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观棋不语
听到这里,周围的人的神情也都纷纷激动了起来,私语汇集成一种嗡嗡的噪音塞满了狭窄的房间。我爷爷仍是闭着眼似笑非笑地听着,一个字不说。这老不死的分明在胡扯,他儿子齐羽是他自己扔下悬崖的,我还看到了尸体,但此时又苦于没有证据,说了恐怕也没人肯信。
我爷爷八成是决心把解连环保下来了,但现在的局面确实很棘手,因为齐铁嘴的目的并不是杀掉区区一个解连环那么简单,他是针对我爷爷来的。
“八爷,”我爷爷掀开眼皮,不紧不慢地说,“您儿子不就在这么?”
齐铁嘴一愣,我也是一愣,就看到我爷爷抬起一根食指朝我指了过来,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身上。我本能地打了个哆嗦,只恨自己不能钻地逃出去,心里直骂娘。
妈的他是老糊涂了吧,真心要我冒充齐羽挡枪子儿,那就该找人帮我易容,这样顶着张吴邪的脸,别说齐铁嘴肯定不信,旁人也不可能信啊!
我正在发懵,齐铁嘴蓦然发出一串沙哑的怪笑道:“稀客啊——狗五,他是何方神圣?给大伙介绍介绍?”
我鄙夷地看着我爷爷,他笑嘻嘻地点点头,说:“你自我介绍一下。”
听着这种坑爹回答,我简直要吐血。舅公要我别乱说话,他一转身就叫我睁眼说瞎话,真不愧是吴老狗啊,难道我还真说我叫吴邪,来自2015年吗?
我把心一横,扭头对齐铁嘴笑着抱了抱拳,“别来无恙啊,八爷。在下齐羽。”
“放屁!”齐铁嘴脸都涨红了,一拍扶手站起来,指着我怒道,“你为什么冒充我儿子!谁看不出你是狗五的种!”
我心说这老家伙讲话还挺严谨,要说是狗五的儿子,我能否认得更心安理得些,“啧,我可不记得我叫吴四化啊。”
平淡达人
三 启蜮 6
齐铁嘴站起身来,用一种诡异至极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忽然眉头一皱,脸色瞬间涨红了,“你小子!你是长白山上杀我的那混蛋!”
这下子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心说完蛋了,爷爷帮我拉得一手好仇恨,这下我得横着出去。反正转念一想,都已经冒充起他儿子,怎么说现在也只能硬扛着上。我一咬牙,开口就道:“八爷,这就不对了。明明是您先杀的我,怎么倒说是我杀您来了?您把我打死后丢下冰谷,长白山的晚上那是又黑又冷啊,我在下面和冰葬的尸体呆在一起,想着您还在悬崖上面守着张起灵,等那什么终极的秘密,身为儿子可怎么忍心让您受冻呢?所以我才千辛万苦借尸还魂,代您走这么一遭。您不体谅儿子这一番心意,反倒骂我是混蛋,这不是在骂您自个儿么?”
这些都是信口开河,真真假假混在一起,齐铁嘴如果要反驳,肯定会牵扯到他儿子的死因。既然刚才他把齐羽的死推到解连环身上,那估计这件事他也是瞒着众人,我就赌一把他不敢说,实在不行再破罐子破摔,和他死磕到底。
齐铁嘴被我说得脸色由白转青,嘴唇不停地颤动,但就是一句话不吭。正当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下错棋的时候,其他人竟然先骚动了起来。
“张起灵去了长白山?”
“八爷,你去长白山做什么?”
“为什么有张家的情报不告诉我们?”
所有人都用一种或提防或愠怒的眼神望着齐铁嘴,各种声音七嘴八舌地交汇在一起,我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本以为在这段台词里,齐羽的死才是重点,没想到“张起灵”这几个字的威力这么大,居然把我原来的计划完全打乱了。
齐铁嘴冷哼一声,抬头看着上方的天花板一动不动,摆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派头。见他这样,人群中的骚动更大了,有些站在后排的人说着就往前挤,一下子整个房间都乱了起来。这时我爷爷才一扬手,道:“行了。”
简单的两个字,声音也并不大,但质疑的声音立刻就平息了下来。我这才知道我爷爷的威信有多高,具体到三叔和我身上,真可以说得上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等到所有人都恢复如初,我爷爷才稍微坐正了些。他俯身向前,单手撑着膝盖,一字一顿地说:“第四帮规,所有情报必须全员共享,不得错报瞒报,不得私自行动。八爷,这条还是你定的,我想你不会自己先坏了规矩吧。”
齐铁嘴又是一声冷笑,“规矩?规矩不都成了摆设吗?霍家妹子长期不到会我就先不说她了吧。她定的帮规是什么?‘不死者相关大小要事不得外泄,不得牵连家族亲眷’,结果不还是让解连环那小混蛋混了进来?我当时就反对他入会,他又不是不死者,凭什么继承解九的议事权?”
我爷爷两手交叠在一起,回答说:“此事早已查明,确实没有外泄。他自己查到这里,也是上天注定,况且他有意继承解九的遗志。当初经过全员投票同意他入会,如今又何必旧事重提?还是说你想恢复五元议事?这我倒是无所谓。”
齐铁嘴好久没出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最后一拂袖坐下道:“五元议事又议出了个啥子正事过?解九临走时说了我们要搞民主,爱搞就搞吧,结果第一个民主议案,就是把他自己儿子扶上位。现在五元只剩下三元,霍婆子又跟你有一段,到时候吴霍解三家对付我老齐家的一把老骨头,你当然乐意了。”
“既然如此,就回到正事吧。”我爷爷笑了笑,也不和他争辩,直接转入了下一个话题,“八爷何故去了长白山?”
