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女装大汉就要亡了!
富贵人家出身的孩子,与刘宏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毫无架子是其次,曹吉利怎么懂那么多乡下人玩的东西?
刘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曹瞒偷偷告诉刘宏:“我小的时候住在乡下,每天都自由自在,哪里有洛阳城这里约束啊,那里有大片的田地,我爹不在家,娘又不能管我,我天天和同伴们抓蟋蟀,下河摸鱼,有时候村子里有人办喜事,伙伴们一招呼,所有人小孩子都去参加闹喜事,沾喜气。不仅的吃,还有奖励。到了洛阳以后玩的又不一样了。”
一听他自小生活在乡下,刘宏倍感亲切,他一改沉默寡言的作风,眼神忧郁中带着怀念:“小的时候,我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奔跑玩耍,可母亲告诫我要牢记自己出身不同,比他们尊贵许多,不能做不符合身份的事。我只能看他们玩,不敢亲自尝试。”
曹瞒一拍大腿:“这有什么不敢尝试的,谁规定王公贵族就不能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了?尊贵是发自内心的修养,与这些又没有关系!”
曹瞒将掏到的鸟蛋给了刘宏,兴致勃勃招呼他:“别再看那些枯燥的竹简了,先生还未开始上课呢怕什么,等到时候再看嘛!现在该是玩的时候,我们来烤鸟蛋吧!”
他趁着曹节不在,向着曹节留下的随侍太监们抬下巴,指挥道:“帮我们去搜集一些干树叶和树枝,再在院子里挖个火坑!”
刘宏吓了一跳,忙拦住了他,急切道:“这样不好吧!若是让考核的人知道了,会扣德行分的。”
曹瞒咧嘴笑道:“反正你也没指望自己能当皇帝不是,怕什么,咱们只有半年的时间在这里,趁着有机会,把能体验的都体验个遍才是真。”
刘宏还有些犹豫,他是谨慎小心的性格,理智上知道这么做也许会惹上□□烦,心里头,却渐渐升起几分期待的感觉。
曹瞒做事风风火火,转身就招呼小太监们,在院子里捣鼓,后院很快就生起了火堆,袅袅青烟从地上升起,稍稍站远一些的人,都能发现这一缕奇怪的烟雾。
曹瞒将烤熟的鸟蛋分给刘宏,笑嘻嘻道:“鸟蛋可香了,自己动手烤的,就更加香了。”
他指给刘宏看:“你看,这样挖坑,在里面放上干树叶,再用可以打出火花的石头,多试验几下就能点燃了,要试试看吗?”
他不仅教刘宏怎么生火,还拉着他现场玩火,可怜刘宏被他忽悠地晕晕乎乎,全程都由曹瞒给主导着,待另一堆由刘宏亲自点燃的火堆燃起,平日里忧郁沉静的少年人终是露出了轻快的笑容。
没多久,曹节急匆匆赶回,待看到院内一片狼藉,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曹瞒,痛斥:“顽皮也要有个限度,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家后院!”
刘宏笑容一收,又担忧顾虑起来,小心询问曹节:“曹常侍,是我们闯祸了吗?”
曹节忙摇头否认:“怎么是世子闯祸呢,是曹吉利闯祸了,这事并非世子所为,一切都是这纨绔子自作主张!”
他向刘宏鞠躬告罪,揪住曹瞒,气哼哼地将他拉入内室,待大门关上,曹节含笑的眼眸转为阴冷,冷脸质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既已知道他是我要扶持之人,怎能如此胆大妄为,若因此而惹人注目,误了我的大事,我便是诛杀你全家都难以泄心头愤恨!”
曹瞒掏了掏耳朵,懒洋洋掀了掀眼皮子:“叔叔,您也是我‘全家’的一份子,不是您说我们是自家人的吗?”
曹节冷笑,在心中暗道:自家人?自家人也会因为利益而反目成仇。
“真是无情,”曹瞒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嬉笑问道:“堂堂中常侍,连后院生火这样的小事都摆不平?”
