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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卫替身为后

作者:唐一张 时间:2020-11-05 20:57:32 标签: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阴差阳错

  齐乐之还剩了半罐,倒给贺珏一些,“这次狼烟骑在咱们这儿栽了跟头,北齐太子也会因此缓过劲儿来。”
  贺珏沉思着,“最好是郎曜即位,至少郎晚站他的队,白芝兰的处境便要好很多。”
  “这也说不准,郎曜执政多年,却仍然被八王子挟持手脚,可见是灯下黑。”齐乐之提到这,神色严肃,“还有杨国公的事,陛下意欲何为?”
  “杨国公曾为南唐浴血奋战,不管到底是何身份,他的功勋都不可磨灭。人已逝去,其他的真相,也就不用再翻出来,免得教生者难堪。”
  “的确如此。”齐乐之庆幸贺珏是个公正无私的仁慈君王,“杨国公一家惨死,他自己也被掏了心,正说明到最后也不曾背叛南唐。”
  贺珏嗯了一声,“杨家的事,等朕回西京,会向他们要个说法。”
  “那郎晓跟郎笛,是否也要放回去了?”齐乐之问道。
  “这两人先放放吧,兴许能助白芝兰一臂之力,她毕竟怀着北齐的王室血脉,若八王子党胜了,朕总要有个名头替她和那孩子谋一条出路才好。”贺珏想得远,顾虑也很周全。
  齐乐之不再说什么,两人平静地看着天边,广袤无垠的荒原,寒风呼啸而过。
  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是葫芦谷的必经之路,那里发生过无数战乱,也埋过无数忠骨。玉石关这个地方,像是一座英雄的坟墓,将军百战死,归乡铁衣寒。
  “乐之,朕想替镇国大将军翻案。”
  “镇国大将军?”齐乐之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是靳烈大将军?”
  “是。”贺珏道,“若为大将军翻案,必然要牵扯出先皇的罪行来,那是皇室的耻辱。”
  齐乐之更懵了,“先皇有什么罪行?”
  贺珏看着齐乐之,淡淡道:“朕本不想让你知道的,但要为一国之栋梁,必然得经历生死百痛,太过顺遂天真是不足够的。这件案子,朕交给你去查,玄衣司会全力配合你。”
  “即便有损天子威严,朕也在所不惜。”贺珏的声音从缥缈的风中传来,“忠骨不能含冤埋于地下。”
  “是。”齐乐之领命。
  这是他第二次在陛下口中听见对先皇的不满,或者说与很多人截然相反的评价。经历了诸多事情,他再不敢妄下定论,尽管镇国大将军被冠以叛臣逆贼的罪名几十年,可若其中有冤情,可若大将军并未叛国呢?
  很显然,陛下如今要的就是大将军的清白。
  两人在外头喝够了酒,又静坐了一会儿,贺珏便准备回去了。他只是一时被靳久夜那番乌龙闹得心口郁闷,跟齐乐之喝酒聊过之后,心情顺畅许多,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回到军帐中,没看见那个熟悉的黑衣男人,他心里纳闷,又出去找了找,才在城门口看见了静立的男人。
  “外头风大,你在这儿做什么?”贺珏扯着人胳膊就往身后拽,帮人挡挡风。
  靳久夜摇了摇头,“没做什么。”
  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一如往常的样子,贺珏也没有疑心,只握着男人的手,帮他暖一暖。
  两人携手往回走,途中遇上一些士兵,靳久夜就想把手抽回来,但贺珏没许,非拽着人家。
  靳久夜只能低声道:“主子,外头人多。”
  贺珏道:“便让他们看见了又如何?”
  靳久夜沉默,微微垂下视线,忽然看到贺珏脖子上的红印子,那是被他咬的,他上手给主子扶了扶领子,赶紧遮住了。
  方才跟齐公子在一起那般久,竟是半点没注意,都被看见了么?
  “你扯朕领子做什么?”贺珏觉得不大舒服,又想扯开,靳久夜连忙道:“主子把领子系紧些,好看。”
  贺珏听了便不动作了,只笑着,“原来夜哥儿也知道好看不好看了。”
  靳久夜不答话,似乎比以往更沉默。
  贺珏扯着男人的手,将他带到自己身边来,压低声音对男人道:“今日夜哥儿还欠朕一个亲亲,要不现在就还了吧。”
  “在这里?”靳久夜大惊失色,脸上冰冷淡漠的神情仿佛裂开了一条缝。
  贺珏笑得很开心,“就在这里,好不好?”