齐铁嘴盯着我爷爷,沉默了好一阵才叹了口气,说:“好,那我就告诉你,反正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得要从咱们的疗养院渗透计划说起。”
接下来他详细讲述了两年前的事,人员安排,计划布置等等,因为大部分都是给我爷爷讲的,和关键线索没什么关系,所以我简省一下,直接把最重要的记一笔。
两年前,闷油瓶还在疗养院里呆着的时候,解连环的人就已经基本控制了大局,但是这几个家族互相之间并不信任,所以都害怕他知情不报,又各自派人潜伏进去。齐铁嘴派的人比较外围,但说不重要也不是,专门负责院里的伙食,因此经常能到闷油瓶房里送饭,顺便观察他的情况。
照规矩,他们是不能随便和闷油瓶讲话的,而且有监控设备,他也不可能躲到死角里做小动作,所以虽然每天都能见见面,却一直没什么作为,就这样耗到了83年的夏天,院里才出了一件事,小轰动了一把。
这事说也简单,就是闷油瓶逃跑了。
疗养院本来就是各方势力觊觎的地方,防御固若金汤,而闷油瓶在疗养院软禁多年,也一直没什么出位的举动。所以他这一跑,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我听到这里直皱眉,因为我知道这事的下文只能是闷油瓶又被抓了回去,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西沙,和官方的考古队一起了。不过他在西沙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受到重点盯防的样子,他本人也不像是想逃跑,中间的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场的人显然另有想法,马上就有人举手说,当时上面正在筹划西沙考古,张起灵在那个骨节眼逃跑,是不是因为特别不想去?而且那件事何以居然没有闹大,在场的人听都没有听说过呢。
对这个问题,齐铁嘴只是嘴角一歪,冷笑道:“他们当然不会闹大。因为等他们费劲心机都抓不回那小子,最后筋疲力尽回到疗养院的时候,发现张起灵早已经回房间里睡觉了。”
这事情后来成为张家势力的一大丑闻,上层大为震怒,内部肃清不在话下。而之后,张起灵对此事也没有任何表示,照样吃饭睡觉。
当然,与此相对的,整个机构的气氛是完全不一样了,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过来,疗养院的布防对他根本是形同虚设,他自出自入就跟玩儿一样。
听到这里我忽才醒悟过来,难怪之前霍玲和我说闷油瓶知道疗养院的逃跑路线,原来还有这么一遭。但他既然能逃跑,又为什么要回去呢?总不能是穷极无聊,把疗养院当成是密室游戏玩吧?那也太逗了。
而在那之后,各方对闷油瓶的监视就更严密了。这个齐铁嘴的内应也一样,跑得特别勤,于是在一天送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个疑点:闷油瓶竟然在很认真地看报纸。
三 启蜮 7
这并不是说闷油瓶是文盲什么的,而是因为他属于世界上最不值得监视的那种人之一,平常不是发呆就是睡觉,偶然翻翻报纸标题,从不会一行行仔细看新闻内容。
一开始,这个卧底以为闷油瓶是要在报纸上做什么记号,以便和外人通信——这也是在那次逃跑事件后上头猜测的重点,毕竟闷油瓶这一来一回,最大的可能是外出和某人接头,否则无法解释他那一次行动的动机。所以这个卧底就特别留意闷油瓶,看他是不是会刻意留下什么,或者剪报纸做铅字信之类的举动。
但是从头到尾,闷油瓶都只是看而已。他很认真地把那一条新闻的内容看完,就随手翻过,再把其他新闻扫完,就再也没看那份报纸了。
卧底碍于身份不敢走近,远远地看了报头和版面布局,回去查出了是当天的光明日报,当时闷油瓶仔细阅读的那块地方,刊登了长白山禁区开放旅游,和***率先登山的消息。
这在当时算是个相当大的新闻,许多报纸都有报道,卧底反复验证,确信闷油瓶看的就是这一条新闻后,就汇报给了自己的上司。
九门的头脑们自然知道长白山是什么地方,所以齐铁嘴一听就明白他在担心青铜门,便吩咐这人加强监视,一定要把闷油瓶之后的异常举动全部上报。而他也不负重望,很快发现院里的工作人员活动频繁起来,原来是因为闷油瓶一直拒绝参与西沙考古,最近却突然改口同意了。
“长白山会出事。”
和把重心移往西沙的其它家族不同,齐铁嘴得到了完全不同的结论。
一方面是因为闷油瓶的态度落差太大,不知何故,一方面是因为***是当时的最高领导人,突然到长白山可能另有动作,再就是旅游开发必然涉及到大量的勘察测绘,可能会有重大发现。为了避免信息被别的势力半途截走,他决定亲自带人去一趟。
我这才终于明白自己晕倒后为什么会在他房里醒来——不是有这一出,我现在已经成了无名冻尸了。
我爷爷听完,沉吟了片刻问:“后来你发现了什么?”
齐铁嘴瞥了我一眼说:“84年年头,解放军在那附近发现了一群朝鲜人。打死了几个,大部分都没抓住。对内说都是偷渡的,对外压了下来。”
墓室里嗡嗡的私语声顿时消失了,所有人都一脸凝重,我爷爷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才说:“你们见过尸体吗?真是朝鲜人?”
“死的,是朝鲜人。”齐铁嘴冷着脸答道。
这真是个微妙的回答。
死的是朝鲜人,逃掉的是不是呢?
私自越境是可以当场击毙的,能从军方的枪口下逃掉,恐怕也不是一般人,齐铁嘴一定是怀疑那群人和闷油瓶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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