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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如虎

作者:诸葛筷子 时间:2020-10-29 07:49:07 标签:虐文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宫斗 相爱相杀

  凉亭中就剩下她和他,还有桃林以及伺候饮宴的几个奴婢。
  皇后自斟自酌,直勾勾的看着月亮,“桃林你去本宫书房取来文房墨宝,就是本宫最常用的那些。”
  等桃林脚步声渐渐消失,她把伺候的奴婢也都遣走了。
  夜凉如洗,两人对饮。相看沧桑,不发一言。一如陌路,亦如故知。
  他看向她酡红侧颜,看着她举起的酒杯,欲言又止。
  她举起酒杯,起身对月,“您一路走好。”酒洒黄土,一脸惨然。
  他也懂她,都不说破,他用残破的双手,恭敬的满酒举杯,对月三拜,撒入黄土,心内凄凉。
  静静的夜,风停了,酒倒空了,有些憋闷。就连那刚刚盛开的夜封香不多时也凋谢飘落。
  她微启朱唇,小声呢喃,似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老师免于剐刑,于今日复职厚葬城郊。我派人在他碑前烧了祭文。他大概看不上我的文笔的。”
  玉蓉攥紧残破的手,指甲扎进掌心,生疼,总算是没受身后罪。
  他咬紧嘴唇,多次要开口,都忍住了。
  她又细细的自言自语,“也可能我这辈子注定没有子嗣,这跟当初……这跟变作罪□□,于我没有区别。”
  “当日我父亲不得已杀了温克旭,是为了保我保整个家族。他没有迎你自立,你恨他吗?你……应该是恨他恨我的,害你活成今日的样子,你应该恨我的,他也恨自己,他说他负了先皇所托,不配为人臣。”
  他咬牙忍住了内心的酸涩,只说了一句,“成王败寇,我谁都不恨,你也不必再说了。”
  她猛地看向他,“只要你在这宫中,我一定用命护你周全。我……”
  他缓缓的摇头,也不看她,也不说话。默默的走进花圃将凋落的夜封香捡起来看了半晌,放进怀中收好。
  许久桃林带着笔墨前来,收拾好石桌,她亲自铺开宣纸,拿出一方砚台,“还记得这方砚台吗,我记得你喜欢合和墨的味道,你说过……”她忽然停住了话头,细心研磨,许久又说,“能把刚才的诗写给我吗。”
  他心有不忍,起身提笔蘸墨,将诗词提于纸上。放下笔,揖道,“夜晚风凉,皇后殿下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至于罪臣笔墨,不敢有染观瞻。”说完就拿起刚写好的诗词,几下便撕毁殆尽扔到了亭下。
  皇后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流,怎么也止不住,这情分被撕扯殆尽。她凄凉的站在空亭里,看着夜色吞没了那道银白身影。那样的人儿在不属于她了,就像那朵凋谢的稀世兰花,只在她生命中绽放最美的一刻而已。


第14章 不二口谕
  夜色里的勤政殿,君臣饮宴过后,皇帝遣退内室奴婢。留下常琴、司徒和程奉泉三人。
  “奉泉,余氏族人都处理了吗?”