  “主子,别这样。”靳久夜低声请求。
  贺珏摇了摇头,眉眼带笑,“不,你是朕名正言顺的妃嫔,做些名正言顺的事情,岂不正常?若碍了旁人的眼,也应该是他们退散去……“
  “主子……”靳久夜拉住贺珏的手,快步往他们的军帐走,“回去就亲亲。”
  贺珏哈哈大笑,倒也没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靳久夜如何,因为他总算发现靳久夜有一丝情绪了。
  原来夜哥儿也是会害羞的。
  又过了大半个月,靳久夜的伤好了许多,连胃口也恢复了从前。北齐那边传来消息,太子郎曜薨逝,八王子朗昀被册立为储君,王权争斗至此尘埃落定,而年迈的北齐国君仍然在耽于享乐。
  正所谓成王败寇,郎晚也没有逃过被处死的命运,只是这个消息真正传到玉石关,已过了好几日。
  消息没瞒住白芝兰,她听到后立时昏了过去,随后大出血,孩子早产。
  “母子平安,是个男婴,陛下。”医官携稳婆前来禀报。
  贺珏交代道:“你们务必照顾好她,一应事物都用最好的,差什么只管找裴行歌或齐乐之,再不济可直接向朕说。”
  两人应下告退,紧跟着裴行歌又来禀告:“陛下,北齐发来使函,八王子,不,是北齐太子要来玉石关见您。”
  “有说明缘由么?”贺珏接过裴行歌递上来的函件,匆匆扫了一眼,裴行歌在一旁道,“似乎是来和谈的,关于之前狼烟骑进犯玉石关一事,臣听说北齐九公主已经被押起来了。”
  “呵,他可真舍得自断臂膀。”贺珏冷冷道,“说不定还要来斩草除根吧,听闻郎曜的子嗣一个都没留下。”
  这事齐乐之也来跟贺珏商议,贺珏将使函给了对方看,并问:“你什么想法?”
  “若要保下那个孩子,势必要跟郎昀做一些让步。”齐乐之道,“但朗昀此人心狠手辣,连一直跟随他的九公主都能抛弃,可见不是个善茬。”
  “狼烟骑也未必仅是郎晴一人所为,只不过这件事太败坏名声,朗昀想要成为受人拥戴的储君,必然要撇干净身上的污点,所有罪名只能全部栽赃给郎晴一人,也亏得郎晴愿意为他担着。”
  贺珏闻言,不屑地冷嗤道:“事到如今,过河拆桥这等事也不新鲜,郎晴不愿意也得愿意。”
  正说话间,方才复过命的稳婆并一个丫头,又急色匆匆地跑来,被门口的裴行歌拦住,“何事?”
  丫头急道:“陛下,白小姐一醒来就要自尽,被医官抢回来一口气,可也活不了多久,只说要见陛下。”
  隔着一层门帘,贺珏也听见了丫头的话,便与齐乐之一同去见白芝兰。白芝兰的住处还有血腥气,但已经被下头人打扫干净,贺珏一进门就看见了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的白芝兰,她脖子被厚厚的纱布缠着,应当是自己拿了利器割喉。
  医官候在一旁,执笔写着药方,嘴里还不停念叨,正在劝她想开些。
  白芝兰双眼无神地望着上空,根本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待医官向贺珏行礼才回过神来,勉强挣扎着要起身,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不必,好生躺着。”贺珏温声道,“想想你的孩子,坚强地活下去。他在这世上除了你这个母亲,便再没有亲人了。”
  白芝兰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陛下,求您帮帮我……”
  “放心。”贺珏安慰道。
  白芝兰听到这话,眼泪愈发汹涌了,“臣女知道这个孩子身份特殊,但陛下,他不能回北齐……”
  “那你想如何?”贺珏问。
  白芝兰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便让他同臣女一起去了吧,这样才能断了北齐的念想,他也不必磨难一生,也能见见未曾谋面的父亲,我们一家才能团聚。”
  贺珏沉默,没有说话。
  白芝兰仍在哭泣哀求,过了好久,贺珏才答:“好,朕应你。”
  只这几个字,终于让柔弱的母亲露出淡淡的笑容,她脖子上的纱布一点一点浸出血来,医官让徒弟赶紧拿药来,屋里又好一阵忙碌。
  贺珏跟齐乐之出了屋,齐乐之不解地问:“陛下怎能应她,那可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啊,稚子何其无辜?”
  “可是他身上却流淌着不该有的血脉,所以他的命运也一早就注定了。”贺珏叹了口气,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里有些许伤感。
  “朕没有理由拦着北齐带回他们的王子,特别是他的母亲已经危在旦夕,白芝兰若无死志,朕自然会尽力而为。”
  齐乐之皱着眉头,很不能理解贺珏的所作所为,正想再说几句,却见贺珏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道:“从今日起,那个孩子就难产死了。”
  “朗昀来的时候,就这么说。”齐乐之忽然就明白过来。
  贺珏欣慰地点点头。
  不到两个时辰,医官传来消息,说白芝兰殁了。贺珏正在乳母处,看着襁褓里的婴儿,凝视了许久许久,那孩子瘦小得如同一只小猫,浑身通红,又皱皱巴巴的,眼睛紧闭着,似是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世上,你没有父亲母亲,亦没有兄弟亲族,一出生便是孤身一人。”贺珏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孩子,轻声道,“朕可怜你。”
  他将孩子严丝合缝地裹在自己的斗篷之下,抱着去了靳久夜的住处。
  冷风灌进来,靳久夜正在擦拭他的鹰纹短刀,门帘被掀开,贺珏一身寒气大步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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