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今天想回家
江淮渡说:“如此大的阵仗,却连毒药都没用,看来他们知道我真正的用处是什么。”
燕草慌忙跪下:“主人,奴婢这就去彻查此事,若抓到泄漏消息之人,绝不放过!”
江淮渡轻轻笑了:“不必,我等他自己说。”
他要亲口听到,卓凌主动向他说明一切。
那个小呆子,那么傻,傻乎乎地喜欢着他,嚷嚷着要保护他。
江淮渡就算再多疑,也更愿意相信,那个小呆子只是不小心做错了事,只是……只是被人利用了……
只要卓凌告诉他,他就会亲亲小呆子的脸,把小呆子按在床上重重地惩罚。
只要卓凌肯告诉他。
第二天一身血口子的江阁主,照样衣冠楚楚地坐在擂台旁,笑着和曲盟主互相打趣。
他脸色很差,笑起来的时候,都有种摇摇欲坠的恐怖感。
卓凌坐在树下的椅子上,托腮看着江淮渡的背影。
江淮渡今天很奇怪,可他说不出哪里奇怪。
他早上的时候问江淮渡昨晚去哪儿,江淮渡慢悠悠地搅拌着粥,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你觉得呢?”
卓凌觉不出来,他本来就笨,更别说去猜江淮渡这种肠子十八弯的老狐狸在想什么。
卓凌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宫中的暗卫!
卓凌呆住,忽然想起天水一楼的副楼主曾经试图接近皇上皇后的事。
对,这件事要尽快禀告皇上和皇后。
卓凌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那暗卫也看到他,故意走的不快不慢,引昔日同僚去个偏僻的地方见面。
燕草冷眼看着这一切,附耳对江淮渡轻声说:“主人,卓侍卫跟着一个陌生面孔去了九曲巷。”
江淮渡抬头,正好对上曲行舟似笑非笑的目光。
江淮渡笑笑,对燕草说:“带我过去。”
他起身的时候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脸色惨白,闷哼一声差点倒下去。
可他不能。
他身边,并无全然可信之人。
朋友也好,主仆也罢,谁会背后给他一刀,他不知道。
所以,他永远不能倒下去。
可他……是真的相信了那个小呆子。
九曲巷,百转千回,高低不同的楼宇房屋错落其中,是个交换情报的好地方。
暗卫对卓凌行礼:“卓侍卫,您怎么在兴安府?”
卓凌想起自己和江淮渡的那些事,又羞又为难:“一言难尽。我有话对你说,你尽快禀告陛下和皇后娘娘,天水一楼的人曾经出现在他们身边,请他们多加小心。”
暗卫说:“卓侍卫,皇后娘娘三日之后就会亲自来兴安府,您有什么线索,一定要亲自告诉他。”
卓凌点点头。
他该回去了。
他为了追昔日同僚,没来得及和江淮渡打声招呼。
若是江淮渡找不到他,心里肯定着急。
可卓凌不知道,江淮渡就站在一墙之隔后,听见了那个暗卫说的最后一句话。
三日之后……皇后亲临兴安府,要卓凌亲自汇报消息。
江淮渡手指颤抖,失血过多的苍白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冷笑。
那个小呆子,乖乖的,傻傻的,痴痴爱他的小呆子,原来……原来也是派到他身边的卧底。
只是演技更好,用情更真,不但拿到了烟鸟阁的情报,还拿到了他的孩子。
潜龙谱,要他江淮渡的血才能打开。
于是武林盟,魔教,天水一楼,各门各派正道邪教,用了无数手段想要得到他,却每每无功而返,倒在烟鸟阁密不透风的屏障之外。
偏偏那个看似最柔软最无辜的小呆子,傻乎乎地跟在他身后,红着脸要报救命之恩,就这样利用他的狂妄和温柔,把解开潜龙谱的钥匙牢牢掌控在了自己腹中。
何等聪明,何等狠毒。
为了完成任务,不惜让潜龙谱的钥匙,成为自己腹中胎儿。
暗影司,名不虚传。
燕草说:“主人,奴婢这就让人秘密把卓凌抓起来。”
江淮渡轻轻冷笑,眼球痛到充血,他沙哑着声音低喃:“不用,我会亲手让他知道,什么叫无间地狱。”
燕草急了:“主人,可卓凌若逃走,他肚子里的孩子……”
江淮渡抚摸着掌心的簪子,轻声说:“他不会走,他爱我爱得都快疯了,怎么舍得现在就离开呢?”
燕草忧心忡忡:“主人……”
江淮渡闭目。
他太痛了,全身的伤口都在撕扯着,嘲笑他那一刹那的心软和温柔。
不过……不过是被伏击了而已,又不会死。
潜龙谱还未解开,卓凌还在他身边装疯卖傻。
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不过……不过一次小小的失误而已。
可他为什么那么难过,恨得发狂,恨得痛彻心扉。
一行血泪从眼角溢出。
他这辈子,都不曾那么信任过一个人。
可他错了。
这世上根本没有那样天真烂漫的小呆子,没有人会不顾一切地爱着他的阴晴不定和坏心眼。
他不该相信命运会对他如此宽容。
所有……所有的幸福,都不过是敌人的一场算计。
而卓凌,只是一枚落在他心尖儿的棋子,要他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卓凌跑回武林大会,却不见了江淮渡。
他心里忽然慌起来,急匆匆地穿梭在人群里左顾右盼。
来看盛会的人太多,他怎么都找不到江淮渡的身影。
卓凌像只失去方向的小兽,慌张地穿梭在陌生森林中,找不到他的窝在哪儿了。
忽然,卓凌在人海中不小心一头撞在了一个胸膛上。
被撞的人闷哼一声。
卓凌抬头要看,却被对方顺势紧紧搂进了怀中。
江淮渡痛得唇色青白,语气却笑意盈盈:“小呆子,找什么呢?”
