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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品

作者:三道 时间:2020-11-02 09:39:01 标签:狗血

他在大雨中快步走着,视线渐渐模糊,约摸半个时辰,骤然在瓢泼大雨中见到光亮,他猛的定住脚步,浑身发冷的望着光的方向,像是燃烧着地狱之火,只要他迈出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但他不得不往前走,他颤抖的缓慢的挪动着,一道闪电划过,他骤然想起早间给他穿戴太监服的圆脑袋,便发了疯的往前奔,直直扑倒在阁楼的院外。
这一倒他便忽然失去了爬起来的力气,夜里响起嘲笑的尖锐音色,夹杂在哗哗哗大雨中尤其可怖,“公子,陛下可是久候您多时呐。”
林忘颤巍巍的抬头去看,在模糊的雨景中,烛光将常恩布满皱纹的脸照得一清二楚,他绝望的闭上眼,顿时有宫人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像拖烂泥一般往院里带。
“公子!”
小冯子还有些稚嫩的音色穿透夜空,林忘浑身打颤,被狠狠丢到了地面,他摔得四肢都在疼,挣扎着起身朝着声源望去。
摇曳的火光中,小冯子被压着跪在一旁,脸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整张脸一片血红,林忘被这红刺痛的了眼,低低惨叫一声想要冲小冯子扑去,却在转瞬间被擒住双臂强迫跪倒在地。
他剧烈挣扎着,只见屋里慢条斯理走出个人影,左右的火把照亮谢肖珩的脸,使得林忘可以将他脸上的神情一览无余——他像是一个抓住出逃宠物的主人微微笑着,浅浅的淡淡的,唯有一双冷漠得没有温度的丹凤眼暴露了他此时的暴虐。
谢肖珩站在屋檐下,目光细细的将他端详了一番,继而蹙起了眉,轻轻啧了一声,甚至是略带宠爱的责怪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林忘从未有过的恐惧,他努力在磅礴的大雨之中看着谢肖珩,雨水蔓进他的眼里,刺痛得他几欲想要闭上眼。
谢肖珩眼角微动,擒着林忘的宫人顿时会意的将林忘往谢肖珩的方向拖,林忘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意,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他甚至大叫着,“我不过去,我不要过去……”
但他的挣扎微乎其微,任凭他如何不愿也被丢到了谢肖珩脚边,他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兢惧的望着头顶的谢肖珩,谢肖珩垂眸,伸手不顾他脸上的泥土一把捏住他的下颌,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一点点消散。
林忘牙齿都在打颤,四肢的血液都被冻僵了一般,谢肖珩的手如玉般温暖,说出的话却比千年寒湖还要冰冷,“你不想过来,还想逃去哪,林忘,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


