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综穿]
他此此此了一会,转口问道,“此事既然由你解决,为何不直接上报父皇。”由他来结束案情,岂非隐没胡亥之功……
陆永微微皱眉,“长公子,少公子围下商社,本就是为相助于你,何以公子还要将少公子逼上绝路?”
扶苏微愣,“何出此言?”
陆永道,“咸阳城中,无兵符而调兵围旧民居所,若是陛下知道,长公子觉得,陛下会原谅少公子吗?”
陛下眼中,秦之律法高于一切。
即便他念及父子之情,饶了少公子,可对秦律必要的交代,必然是逃不过的。至少至少,得一份笞刑领着。
扶苏默然。他并不是笨人。可一面对这个聪明过人的弟弟,他的反应似乎总是慢了些。
“是我思虑不周了。胡亥,此事交由大哥解决吧。”
陆永还要反驳两句,回头一看姜晨看似淡然实则因为他的言语越来越阴沉的目光,嗓子一堵,不再争辩了。
少公子对于扶苏长公子,实在太过容忍了。长公子心性柔软,少公子事事都要多考虑一二,以免有漏网之鱼。之前少公子就是因为长公子之事与中车府令争吵,怒极之下风寒侵体病倒了。此次情况更是紧急,他贸然集结卫队查封商社,最终功劳还都要送给长公子,实在令人为他不平。
少公子本性心高气傲,可对于这个兄长,却的确好到无话可说。可长公子半分没有体会之意,陆永实在看不下去。究其本质,还是少公子太过随和,他所做之功,不去广告天下,总是默默掩藏着。
陆永追随胡亥五年,清楚自家主人的聪明。他不比扶苏差半分,明明也是一只雄鹰,却因着兄长众人默认的太子身份,而收敛自己,不愿分去兄长光辉……
如此令人心疼。
至少陆永心中,没有比自家公子更体贴周到之人了。
他一副哀伤惆怅的表情对着姜晨,姜晨莫名其妙。
“……”扶苏。弟弟的这位内侍为何一对上他,就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
他听过陆永。
此人本不是宫中内侍。他曾杀害兄嫂,被官府拘捕。当时赵高断案,判定死罪。是胡亥求情,令其入宫陪伴,以免死罪。
之后案情大转,原来是兄嫂苛待老母,长期如此,间接致其死亡,此人怒极之下,才扬起屠刀。
并非真正的十恶不赦之人。
无论如何,陆永是胡亥救下来的。从此之后一直留在胡亥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嗯,废话不多说,晨哥陛下,选一个吧
第235章 秦少公子(十)
春秋战国, 能有一位天纵之才的弟子, 传承自己的衣钵,也许是每一位传道者的心愿。
时至于秦,依旧难改。
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只有他的思想, 他的技能,可以无限的在世上流传。
对兵家章邯而言,便是如此。
世上再没有他人能如十八公子,对剑意感悟如此通透。
他简直是天生为剑而生的。
但是章邯却明白,这个少年的心里,不止有剑。
一个视剑如闲趣的人, 却拥有至慧的通剑之心,拥有着如淡若秋云的剑意。那么当他一心为剑之时, 又将达到何种地步?
章邯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从某方面而言,三月之后他似乎得到了答案。但章邯自己也辨不清, 那究竟算不算答案。
少公子有必胜之剑。但其心于剑,依旧兴致缺缺。
章邯与剑相伴多年,何者为狂热剑客, 何者为茶后余兴, 分的清清楚楚。
十八公子的剑,往往如云如风, 飘渺不定,看似温和绵软,其间变化, 却藏万千杀机。
章邯剑势大开大合,为武将之风。
但他这位徒弟,却当真是王室贵胄风范,剑若秋月,高华无比。看似君子之剑,其中莫测,也许真的只有死人才能真正懂得了。
那把剑落在脖颈间时,章邯的心情不知该称为骄傲还是遗憾。骄傲是剑法卓绝的天纵之才是他的弟子,遗憾是相较师徒之情,章邯更要服从于帝国的利益。
陛下……他对于少公子,究竟持有怎样的想法。
“胡亥……他竟表现的如此优秀?”
此言,是否,又有其他深意。
清冷的风吹过树梢,落花之上,滴答落了一滴鲜红的血。
是剑刃不慎伤到皮肤。
章邯神色复杂,“少公子,你赢了。”
姜晨顺声收回剑,淡淡道,“得罪了,章将军。”
陆永匆匆而来传话,“将军,陛下传唤。”
“陛下?”章邯下意识看了姜晨一眼。但见面前之人认真擦拭长剑,闻言持剑,一派安然地拱手相送,“将军慢走。”
章邯只好回了一礼,“公子留步。”
……
整座大殿之中,只有嬴政一人。
又似乎,同时存在许多人。
阴暗的光焰之中,章邯看到他的神色晦暗。
……
姜晨入殿,看到案几前正坐的人影,微一扬眉,“中车令。”
赵高面前摆着一个形制奇异的木箱,闻言抬头,目光阴冷无比,见到他时,却露出了一个笑,“少公子。”
苍白近乎灰色的指尖划过木箱上的花纹,意味深长道,“记得以前,公子习惯性称呼臣为赵高,如今中车府令,倒让赵高觉得,疏远了许多。”
姜晨正坐在他面前,敛了敛袖,道,“赵高?”
