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封疆[修改版]
那人催促:“我们还是快走,虽然已经出了城,也不能大意。”
“我不走。”
蹲在地间的楚陌突然低声说了句。
“我不走。”再抬头时他目光灼灼,里面有着什么也不能摧毁的坚定:“除非他跟我一起……”
天色微亮,韩朗起身,掬水洗了洗脸,踱到偏院。
院里华容呼吸沉沉,已是昏迷了足足三天。
床侧的大夫见他赶忙起身,低头:“按照王爷吩咐,肩胛伤口没替他处理,现在他高烧,昏迷也是真,可是没说胡话。”
韩朗顿了顿,搬张椅子靠床,手指拍打着床沿。
许是真有灵犀,华容就在这时醒来,睫毛微颤,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韩朗于是凑近:“高烧昏迷也不说胡话,莫非你真是哑巴?”
华容眨眨眼,表示他完全多此一问。
“那天进皇宫的,据人描述应该是‘踏沙行’,江湖里绝顶的刺客,作价十万两一次。”韩朗继续,到这里略微停顿。
“十万两,不知道华大倌人要承欢多少次。”之后他哑声,身子前倾,手指有意无意抚过了华容下身。
华容喘息,艰难举手,比划:“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主顾。”
“不管什么样的主顾,十万两你出得起。”韩朗眯眼,手指又滑了上来,在他肩胛伤口打圈:“还有,华大倌人聪明绝顶,应该知道那些消息我是故意放给你的吧?”
华容眨眼。
“你果然行动,可惜我愚钝,没料想到你居然这般胆大,在我眼前公然放信号救人。”
这句说完华容还是眨眼。
不论何时何地,他好像永远笑得出来。
抚宁王韩太傅,平生第一次感到无计可施的挫败。
时间沉默流走。
“我该向你致敬,无所不能受华大倌人。”到最后韩朗低声,眸里燃着火,翻身上床,毫无准备一记将他顶穿。
“王爷……谬赞。”华容果然还是笑,手动,只四个字却是比得艰难。
“王爷。”
事情刚入港时流云偏偏来访,不依不饶叩门。
韩朗不换姿势,流云也不尴尬,进门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好。”闻言之后的韩朗眼眸骤亮,将头偏向华容,继续动作:“你去将人带来这里。”
流云领命。
门外很快响起脚步。
韩朗冲刺,在这时嘶哑着达到高潮,又很是怜惜地扶起华容,扶他到床前太师椅坐正。
来人进门。
不出乎意料,那是楚陌,手脚戴着镣铐,脸颊有道长长的伤痕。
流云在一旁奏禀:“他是在城外十里被拿住,被拿时孤身一人,没有见到踏沙行。”
韩朗点头,脸上笑意聚集,将食指探进了华容后庭。
“不知道两位认不认识。”他低声,食指抽出,沾着欲液,在华容脸上画下一道耻辱的白痕。
楚陌身子一颤。
而华容抬头,也在这时对上他,两人终于四目交接。
第十八章
伤。
一白一红,无论真假,皆是羞耻。
两人摆在一道,相貌的确相似。
楚陌面无表情,转盯向韩朗不屑开口,华容把头搭在韩朗的肩上摇头。
韩朗做好做歹地回看一眼,将那道白痕又平和地抹掉,笑华容:“你靠我那么近,不是想咬死我吧?”
其实压根就不需要答案了,韩朗意在看戏,而且是一出华容能笑不出的戏。
阳光游进屋子,华容汗珠陡然落下那刹,韩朗已经推开了他,毅然向楚陌出手。
目的不在楚陌的前心,而是他的后背,韩朗要生生拧碎楚陌的脊椎骨。留他的声音即可,至于他的下身将来能不能动,根本不重要。
即将得手那瞬,华容猛地一头扎进韩朗果决的掌控。啪!声音干脆利索!华容左肩的伤又创,粘血成粉色的骨头突刺而出,参差不整的裂骨隐隐地,向外流着骨浆。
韩朗倒吸一气,旋即又怒目地转向楚陌。
华容顺势倒靠在韩朗的怀,将头顶住,阻止韩朗向前的步伐。
“你!”韩朗气得转掐扣华容的咽喉,华容直望韩朗两眸带笑,态度坚定。
韩朗手劲松懈,终究没起杀念,而他松开手指的那刻,楚陌已经疯样地扑来,被韩朗一掌狠劈甩开,破门射出。
楚陌咬牙撑着门口外的古树,踉跄站起身,对着华容遥遥一笑。
一场能预料到结果的游戏,竟然让韩朗感觉措手不及的愤怒,浓浓杀气却因为华容逐步收敛。他深看一眼,“华容,很多时候你不懂。”
华容手捂住横刺在外的键骨,怔怔地只看门外。
韩朗眯眼随华容目光扫去,门外来人逆光,长弓满圆,弦上羽箭直对着自己。
“嗖”一声,箭划空射出!
韩朗冷笑,站定候等着箭到。此箭居然是支空头箭,即便如此,也射穿韩朗衣袖。
“韩朗,我有话问你!”射箭之人大吼,居然是从不曲腰折颈的林落音。
韩朗冷哼,单手撕扯下残袖,往地上一掷:“忙家事,没空!”
“只问一句,我师傅是不是你杀的!”
韩朗目光一凛,猜到韩焉已经找到林落音将真相全盘托出。果然四面楚歌齐声高唱!
该来的总是要来,韩朗从小到大,还不知道个怕字。
“没错。”他昂首,斩钉截铁地回答,也没想多解释什么。
林落音的师傅,居然是韩焉暗插在他身边的内应,不灭,怎么可能?让他死的异常风光,绝对是自己的仁义。
这时,王府护士已经闻风赶来,纷纷引弓支箭,齐对着落音,把他团团困围,只要一声令下,落音随时就成刺猬一只。
落音咬牙,恨意不减,又取出一箭。这次,有箭头,锋锐的箭尖在日光下寒芒森森。
他毫不畏惧地将弓逐渐再次拉圆,弓弦兹兹作响,黑羽雕翎箭,一触即发!
忽地,有个不怕死的人踉跄迈步,挡在韩朗身前。
“华容,你让开!”林落音与韩朗异口同声。
林落音箭头微微发抖,楚陌不可思议地凝视。
韩朗横扫华容一眼,皱眉跟进。华容后面像长了眼睛,不客气地靠在韩朗身上,捂住伤口的手指缝渗出慑魂的殷红。
指挥府中守卫的流云在一边冷眼相望。远处华贵传来大嗓门,声音略微发飘:“死流云,放我出去!”
云随风移,悠悠然遮蔽住了天日。
韩朗扯了下嘴角,转身,放低声线:“你真想维护谁,别以为我看不出。”
华容还是抵在他跟前,缓缓手动:“用林落音的时候,王爷就应该料想过会有今天,那么王爷为什么还要用他?”
韩朗微怔。
为什么,因为他耿直不阿是个将才。
一将难求,自古如此。
“好,念你舍身护我,我卖你一个人情。”心念至此韩朗挥袖:“楚陌是我万万不能放的,林落音这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说着,不顾众兵士的迟疑,挥手命令他们退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