曹节怒斥:“便是能摆平,你也不能带坏了宏世子。”
“既然要藏拙躲过刚开始竞争的风雨,又为什么要顾及区区一点德行分?”曹瞒反问,他气愤道:“您既然想要我解开宏世子的心结,就不该指手画脚,小孩子的心情只有我们小孩子知道,不然你叫我过来做什么,何不亲自上阵?”
曹瞒并不畏惧曹节的冷脸,他再次强调:“合作是建立在互相信任基础上的,您现在该做的是为我们收拾残局,而不是在这里为难我,让宏世子在外面忧心等候徘徊。”
曹瞒提到刘宏,果真令曹节犹豫了,他压低声音再次确认:“好侄儿,你真有办法让他打开心结?”
曹瞒不悦拧眉头,指着曹节“委屈”叫道:“说好的信任呢?你不信我?”
曹节沉默片刻,妥协道:“行,我就信你一回,别让我失望。”
曹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解决了曹节,犹如打赢一场胜仗!
他蹦蹦跳跳开门,拉上刘宏去玩别的,远远的,曹节还能听见曹瞒在向刘宏保证:“放心吧,不就是生个火,不是什么大事。”
而后,曹瞒故技重施。
“不就是逗猫,没什么大事,曹节能摆平。”
“不就是玩麻雀,没什么事,曹节能摆平。”
“不就是……”
曹节:真是上了他的鬼当!
曹瞒是个野孩子,他的野性桀骜,胆大妄为给刘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从未见过有谁能像曹瞒这样活得开心,活得自在。
哪怕身处规矩重多的宫廷,他也能在一方小天地里活出自由的感觉,刘宏羡艳着,憧憬着,甚至想着:待我长大,也要活得这样开心自在。
国不可一日无君,窦武率领外戚团体处理朝政,趁机打压政敌及仇人,他将选拔新帝分为了“授课”及“考验”两部分,原本能在一个月选出来的,愣是因此而延长了半年,让他有更多时间来安排新帝即位后的朝堂。
窦武处在这个位置,野心也跟着膨胀起来,他要朝堂变成他势力的一言堂,要扶持家族子弟获得高官厚禄,让窦家成为最有底蕴的皇亲国戚。
他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先帝在位期间疲于朝政,假托太监们之手,导致权力旁落,发生“党锢之灾”。
所以窦武说动百官:一定要选出愿意听政,执政的帝王,不如就先从治国基础来教导。
至于所谓的“帝王执政”,会有多大水分,唯有拿捏主意的窦武自己清楚。
候选人有十七位,皇位却只有一个,暗潮汹涌在十七位世子之间流淌,所有人都知道,若要为帝,当有才有德!
为了德之名声,尽管心里已经将其他人视为了竞争对手,众人表面上仍然维持着和睦的关系。
待十七位封地远近的世子全部到达,第一位为他们进行授课先生也到了,皇宫内原先用于皇子们授课的地方被收拾出来,用来为十七位世子及其伴读上课。
太傅荀绲,兼太学大学部总长,曾在何颙被抓之前与曹瞒有过一面之缘,这位气质儒雅,言语谈吐不凡的先生,将是世子们面临的第一关——教授治国之道。
治国之道,可大可小,十七位之中,仅有一位是未来帝王,另有十六位日后会成为高官、诸侯王。
其中教学深度,不可逾越,不可浅显,度难把握,饶是满腹经纶的荀绲都为难思考了许久。
最终,他决定教授并考核众人“治世”之道。
全国君臣,上至帝王,下至地方官,无一不需要“治世”。
有趣的是,君王需学论治世之道,而百官则需将“论”,转化为实际,其中妙处,只听荀绲缓缓讲来。
荀绲说道:“身居高位的人治世,需要知道如何治世,诸位都是各诸侯国继承人,即便日后回到封地,治世的学问仍能令你们获益终生。”
“何为治世的学问?若要挖一条河,需要多少工人,多少资金,多少时间呢?若要建造一座宫殿,需要准备些什么?若有地方遇上旱灾,会有多少百姓受苦受难,需要多少资助可以渡沟难关?若要算清户籍,该如何来进行统计?”
荀绲所授之课,令曹瞒听得如痴如醉,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朝堂重臣的肚中墨水,整个一堂课下来,仅仅从其言语之间透露出的信息,便可推测出他究竟懂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