第15章
电闪雷鸣的夜晚,瓢泼大雨仿佛要把世间淹没,豆大的雨滴啪嗒啪嗒的落,很快就积起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洼。
林忘浑身湿透,身上都是污泥,头发早就散落开,一缕缕的黏在脸上,他的眼神惊恐的望着面前的谢肖珩,分明是俊美无双的长相,落在他的眼里却变得狰狞扭曲。
他努力分辨,头脑乱哄哄的响,原来谢肖珩一直都没有换过表情,他艰难的张了张唇,却难以发出一个字。
谢肖珩掐着他的脸将他往小冯子的方向扳,林忘察觉到些什么,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沾湿的衣物仿佛结了冰要将他冻结。
小冯子显然是被用过刑,脸上的血被雨水冲刷,额头上眼角旁都是伤痕,瘦小的身体跪在地面摇摇欲坠,眼睑垂着,仿佛方才那一声公子已经用尽他全部的力气。
“这奴才倒是忠心,”谢肖珩弯下腰,附在他耳边轻飘飘的说,“打了十来杖都不肯交代你的去处,你若再来晚些,他就会因你而死。”
林忘呼吸渐急,半晌才发出微弱的一声,“不关他的事……”一声后,被封锁的喉咙终于得以释放般,他费力的挣扎起来,凄厉大喊,“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不要迁怒他人,是我自己跑出去的,不关他的事。”
他努力的去看谢肖珩,谢肖珩松开捏着他下颌的手,又示意压着林忘的两人放开林忘,林忘顿时跪在他脚边用满是污泥的手紧紧攥住了谢肖珩的衣摆,他抬起头,眼睛因泡足了雨水通红一片。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有什么尊严可言,他只求谢肖珩能放过小冯子,他胡乱讲着话,“陛下,你是明君,明察秋毫,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逼迫小冯子,你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别动他,陛下开恩。”
林忘脸上都是水痕,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未干涸的雨水,哪些是控制不住流淌的热泪,他奔溃的趴在谢肖珩脚边。
眼前的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掌握全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林家是如此,小冯子是如此,他也是如此,林忘看明白了,在强权面前,有谁能一如既往的强硬。
他不过蝼蚁一只,拿什么去斗?
谢肖珩闻言,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眉梢微微挑起,似乎被他的话取悦了,却阴恻恻的问,“你觉得朕是明君?”
不是,你不是,你祸害忠良之子,你是非不分,你强取良民,可是这些控诉的话林忘只能和了血往肚子里吞,他眼神涣散,半晌,重重给谢肖珩磕头,声音在暴雨中响彻开来,“皇恩浩荡,皇恩浩荡……”
月余来的经历一幕幕在林忘脑海之中闪现,他边磕头边大声喊着,温热的眼泪争先恐后从眼里爬出来。
天底下为何有这么荒谬之事?
他骤然被一道力度扯了起来,眼前映入谢肖珩冰冷的脸,林忘双唇打抖,心中充满对谢肖珩的恐惧却不敢动弹。
“林忘,”谢肖珩逼近他,温热的气息都洒在他的脸上,抓着他领子的五指渐渐收紧,眼神晦暗不明,久久,林忘就要承受不住他的目光,他终于一把松开林忘,冷笑道,“朕是不是明君,还由不得你来判定。”
林忘如坠深渊,倒在雨地之中仰头看着谢肖珩,谢肖珩的五官在火光里明灭可见,继而掷地有声道,“小冯子看护不力,挑去左脚脚筋,即刻行刑。”
轰的一声,林忘猛然转头去看小冯子,只见原先已经安定下来的小冯子瞪大了眼,空洞洞的眼睛写满惊恐,林忘哀一声,作势要扑向小冯子,却又被人轻而易举的丢到谢肖珩脚边。
谢肖珩冷眼看着他大喊大叫不为所动,冷硬道,“朕不要他的性命,朕要你亲眼看着,他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因为你。”
林忘心神俱碎,愤恨的瞪向谢肖珩,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咬碎一口银牙,凄然呐喊,“逃的是我,跑的也是我,该挑断脚筋的是我……”
林忘眼里的恨意太过直接,谢肖珩恍惚了一瞬,又很快恢复神态,微微挑起了唇角,残忍道,“朕对瘸子不感兴趣。”