卓凌不好意思地窝在他怀里:“我找不到你了……”
江淮渡轻轻一笑:“是不是嫌武林大会太闷,偷偷跑去玩了?”
卓凌小声说:“没有……”
他只是急着把消息告诉昔日同僚,来不及和江淮渡打招呼了。
江淮渡说:“你不是想要下场打架吗,过来,我给你安排。”
他搂着卓凌的腰肢,来到擂台旁,趁人不备还在卓凌耳边偷亲了一口。
卓凌脸皮薄反应慢,被他亲得面红耳赤。
江淮渡只是笑,笑得风流潇洒,笑得阴森凄冷。
不过做戏而已,他难道还能输给谁?
卓凌武功很好,也很听话,江淮渡要他打三场就下来,他就乖乖只打三场,然后乖巧礼貌地认输下场了。
卓凌过了手瘾,开心得眉眼弯弯:“江淮渡,我新学了好多招式。”
江淮渡抬袖擦拭他脸上的灰尘,不冷不热地微笑:“好。”
卓凌有点慌了,忐忑地小声问:“怎……怎么啦……我做错了吗……我……我以后不打架了……你别生气……”
江淮渡垂眸一笑,说:“无事,我也觉得这武林大会实在无聊,不如,我陪你在兴安府逛逛如何?”
卓凌眼睛亮起来。
他到底少年心性,喜欢新鲜和热闹。
江淮渡悠悠说:“魏青槐那个庸医,连你怀孕的事都没诊断出来,我带你去看个好大夫,让他给你开几副安神养胎的药。”
卓凌惊喜得手足无措,开心得几乎挂在了江淮渡身上:“你……你相信我了……孩子不是假的……他在我肚子里,他就在我肚子里!”
江淮渡隔着衣服抚摸卓凌微微鼓起的小腹,似笑非笑地低喃:“都鼓得这么厉害了,我当然相信你。”
我当然相信你。
相信你一往情深,相信你心无城府,相信你是个真正天真烂漫的小呆子。
相信你……是我这辈子,唯一能揽在怀中的温暖,不必防备,不必算计。
只要抱着你,就能一生一世彼此温暖,再不分开。
那是江淮渡此生唯一一次,想和什么人如此亲近。
六月的兴安府开满殷红的合欢花,香气浓郁扑鼻,枝头花簇灿若云霄。
卓凌仰头看着绒绒花球,开心地笑起来:“江淮渡,这花好香啊。”
他今天很开心,江淮渡终于愿意相信,他们有了一个孩子。
江淮渡说:“合欢花气味甜香馥郁,常有胭脂铺拿来为胭脂水粉增香。”
卓凌说:“京城里的合欢花就没有这么香,总是很淡很淡,要凑在鼻子前闻采购浓。”
江淮渡笑笑,抬手挥袖,一道凌厉掌风向四面八方而去,满天合欢花飘飘摇摇,在六月温暖的微风中如雪花般缓缓落在肩头发梢上。
卓凌在浓郁的香气中嗅出三分醉意,摇摇晃晃地扑进了江淮渡怀中。
江淮渡牢牢把卓凌抱在怀中,嘴角噙着一丝笑,声音明明温温柔柔的,却在六月暖风中让人冷得打了个寒颤:“小呆子,你乖不乖?”
卓凌乖巧地使劲儿点头,像小猫一样在江淮渡胸口蹭来蹭去。
他有很多话想和江淮渡说,说故乡人情冷暖不愿回去,说宫里当差日夜不休十分辛苦。
只有兴安府最好。
花暖融融的,风暖融融的,人也暖融融的。
不紧不慢地过着日子,沏一壶清茶,学几招剑法,赖在一个人的怀里,睡意朦胧地打哈欠。
一切都舒坦惬意,昏昏欲仙。
真好。
卓凌嘴笨,这些话想了很久很久,还偷偷写了无数遍草稿,想要认认真真地说给江淮渡听。
可他昨夜没睡好,着实困得要命,窝在江淮渡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得很好。
以前的时候,江淮渡总是会半夜离开。
卓凌虽然不会因此醒来,但身边骤冷,他察觉得到,于是总是做噩梦。
一会儿梦到江府里三妻四妾满地孩子,一会儿梦到江淮渡剖开他的肚子,告诉他里面都是肥肉,根本没有孩子。
可这一次,江淮渡一直抱着他。
一直一直,都暖暖地抱着他。
卓凌睡得很香。
没有三妻四妾,江淮渡说,他肚子里的,是他们的孩子。
邺州城外,池月酒庄。
这里种满了合欢花,甜腻的花香配上清冽的酒香,让人三魂七魄都熨烫无比,飘飘如在仙境。
卓凌躺在浴桶中,乖巧地歪着头,湿漉漉的黑发垂在白皙的锁骨上,漆黑药汁下,粉嫩的奶头若隐若现。
他乖乖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沾了水珠,轻轻地一颤一颤。
碧丝又端了一碗药过来,柔声说:“主人,请您把他的嘴掰开。”
江淮渡面无表情地掰开卓凌的嘴。
卓凌在睡梦中气鼓鼓地挣扎了一下:“不喝药……唔……苦……”
江淮府轻声说:“不苦,是桂花糖。”
卓凌听到他的声音,听话地张开嘴,乖乖喝下那一碗药,又昏睡过去。
江淮渡放下碗,他手指似乎有些脱力,瓷碗落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碧丝吓了一跳:“主人……”
江淮渡面无表情地问:“还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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