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仵作相公
他洗净尸骨,本打算开始准备红伞验伤,查明死因,却意外发现,从蔡青的骸骨来看,她年龄太大,与蔡杉学的最早生育年龄有出入。
最令他惊讶的是,蔡青竟是怀有身孕!
从温先生的口供来说,孙家的婢女尚未出嫁,没想到却已与人苟合,如果这事被恪守礼教的孙先生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林佑停下手中的作业,便决定先进行“滴血认亲”,先弄清温先生所说是否属实。
“王爷,验尸房地方阴气重,还停着两具横死的尸体,怕会引起不适。”
“本王曾在战场出生入死,死尸看得多了,不碍事。”
林佑认出,第一把是许大人的声音,心下也是吃惊:怎么王爷连验尸房也要巡视?
他一伸手便将手边的白骨盖上,脱下身上的白袍,正好这时一干人等正走到验尸房门前
“这位没记错的话,是林大人?”秦王望着房中的林佑,缓缓开口。
林佑低下头,谨慎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秦王望了望他身旁的白布,问道:“最近有命案?”
“回王爷,是一单旧案。”接着,林佑便简洁将蔡杉学与蔡青的事逐一说明,又提出自己的疑问,并粗略解释自己接下来的措施。
“滴血认亲。”秦王反复低吟这几个字:“本王认为此案事关重大,此为上任知县失职,本王应一并禀报圣上,好将相关人等重重治罪。就麻烦林大人给本王演示一遍,可好?”
林佑猛一抬头,见秦王神色无异,确实是对此案深感兴趣,便放下心中莫名升起的疑惑,再次穿上验尸时的白袍,从蔡杉学尸身上取血。
接着,他掀开骨骸上覆盖的白骨,将血液滴入,屏息等候。
正如林佑推测,血液滴落后便滑落到一旁,即证明,蔡青并非蔡杉学女儿。
可是,温先生又为何会给出那样的供词?
林佑正苦思冥想,无意中便瞥见,刚才在尸体中发现的死胎,约莫在母体去世时,这孩子只有四个多月大,一早已干瘪。
他忽然醒悟,再取数滴血,滴到死胎上,无一不全数渗入。
“这是什么意思?”
秦王的话打破了屋内的静默。
严书翰一看便明白:“蔡杉学与蔡青珠胎暗结,蔡青的死因可能有异。”
林佑看了他一眼,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严捕头所言甚是,至于蔡青死因,稍后一验便知。”
之后,林佑一一向秦王解释,如何红伞验尸,秦王听得津津有味,甚是入迷。
他以为,身为王爷,对此等验尸事宜应该不大感兴趣,没想到,秦王一点没有不耐烦,一有不明白的地方,便直接追问,还会提出自己的见解。
譬如验尸中的每一步骤、细节,如此进行的意义何在,林佑通过此案,向秦王娓娓道来。
说来惭愧,有些细节,林佑自己在心中也是一知半解,今日被迫向秦王汇报,倒是让他自己也对流程有了更深的了解。
一个时辰过去,红伞验尸马上就有答案:蔡青颈脖上有极深的勒痕,应为窒息致死。
当一切结束,已是傍晚,秦王便赶回州上驿站,临行时,林佑听见他低声笑问严书翰:“林大人是否就是与严家那位未过门的相公?”
林佑听得脸一红,严书翰难得也有点羞愧:“王爷果然火眼金睛,佩服佩服。”
“是杜将军告诉本王的,行吧。”秦王拍拍严书翰的肩:“改天再聚。”
晚上,林佑便问严书翰,今天王爷一番巡视,可满意?
严书翰一翻身抱住他:“还可以,但总感觉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佑大感意外 :“怎么说?”
“直觉。”严书翰故作神秘,在他颈窝蹭了蹭。
“那你直觉认为自己今晚会睡软榻么?”
“……”
翌日,两人好不容易寻到孙家旧仆,却得知:先前死亡的婢女,并不叫蔡青。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倒计时!
第36章 结局(上)
两人找到的那位老仆,本来自孙家家道中落后,就回乡种田养老,这几天只是刚好到县里买点年货。
根据这位老仆的说法,那个婢女叫艾茜,大约十三、四岁,被卖到孙家将近八年,长得不差,但孙举人和夫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欢她,还有下人说她年纪轻轻就在外面勾引男人。
那场大火来得很突然,那一年,孙家大宅有几间矮房需要翻新,就在完工那天晚上,突发大火,艾茜一个人被困在厨房,发现的时候,人都没了。
林佑便问:“说她在外面勾引男人,有证据吗?”
老仆眼神闪烁,支支吾吾,两人再三逼问之下,老仆才无奈说出:“其实,她勾引的那个男人,就是孙举人。”
孙举人平常一副道貌岸然,在家中对下人也算友好,唯独是特别喜欢染指身边的婢女,他夫人对此一直颇有微词,就把婢女都换成已经嫁人的年长妇女。
但就是这样,有一次还是差点被某个婢女的丈夫告到县衙,孙家赔了好多钱,对方夫家也认为家丑不可外扬,这才草草了事。
那个叫艾茜的婢女从小在孙家长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遭了孙举人的毒手,孙夫人震怒之下,将她调离大宅,和长工一起做些粗活。
以为这样可以解决,没想到,她最后竟然会被烧死。
严书翰听见便问:“翻新房子的工人中,可有一人叫蔡杉学?”
老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但当林佑拿出蔡杉学的画像时,老仆马上就认出:“这是当时在孙家干活的长工!”