林忘备受侮辱,浑身抖得不像样子,“杀了我,杀了我!”
谢肖珩把他的脸扳向小冯子的发现,此时护卫已经举起了剑,火光里,大雨里,剑光发出锐利冰凉的光辉,小冯子终于受不住的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他的音色在夜空中犹如鬼嗷,“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林忘脸色煞白,谢肖珩清朗而冷酷的话语伴随着小冯子的喊叫飘进他的耳里,“你若死了,我就把小冯子千刀万剐,尸首丢给恶狗饱腹。”
剑起剑落不过眨眼之间,血色映入林忘的眼里,仿佛也将他的一双眸染红了,小冯子凄厉的叫声在夜里显得可怖至极,竟是盖过了轰隆隆的雷声。
林忘的喉咙里尝到一丝血腥味,他用尽全力从肺腑里喊出一声,一大口浓郁的血涌了出来,溅到了谢肖珩的手上,也融入了坑坑洼洼的水面。
谢肖珩一怔,有那么一瞬他以为林忘是死在自己手中,但常恩的声音提醒了他,“陛下,林公子昏过去了。”
他缓缓的收回手,凝视着手上殷红的血,又看着垂着脑袋不省人事的林忘。
林忘一半身子在雨中淋着,因着衣物都沾在身上越发凸显他的羸弱,谢肖珩不禁回想起第一眼见到林忘的场景,当时的林忘虽瘦弱,但绝非如今像是只要他用力一捏就能碎了一般。
谢肖珩自认无情,但林忘前后的变化也不禁让他觉得自己着实做得有些过火,可即使他把林忘杀了都如何,这天底下本就是弱肉强食,他踏遍尸骨坐上这帝位,不就是想见众生俯首称臣么。
区区一个林忘,死了又如何?
他这样想着,原先起了点怜悯的心思又很快被他压下去,横竖不过是个赝品罢了,用不着怜惜。
空气之中的血腥味渐渐被雨水冲刷而去,谢肖珩恢复了一贯的神态,吩咐宫人将昏迷的林忘抬进屋里,又传了太医。
林忘浑身湿透,衣物自然是不能再穿,有小太监拿着干净的衣衫准备为林忘换上,谢肖珩看着林忘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见着小太监的手摸上林忘的衣领,眼前不知道怎么又浮现起林忘昏迷前的神态——决绝,愤恨,尽是无声的控诉。
“住手。”谢肖珩开了口。
小太监方在外头见了血,被谢肖珩这么一句,吓得扑通跪了下来,谢肖珩眉头深锁,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说出这两个字来,一见抖得厉害的小太监,心里更是烦躁,冷言道,“跪什么,还不快些把衣衫换好。”
小太监连声应着,颤颤巍巍的起身,手忙脚乱拔林忘的衣物,林忘白/皙而瘦弱的胸膛露了出来,谢肖珩一阵心烦意乱,抛下一句,“看好他,若是有什么差错,朕唯你们是问。”
谢肖珩不再看林忘一眼,太医匆匆赶到,谢肖珩随意吩咐两句,常恩将油纸伞打了起来,四个宫人提着灯笼在前面照路,院前的血迹还未尽数冲散,谢肖珩瞥了一眼,大步往外走,雨水打湿了他被林忘抓得污秽的衣摆。
上了步辇,谢肖珩忽然对着常恩问了一句,“你也觉得朕是明君?”
常恩骤然被这么一问,吓得抖了一下才谄媚道,“陛下自然是明君。”
大雨还未退,谢肖珩无声笑了——是与不是又如何,天下人谁敢挑他一句错。


——


第16章
林忘睡了沉沉的一觉,梦里有一道长长的桥,他走啊走,却永远走不到尽头,忽然间林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的向他道歉。
他有些迷惑,正想为林延擦去眼泪,手方触到林延的脸,便猛然被人攥住,林延不见踪影,却是谢肖珩一张冷霜般的面容,音色如冬日飞雪,将他五脏六腑都冻结,“你还想逃去哪儿,你再敢逃,朕定打断你的双腿,让你一辈子都待在朕的身边。”
林忘浑身冷汗直冒,吓得魂不附体,猝然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喘息,眼球一动不动盯着床帐,便听见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可算是醒了。”
他眼睛骨碌骨碌动了动,往声源一看,原是小路子端着药走了过来,恶声恶气说,“起来喝药,病了还要折腾人。”
昏迷前的记忆如海水倒灌涌进脑袋里,定格在小冯子凄厉的喊叫和模糊的血光中,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急攥住,疼得他呼吸不过来,林忘不顾沉重的身体挣扎着起身,慌乱无比,“小冯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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