等,是为和议;一方自贬身份,战败乞降,方为请降。大周国富兵强,百姓同仇敌忾,自与北夏交战以来,各有胜负,何来请降之说?再者,前番周朝士卒大败西秦,士气正旺,正是一鼓作气之际,又缘何请降?”
  傅悠句句犀利,半点不肯退让,轩辕宇两番自讨没趣,气的暗自咬牙,却也无可奈何。
  傅悠接上了刚才的话题:“大周北夏,世为邻国,烽火迭起干戈不止实非我皇所愿,今愿与北夏化干戈为玉帛,双方各撤兵将,以羌关、蓟关、阴山为一线,划界而治。另,战乱平息后,各关口重新定期开放,允许双方百姓进行互市,双方各派兵勇驻扎以维护秩序。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轩辕宇却冷笑一声:“说的轻巧,我们凭什么撤兵?”
  傅悠仍是浅笑,语气却不容置疑:“就凭西秦新败,北夏独木难支。”
  傅悠正说在北夏君臣的痛处上,西秦一败,北夏失去依托,何况现在大周也缓过劲来,大量的兵将集结在边境,时近秋冬,北地天寒地冻,粮草供应困难,真要开战,北夏不见得讨得好去。
  轩辕宇知道无可辩驳,只得“哼”了一声:“好处呢?我们北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依王爷的意思呢?”傅悠说的彬彬有礼。
  轩辕宇仰首笑道:“本王岂敢有条件,有的只是圣上的旨意:”说着举起手来,一根一根舒展开指头“一、大周向北夏称臣;二、仿西秦例,大周每年向北夏进贡税赋和岁币,春秋各一;三、大周割让阴山以北燕雍草原给北夏;四、大周须先行向北夏缴纳纹银百万,以供抚民养生之用。”
  傅悠眉头一蹙,夏人条件苛刻之极,分明故意为难。
  “看来王爷毫无诚意,如此下去,谈判是没法进行了。也好,傅悠就此告辞,王爷且待与大周军队一决胜负吧!”说罢傅悠起身作势欲走,其它的使者也跟着傅悠纷纷站起。
  “慢!”他们的动作马上被轩辕宇喝止了,傅悠一笑,停住了脚步。
  他早料准了,西秦新败,夏人无意苦战。轩辕宇口气强硬,不过立威罢了。
  果不其然,轩辕宇换上笑脸:“傅大人不必生气,大周有什么条件不妨也说来听听,你我还可以细细斟酌嘛!”
  傅悠重新坐回座位,紧紧盯着轩辕宇,提高声音道:“条件傅悠刚才已经说过了,三条:一、撤兵,二、划界,三、重开口岸,这是我们的底线,一步不退!”
  轩辕宇顿时怒火上涌,单掌猛地一拍面前书案,震的书案上的文房四宝咯咯做响。轩辕宇冲着傅悠低吼:“本王看大周才是毫无诚意,这条件分明跟刚才一模一样!”
  傅悠并未被轩辕宇的气势吓倒,面不改色,只是音量更高,瘦弱之躯,却带出比轩辕宇更强大的威势。
  “其一,大周的条件决不像王爷所提,刁钻苛刻;其二,我大周一诺千金,岂能朝三暮四!”
  连轩辕宇亦被傅悠的气势吓了一跳,面对傅悠质问,竟无话可说,只得叹口气道:“好吧,圣上为免两国生灵涂炭,可以放弃令大周称臣纳供之议,撤兵至蓟关以北,两国划界而治。但是,不通商,不再开放关口,两国百姓不许私下贸易。另外,割让燕雍草原、缴纳纹银百万此律不变,傅大人以为如何?”
  傅悠扬眉,语调坚定:“撤兵,划界,重开口岸,三者一体,缺一不可!”
  轩辕宇也半步不让:“禁商,割地,纳银,这是我们最后的条件,一步不退!”
  轩辕宇不再说话,只是脸色一沉,冷冷地瞪着傅悠,目光有若即将发怒的豺狼,仿佛要用目光将傅悠去皮拆骨,吞吃入腹。
  傅悠亦不示弱,仰首凝眸,不动声色地淡然回望,不再是气势逼人,眸中的神采却冷静而沉稳,稳稳地守住自己的阵脚,并不给轩辕宇留下丝毫的可乘之机。
  片刻之间,两道目光在空中交锋,针锋相对,凛凛生威。
  轩辕宇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而傅悠的目光却宛如一泓止水。
  止水无波,自不会惧怕世间的锋刃。
  ……
  良久,终于是轩辕宇沉不住气,先败下阵来,摆一摆手:“好好好,今天就先谈到这儿吧,傅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就先到驿馆休息吧。”
  谈判就此告一段落,却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进展,傅悠有些愁眉不展,毕竟,大周想要集中兵力平定衡王叛乱,这边的谈判就必须尽快结束,只有这样才能解去大周的后顾之忧啊!
  暗自在心里叹气,傅悠沉默的步出了谈判营帐。
  帐外,凛冽的寒风裹着雪片纷纷袭来,呜咽的风声,仿佛一曲哀凉的羌笛,幽幽渺渺在傅悠心尖荡开去,染上浓浓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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