赵高愣了一下,笑容僵硬了,似乎并未料到,他改口如此之自然。
“少公子。”
姜晨弯了弯眼睛,“只是忽然觉得,称名道姓,太过失礼。中车府令之称,毕竟尊重,是也不是?”
赵高微顿,才笑道,“少公子月余以来追随长公子,学到了不少。”
都知道何者为礼了。
姜晨看着他的神色,久而笑意不变,顺着他的话接口道,“长兄确然多才,胡亥受益匪浅。”
赵高一噎,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胡亥的心高气傲。这位大秦的少公子,看着一副笑颜天真烂漫,却是高高在上,脾性桀骜无比。能让真正得他承认的,也只有自己的父亲了。
如今从他口中,竟说了一句扶苏多才。而且,听来没有任何违心之感。赵高自都不解了。
赵高自认为不算无才之人,可授胡亥课业五年有余,胡亥却从未真正敬服。这一点,从他张口闭口都是赵高即可得知。近两月来,倒是改口中车府令了,但是那种疏离和漠视之感,却远比从前更加强烈。
如此之人,与六年未见的扶苏相处不足两月,竟然夸赞、的确是夸赞扶苏多才……
难道扶苏当真有如此人见人爱的天性?!
胡亥的心思,竟变得不可捉摸起来。赵高本以为,相处多年,自己是最了解胡亥的。
这让赵高觉得,计划变得有些不可控制。最重要的棋子,似乎在某一方面,脱离了控制。
“……少公子可曾听过一个故事?”
姜晨微微仰起脸,表现相当配合,“哦?”
赵高一噎,几乎没有办法继续进行对话,“山林的狼,是群居之物。”他说了一句,之后也不再遮掩,“狼王暮年无力之时,狼群就会产生新的狼王。少狼进行群斗,杀死所有的敌对者,才能拥有狼群的统治权。”
姜晨目光落在他面前样式奇异,不算秦地之物的盒子,指尖颇具韵律的交错着,叩击着手背,却长久没有开口。
赵高:“……”
他指尖的红玉戒指扣在木盒的暗锁之上,也停顿着。
没有人说话。
唯一片不请自来的风声。
仿佛谁若先开口,便输了些什么。
赵高将要忍耐不住开口时,姜晨淡然出声,“听起来倒颇为有趣。”
又无后文。
赵高暗自皱眉,等待须臾,不闻其音,张口要问。
姜晨正坐正正经经,一本正经却又隐隐带着一分摸不透的笑意,“若是全族相争,岂非全族灭亡?”
赵高对此无理假设咬牙了会,可对上那双十分纯稚的眼睛,一时也摸不准究竟他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装傻。
赵高可不觉得,月余便令铁面章邯赞口不绝,提起名字就眼睛发光的胡亥悟性会差。
装傻充愣这方面,倒是他小看了少公子。
“公子可还记得此箱。”
姜晨看着箱面上那朵奇异的,像是蛇形交缠而成的花纹,“非大秦之物。”
更确切一点,样式来自楚南郡五夷之族。
“少公子不记得也是自然。那又是否记得,公子的母亲,淮月夫人。”
她在胡亥三岁,便逝去了。
江淮之月。
嬴政初定天下,政务繁多,与她的相遇也只是机缘巧合。王翦奉命平定百越,汉夷相融之时,胡夷各族以各种方式转至咸阳。
淮月只是其中一位。
时嬴政严查,官商贩卖外族之事,夜于淮水之上,救下落水之女,貌如皎月。
她是胡汉相亲的后代,因此初见之时,他们都没有怀疑她是胡人。只是因容貌出色被骗至此。此女不甘为奴,趁夜逃出,身后追兵众多,才决定一死了之。
嬴政以她为线索,取得贩卖人口一案的突破。自此,她定居于咸阳宫。因不通言语,嬴政便为她起名淮月。
只不过,帝王之心易变。
淮月枯于深宫,自始至终,不过三年耳。
因此,胡亥对她的印象,也只有那影影倬倬,窗前远往的女子口中,一位伟大的帝王的形象。
“母亲,父皇是什么?”
“亥儿的父皇?那是一位伟大的王者。”
“王者?”胡亥不明白,只是跟着重复了一遍,然后扒着她的裙角认真的询问她,“为何父皇不来看我?是因为亥儿不乖吗?”
“不。亥儿,英雄,总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
“哦……”
……
回忆的前段蒙着言语难明的朦胧之感在脑海中闪过,姜晨长久的沉默,终于让赵高笑了,“群狼的争锋,可不止在少狼之中。所有对狼王感兴趣的,都会爆发战争。”
无论是对狼王的位子感兴趣,还是对他的人感兴趣。
嬴政。他与他的帝位,都是他们,她们追之不及的。
姜晨扫了他一眼。如此说来,淮月之死,另有深意?
赵高的戒指微转,扣在木盒之上的蛇眼之上,微微一转,露出一支古旧的木钗,一封疑似绝命书之物。
姜晨也没有任何激动之色。
紫红色的檀木钗泛着温润的微光。显然主人时常手中摩挲,木面才能形成这样柔和细致的光亮。