  “回禀皇上,一个不留全都杀了。臣在余氏子孙六人的束腰衣带里都发现了余世存的不二赋。其中一张飞鸽传书回来,其余的就地焚烧,全无遗漏。”
  司徒也道,“回禀圣上,臣在查抄余氏宗族的所有物品时,也在前朝野史的书中发现这篇不二赋,做法与程大统领一样。只是……”
  皇帝晚宴喝的微醺,坐在榻上,玩着手中的玉菩提,“说来”
  “是,不一样的是,在前朝野史中夹的是一封信函,这信函提的是光武亲谕。物件重要,臣怕遗失,就戴在身上以防万一,请皇上过目。”
  皇帝接过信笺,信中内容就是不二赋,跟之前收到的没区别。但是信封和内涵上的字体不同。
  他把信封递给常琴,道“朕今晚有些醉意,伯陵代朕细观,这字迹是谁的。”
  常琴看了,冷汗直冒。三人中唯有他侍候过先帝,这字迹再熟悉不过了。咽了口水,小心的回禀,“回陛下,这的确是先帝的字迹。”
  隆盛帝慢慢起身,走到三人中间,笑眯眯的接过信封,问“那日你带着刘全和罪人前去见余世存,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常琴猛然跪拜,叩首“不敢欺瞒陛下,当日余世存只跟刘全和罪人在屋内耳语,微臣怕听不清,于是派了禁军中高手中的高手,去屋顶测听,可是前面的都听见了,唯有最后一句,那老佞臣附首在罪人耳边,声音极小,实在无法辨识。臣无能,臣罪该万死。”
  “哈哈哈,高手中的高手。嗯。”精明的皇帝摇摇头笑着,又走回去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常琴,玩味的道,“伯陵啊,朕不怪你失察之罪,只是笑你在宫中待的久了,却从未见过真正的高手。”随后他拍拍手,道,“子玉,出来吧,也该见见你的这些同属了。”
  “是”一个温和有力的声音落下,暗影中忽然奏来一人。
  身姿俊朗高挑,远看非男非女,腰间是一柄软剑,全身素黑,却是织金蟒纹。走到近前,借着明亮的烛光,众人才看清楚这人的样貌。
  比男子多一份清丽,比女子多一分潇洒俊逸,嘴边一抹似有似无邪魅的笑。三人探看过后,内心惊异这人的样貌,介于男女之间却异常的美丽。
  程奉泉是习武之人,从这人来到面前,他就知晓,应该是皇帝的内卫,武功是一等一的高超。
  皇帝也不卖关子了,“子玉也是朕的御前行走,无非是你们在明,她在暗。”他看着还在跪着的常琴说道,“伯陵无需自责,这世上一等一的高手本就难寻,也并非你之错。快快起身。”
  常琴站起身,与其他三人并排而立,只闻得子玉身上有一丝淡淡的幽香,便也大概明了。
  皇帝笑呵呵的将手中的信封连同信笺一起烧了。
  “子玉自小习武,同是太皇太妃授习,自幼就是朕的贴身护卫。只不过她习惯独自行事,所以不曾让你们见识过。今日露面,是希望你们四人以后能精诚合作为朕效力。”
  皇帝笑呵呵的看着跃跃欲试的程奉泉,“奉泉是京畿禁卫军的大统领,武功身手自不用说。朕记得你自幼习得上呈功夫,其中最厉害的莫过袖中刀了吧。那你就陪子玉练一练。”
  皇帝一旨领下,程奉泉拔了青锋剑就直指身旁人。子玉好整以暇,唇边依旧是邪魅的一抹微笑,不动声色的闪挡几下,见招拆招如猫捉老鼠一般,程凤泉不甘心落得下风,右手挥舞青锋剑招招致命。左袖一甩,出来一把极为秀气的绯红色短刃,眼见子玉可以轻松躲过,谁知她忽的停下原地不动,面色如常,伸出两指捏住他的青锋剑,一用力节节寸断,刃落脚下。同时他的左手短刀直刺子玉心窝。
  众人都是一惊,常琴喝道,“住手。”
  接着,只见那柄秀气短刀戳在她心窝地方不动分毫,无论程凤泉如何催动内力,那刀刃只是割破了朝服,连皮都没划伤。子玉肩膀一震,刀刃尽断,程奉泉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除了皇帝,其他人也具为震惊。并不知道这人武功多高。
  子玉拍了拍衣服的浮土,笑着“程大统领,承让了。”又转身谦虚的说,“让皇上和各位大人见笑了。”
  皇帝哈哈一笑,“奉泉,子玉的功夫怎么样啊。”
  程奉泉恢复了一脸惊讶,恭敬道,“臣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皇帝让诸人落座,“伯陵提审余世存那日,朕让子玉前去,她一直都在,有些你们不知道的话,她倒是听到一些。”