两人别过老仆,回到县衙,已是黄昏。
晚饭后,又收到秦王侍卫的传话:明晚秦王邀请二人到驿站一聚。
林佑听着有点不解,望向严书翰:“你倒是好说,怎么还带上我?”
严书翰搂着他走回房:“大概因为是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毕竟,秦王和爹、舅舅关系不差,直接把你当严家人了吧。”说罢又俯身到林佑耳边吹了口气:“你不高兴吗?”
“哼!”林佑推开他,坐到桌前:“刚才孙家仆人的话,你怎么想?”
“艾茜怀了蔡杉学的骨肉,这点是已经确证的,但这似乎与温先生的口供有出入。”严书翰坐到他身边:“而且,艾茜是被烧死的,这与蔡杉学一直以来的作案手法相似。只不过,”严书翰回忆起蔡杉学的样子,因自己的推测不寒而栗:“他会杀害自己的亲骨肉?”
“谁知道呢?”林佑想起这个人仍然心有余悸:“不过,艾茜肚子里的孩子还很小,她死的时候到底是否有发现自己有身孕,还不好说。”
严书翰抬眼:“如果没发现,那大概就是个意外?”
林佑点头:“有可能。我想的是,如果发现了,但她之前跟孙举人有染,那时孩子又没出生,真说不好是谁的。”
“那……”严书翰还没说完,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老大!林大人!凶手找上门了!”
是张捕快的声音!
严书翰一个箭步打开门,看见满头大汗的张捕快:“怎么回事?凶手出现了?”
张捕快气都喘不过来,断断续续地说:“刚才,我娘子才哄下晓颜睡着,见窗外有黑影闪过,抓起上次林大人给的药末撒了那人一身,他就落荒而逃了。”
三人连夜赶到张捕快家中,路上听说,最近连日大雪,晓颜贪玩,白天在外面耍了一天,大概是不小心着凉,晚上吃过饭就不舒服。
张捕快的娘子就早早哄她休息,小孩病了还闹腾,好不容易让她合眼,吹熄蜡烛正打算出去忙,便瞥见窗外飘过一个黑影,正要往屋里翻。
张捕快的娘子想起,先前夫君和自己提起过的黑衣人,床边就放着之前林佑给的药末,她铁着心要护住晓颜,提手就往那人身上一撒。
那人不知道是没料到房里有人,还是没想到会遭到反抗,一后退背后就撞在窗框上,但这人一声没吭,一提气便跳出窗外。
等张捕快的娘子壮着胆去查看,那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三人没多久就赶到张捕快家中,他娘子赶紧对门外三人比了个“嘘”的手势,低声警告:“别再吵醒孩子!”
三人连连点头,绕到房后,晓颜房间的窗外。
让人失望的是,窗外虽有积雪,但这黑衣人也十分狡猾,一看地上就知道,明显是把自己的脚印给拂去了。
三人打着火把,往周遭都照了一遍,自然是什么痕迹也没有。
正在沮丧,一阵寒风吹过,林佑冷得抽了抽鼻子,严书翰正想把肩上的披风脱下给他披上,却听见他说了句:“你们闻到吗?”
严书翰和张捕快不明所以,往空中嗅了嗅:“你说什么?”
林佑依稀辨别着风吹来的方向,吸了吸鼻子:没错,是黄碘的味道。
他顺着微弱的气味,寻到晓颜屋外的窗台边,便看见,在不显眼的地方,有两滴水,颜色极深。
他凑上前闻了闻,又用手帕拭去其中一滴,果然是黄碘。
严书翰和张捕快凑了上去,林佑指了指屋子里面,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两人回到房里说话。
三人回到张捕快家里,围在炉火旁暖了暖身子,林佑把手帕摊开,上面有一滴深黄色的水痕,往近了闻,有股难闻的气味。
张捕快开口就说:“这闻着像创伤膏,但又不像。”
林佑微微一笑:“这是黄碘,确实是会被添加在创伤膏中。不过,视伤口的情况,会配上别的药物使用。”
“你是说凶手身上带伤?”严书翰猜测:“话说回来,你给晓颜的药末是什么?”
“那是稀释过的腐尸粉。”林佑声音一沉:“不至于取人性命,但接触到的地方,会溃烂数天。我心中已有嫌疑人的人选,事不宜迟,趁天没亮,尽快去试探试探他。”
林佑和严书翰匆匆告别张捕快,回到县衙,换上夜行衣,便往直奔疑犯——温先生的小屋。
路上,林佑向严书翰解释,上次两人在蔡杉学家中发现打斗痕迹,既然一人从窗边逃脱,并重伤,那另一人为何不乘胜追击?有可能,受伤的不止一个人。
而当林佑和严书翰拜访温先生家中时,闻到药材的味道,那应该就是在治疗身上的内外伤。
如果逃脱的人是晓晴姐,那温先生一定会想方设法引她出来,斩草除根。
诱饵选择晓颜也很好理解,和晓晴姐最好的是林佑和晓颜,林佑身边有严书翰,还身处县衙,对于负伤的温先生来说有一定难度。
晓颜只是弱质女流,张捕快也不是常常在家,极其容易得手。
只是他没想到,晓颜一早就已经防着他,再加上受伤后行动不便,自然露了马脚。
“果然,他的瘸腿只不过是掩饰,”严书翰脸上一沉:“这么说,之前几件案子都应该与他有关。”
林佑叹了口气,正色对他说:“等下你躲在窗边,掩护我。”
严书翰不同意:“为什么?我出手不是一样么?”
林佑摇头:“我要装成是蒙面的晓晴姐,让他误信,我是来找他寻仇。你身材这么高大,一下就知道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