  常琴赶忙请教,“不知子玉大人可有听到附耳那句。”
  子玉微微凝眉,“回禀皇上,诸位大人。子玉确然内功小有所成耳力颇佳,但是并未听得全面。只有只言片语。”
  皇帝兴味更浓,“无妨,说来。”
  殿内的人都侧耳细听,子玉掷地有声,“燕山府君。”
  皇帝神色一变,表情凝重。眼神也玩味起来,随后温和道,“司徒,你是宫中新人,想必之前在民间应该有所耳闻,这位燕山府君吧。说来听听。”
  司徒静敏谨慎作答,“回禀圣上。臣之前确实有所听闻。臣少时在各地拜师游学,结交友人甚广,也听过很多这位燕山府君的传闻。有些涉及宫闱和先皇,臣不知当不当讲。”
  皇帝微微一笑,大手一挥,“你四人皆是朕左膀右臂,朕极为信任,在这勤政殿中,此时此刻无甚忌讳。众卿家知无不言,都说给朕听。”
  “是”司徒继续,“臣听闻,燕山府君本是先皇一位妃嫔的远亲族弟,由于机灵聪慧被先皇赏识,十四五时变被封为燕山君,地位仅次于淳于王爷和南屏王殿下。成年领取了接近南夷的一块封地,府中养兵千名皆是骁勇善战之辈。由于南夷匪寇众多常常叛乱,所以燕山君多次平叛有功。先皇极为爱惜,又见燕山君容貌俊美,遂将皇妹信阳长公主下嫁给燕山君。无耐长公主自从下嫁南夷之地,水土不服,直到克死异乡仍旧没有子嗣。先皇很是伤心,但是长公主死的同年,与公主一同陪嫁的侍女林氏却怀有身孕,经查实是燕山君的子嗣。先皇震怒,削了燕山君封号,贬为燕山府君,他一怒之下将林氏赶出府内。未过几年,常常留恋花街柳巷,不复当初威名。”
  皇帝并不说话,只是有意无意看向嘴角擒笑的子玉。
  常琴接道,“这燕山君本姓舒,为了避讳皇家姓氏,先皇特别赐复姓燕山。信阳长公主虽是赐婚,却是对燕山君一见钟情,宫史光武中兴有记载,阳明山围猎,信阳长公主曾与燕山君并辔而行,离别赠香草定情。后面燕山君平乱有功,才有的赐婚一说。民间有传,燕山君与信阳长公主婚后琴瑟和谐十分幸福。”
  皇帝笑了笑,看向了一直眉头紧锁的程奉泉。
  程奉泉说道,“这个燕山府君和豫北侯都非王族,而是贵戚,手中都有府兵和军队。豫北侯多年震慑北疆夸乌等地,燕山君则镇守南夷,都是战功赫赫之人。虽然年老,身上的功夫都还不错。而且臣听闻,燕山君在受封之前也算得上是江湖高手,他祖习一种护体硬功,自幼就用金线纹身,据说是龙蛇或者麒麟图案,一般贼人近不了身。”说到这里他的眼光不自觉的看向了对面的子玉,借着灯光细瞧,她一直微翘的嘴角,并不是笑意,而是一道几不可见的伤痕。
  皇帝见众人都说了,便意味深长的道,“朕也想知道这位风华绝代的燕山府君背后纹的是龙还是蛇。”
  这时子玉说道,“只是一条无首林莽,圣上无需担忧。”
  皇帝兴味冲冲的看着她,“哦?”
  子玉简单解释道,“臣夜袭过他,将他背后的蟒头毁了。蛇无头不行。不过是龙口之食。”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举座四惊,人人心中自忖,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子玉到底是何人物,武功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皇帝以手拄额,神情疲惫,环顾众人,“朕自先皇薨逝,初接重任,为今已有四年。内忧外患层出不穷。幸有老臣不辱使命,又有尔等青年俊才。朕之幸事,只是卧榻之侧犹有刀戈,朕夜不能寐啊。”
  司徒看了看众人起身道,“臣等愿为圣上分忧。”其他三人也恭敬起身。
  隆盛帝叹息,“朕幼时并非在宫中长大,即登大宝,只有叔父淳于王爷交出兵权,其次子瑞麟是不世出的将帅之才,奈何却成了八王党。而今外姓藩王拥兵自重,他日倒戈相向,朕该如何是好。”
  皇帝此话一出,众人才明白,今日饮宴的目的。这矛头应该是指向了燕山府君和豫北侯齐嘉一族了。
  程奉泉行伍出身,自然开声迎合,“不如趁机削藩,以除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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